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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太累了,打算摆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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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跟着小电驴七弯八拐,在一条破旧楼房区停下,老王跑到车前。
“大老板,这一拐就到小吃街啦,我这车不能开进那条道,有交警。”
北宜时点头:“辛苦!”
这时斜侧方有什么动静,但是一个大铁皮垃圾箱挡住视线,老王跑到前方一声吼:“嘛呢,老子报警啦!”
“有人打架?”叶伦开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头发凌乱,满脸脏污的人从垃圾箱后面跑出来,衣服上还有点点血迹,触目惊心,他抬头一瞬间,北宜时握紧方向盘,刘崇宇喊:“祁伊一!”
北宜时已经下车,提起其中一人衣领摔在地上,那人痛苦呻吟,刘崇宇赶紧下车帮忙,几人趁着绿灯穿过马路逃走。
祁伊一光着一只脚,被地面碎石划破皮肤疼得一瘸一拐,忍着臭味往垃圾箱里找东西,北宜时眼睁睁看着人走远,泄愤般一脚踹到垃圾箱,祁伊一扭头惊恐地看着他。
“伊一,你找什么?”
祁伊一看着瘪下去的垃圾桶害怕地后退,北宜时往前走,“说话,什么东西不见了?”
这时传来叶伦开尖叫的声音:“宜时,别留我一个人在车上,我害怕!”
“阿叶。”
几人看向车里吓得抱住自己的男生,祁伊一顾不得找鞋,趁此机会转身跑走,北宜时更加恼火:“祁伊一,你跑什么?”
而此时叶伦开直接从车里摔出来。
“阿叶,没事吧。”北宜时连忙将人扶好,望着祁伊一跑走的方向,“你和崇宇在这里等我……”
“我害怕。”叶伦开抱紧北宜时,“不要离开我。”
北宜时抱住他,轻声哄:“好,不离开,你别怕。”
刘崇宇取下眼镜:“我去追吧。”
“老板,你还没给钱呐,带路20,刚才那个是你朋友不是。”老王指着祁伊一,“我刚才见义勇为加30,手机还是刷卡。”说罢从小电驴后座熟练掏出ps机。
在北宜时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下,刘崇宇很有眼力见地付钱。
祁伊一跑到一片老旧公寓楼,不远处就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家,前方是一条阴暗的巷子,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要勇敢,还是不敢踏进去,上辈子被绑走的地方让他汗毛倒竖,转身一瘸一拐离开,不甘心扭头看一眼,黝黑的巷子像吞噬人的大口,害怕地回过头骂自己懦弱,自己眼睁睁看着牛顺德逃走。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本来他在杨晓舫家里…
杨晓舫:“你为什么想走?”声音产生混响,祁伊一突然感觉这屋子好空。
男人收敛笑意的脸色逐渐冰冷,祁伊一看着他,莫名想起小时候见过棺材铺一只笑得很诡异的招财猫,在他的逐渐惊恐眼神中,杨晓舫放开了他。
这时助理过来汇报说有人来访,男人又恢复温柔摸着他的头。
“乖,你先玩,我处理点事。”
不等祁伊一点头,杨晓舫已经出门迎接访客,助理将他领到休息室给他一杯热牛奶。
“谢谢!助理小姐。”谢完又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奇怪。
“我叫钟柔雪,是杨画家的司机兼保镖兼管家,你叫我钟姐就行。”钟柔雪是瘦高的个子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没想到说话很客气。
祁伊一赞叹女生做保镖,但他想起有更重要的事,这几天兼职的工资没结。
钟柔雪拿出棒球棍,语气携带威胁对他说:“你不打招呼就走,怕不太好哦。”
祁伊一想想也对,他轻手轻脚上二楼,钟柔雪眯着眼对着某人背影嘀咕:“这是什么奇葩物种?”
祁伊一走到门口,抬手准备敲门,就听见杨晓舫很冷的声音。
“爬过来!”
