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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新年 ...

  •   入目是白雪皑皑的街道,入耳是呼啸不停的北风。场景转换到枯萎的花坛边,一颗颗圆润的雪球整齐地摆成一条长长的直线。

      谢赫的语调带着上扬的弧度出现:“你看,这是我和我妈用道具夹的雪球,够圆乎不?”

      他的手拿起雪球,在镜头面前左右摆弄,又将手机照向远处,带着笑说:“我妈还在那儿弄呢。”

      徐浣刚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就听见谢赫惊呼一声,画面夹杂着飞雪剧烈抖动,手机摔在了地上。

      谢赫躲闪雪球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随着他大喊一声“老爸接招!”,便把手中的雪球潇洒地抛了出去。

      屏幕外传来一句:“靠!你这是实心的!”

      刹时间,各种参差不齐的雪块在空中乱飞,雪落在镜头上融成水滴,渐渐晕染了边缘。

      直至一道凌厉的女声传来:“喂你们俩个!那是我刚夹的!”

      谢赫跑过来捡起手机,灿烂耀眼的笑容留在镜框里,视频最后停在模糊的人像上。

      徐浣屏息凝视,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今年她没能和谢赫一起过年,因为她回家没两天就坐了飞机回到容城。

      想象中,和他一起看雪、烟花,和携手进入新的一年的场景都没能实现。并且他们也都不是健谈的人,聊天并不频繁,这让徐浣感觉有些寞落。

      不过还好,这个视频给徐浣带来了不少的慰藉。

      今天是除夕,徐浣一家人四五点就吃完饭了。他们没有守岁的习惯,刚九点徐母就喊徐浣去睡觉了。

      徐浣没睡,想卡着零点给谢赫和朋友们发春节祝福,就窝在被窝里看视频。等快十二点时,把“春节快乐”四个字打在框里,点发送的同时,谢赫的视频聊天就打了过来。

      徐浣吓了一跳,手机脱手滑进被子里。她没关声音,害怕铃声引来父母,手忙脚乱地点击屏幕,直至铃声停了之后才长抒一口气。

      她轻手轻脚起身,打开床头灯,把手机从被子里翻出来,发现视频聊天通过了,手又一抖,掉到枕边。

      谢赫看到对方呆滞的面庞一闪而过,忍不住轻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最后视频只出现了她四分之一的脸,在灯光下晦暗不明。

      谢赫问道:“今晚要守岁么?这么晚还不睡?”

      徐浣把手机凑近嘴边,用很轻的声音说:“不用守岁,在等零点呢。”

      “在等零点发祝福吗?”

      徐浣好像点了点头,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睫毛沾了点灯光,像鸟类的羽翼般抖动了两下。

      谢