杨晓舫养狗了吗?祁伊一并不想偷听,可想到像呱唧那样可爱的狗,他蹲下贴近门。
“低一点,我让你抬头了?”
为什么狗不能抬头,可是这样生气也没有用啊,狗又听不懂人的语言,祁伊一不好判定到底该不该敲门,他用鞋尖在门上弄出一点动静。
门很快打开,杨晓舫站在门口,祁伊一往门里面瞅,只见一个穿得很工整但是领带散开的男人,低着头站在屋子中间。
“要进来吗?”
杨晓舫大方地侧身让祁伊一进去,后者摇头,他看见男人脸很红,屋子里并没有看见狗。
“晓舫哥,我要先回去,来跟你说一声,下次我们再一起玩好不好?”
“下次玩?”杨晓舫伸手捧着他的脸摩挲笑得很温柔,“嗯,去吧,我让助理开车送你,但是你今天遇见我的事,要对任何人保密哦。”
祁伊一离开杨晓舫家来到公司,整个公司都说不认识他,从小到大,他遇到过很多黑心老板扣工资的,但一分不给还是第一次。
前台见他可怜告诉他,他的工钱被其他几个后勤领取聚餐去了,他一路追到小吃街,找几人讨回工资,几人看着完好无损的祁伊一皆是大吃一惊,又看他一身穿戴不菲眼神交流几瞬,随即猥琐目光看着他。
“哟,少爷,你飞黄腾达啦,在乎这几个小钱干什么?”领头的是一个花臂壮汉。
几个后勤本就是混混应聘来的,到手的钱怎么可能拿出来,见他只有一个人,更是肆无忌惮调笑他。
“还我钱。”祁伊一又急又气,他狠狠推了一把领头的花臂。
“啊,哈哈哈。”被推的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怒反笑,“你没看,他推我,好痛哦。”随即一群人夸张对着他做鬼脸嘲笑。
这会儿天还没黑,小吃街没几个人,正好听见一个声音道:“老板,来份盒饭打包。”
这个声音祁伊一太熟了,他寻声看过去,那人似有所感看过来,而后拔腿就跑。
“牛顺德。”
祁伊一追上去,没想到花臂一伙儿人拦住他,“哎,小朋友,去哪儿呀,刚才不是要钱么?”
“滚开,别挡路。”
这伙人非但没让开,反而押住他不让走,祁伊一喊:“放开我,我不要钱了。”
“哎,这就是你不对了,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牛顺德在最后拐角消失之际,回头与祁伊一对上视线,随后消失了。
“我求你们,放我走。”
“哎哟,他哭了,他哭了。”
花臂揽住他的肩,一副好哥们儿模样:“这样,你请哥几个喝啤酒,再给我们跪下道歉,我们就是拜把子的好兄弟,怎么样?”
“呸!”祁伊一对着花臂脸狠狠唾弃。
花臂一抹脸,拳头就要招呼到祁伊一身上来,却又在紧急关头停手。
“揍他,领班,你要不敢,我来。”一个瘦猴般又黑的人上前。
花臂眼神制止他,“你忘了这人怎么离开公司的?”
“哪又咋了。”公开的秘密,今早这个兼职生被神秘老板买走了。
又有人道:“一身名牌,说明老板还新鲜着,这拳打下去肯定有明显伤口,若是老板追究起来,以后怕是混不下去。”
“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种恶心的东西,当然适合去垃圾桶。”
几人抬着祁伊一往垃圾箱里丢,挣扎中祁伊一鞋子掉了,头朝下乱踢到不知谁的脸,鼻血流不停,那人恼火道:“让他吃垃圾。”
花臂又强压着祁伊一头往垃圾箱里塞,这时一声爆喝,几人仓皇逃窜,祁伊一正好遇见北宜时他们才没被搞得更惨。
夕阳下,祁伊一光脚提着一只鞋,毫无目的地走,人行道上偶有电瓶车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在一辆车不小心碰到他后,瘫坐在地上缩在路边。
他感觉好累,这一歇下来,脚底密密麻麻地刺痛变得清晰,看着楼房上灯光点点的窗户,他不禁失神喃喃:“我到底,输在哪儿了呢。”为什么连一个简单的窝都没有。
奶奶下葬的那天,祁大丽掐着祁伊一,“我妈的银行卡,存折这些有没有?”她扭曲的面孔像蜡融化一般不可描述。
“银行卡有一张,但是我自己的。”还是高中时候为领取补助学校给他办的。
“拿出来。”祁大丽命令道。
祁伊一沉默表示不给,这是要用来读研的,从小像野草一样长大,生活费靠补助以及兼职少得可怜的钱,他省钱的方式也简单粗暴,就是一顿一顿地饿。
“拿出来!难道你奶奶养你有什么用,死的时候为她花一点钱都不舍得吗?喂狗都知道看家,你这个天生的灾祸。”
在祁大丽撕心裂肺的吼声中,祁伊一掏出手机,任由她一分不剩将余额转走。
随后祁大丽带着律师告诉他,老人去世后,第一继承人为儿女,祁大丽一家顺理成章搬进去了。
但这明明曾经是他的家,只是父亲去世母亲离开后,奶奶与他一起居住的房子。
不知不觉,祁伊一脸上布满泪痕,双眼模糊得看不清万家灯火,有人在不远处谈话。
“少爷,定位器显示在这附近,如果他没有把鞋子丢掉的话,人也在的。”
接着有人在他身侧停下来,祁伊一抬头看去,阴影中露出一个男人轮廓,他神色看不清,手电的光刺得祁伊一闭上眼,就听到男人暴怒的声音。
“为什么不接电话?”
祁伊一别开头避开光,他悲哀地发现手机丢了,心绪复杂的不想说话。
北宜时蹲在他面前,“你见我跑什么?”等一会儿见这人不说话,语气不耐“你哑巴了吗,我北宜时还能有让人敢不理的时候?”
这一刻,祁伊一自暴自弃了,推开照着眼睛的手电,有气无力道:“北宜时,你走吧,我不住你家了。”
北宜时起身就走,四周再次恢复黑暗,远处的路灯亮起,祁伊一借着一点光查看脚心,认真地清理刺进伤口的石子,这一刻他的心里好像有一道闸门,将所有的情绪都关进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去而复返的男人又走回来,揪着祁伊一的衣领恶狠狠道:“你以为欠我的钱就这样不用还,你自己说过还不上怎么样都可以的。”
祁伊一脚疼得集中不了注意力,眼眶哭过后的湿润和粉红还未消去,他翻出身上一枚细细的银戒指递给北宜时,这是妈妈离开家忘记带走的,他一直留着,总以为她会回来拿,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扯平了,你走吧。”
北宜时脸色阴沉将戒指一丢,“什么破东西打发我。”
夜色隐没一切,祁伊一抱着头埋在膝上,满脸泪水的他忍不住般哈哈地笑起来,而后捂着脸低声哭泣,“我就说她怎么不回来。”原来是破东西,害我……梦了很多年。
北宜时将手电往他手里一塞,背对着他蹲下:“脚痛要我背就直说。”
祁伊一左右看了看,只有管家站在不远处,这人是跟自己说话吗?这一愣神功夫,这人又不耐烦扯过他的手搭在肩上,托住臀将他背了起来。
这背很宽大,祁伊一几乎要攀不住,突然怀念小时候在爸爸背上,在黑暗中听着爸爸脚步声安稳入睡,只是还未幻想多久,这人道:“下来。”
祁伊一乖乖下来,站在阴影里,北宜时走向灯光下,叶伦开站在车边跺脚埋怨他这么久。
“祁先生,上车吧。”管家走过来扶着他,祁伊一好似没有情绪地点头,踩着冰凉的地面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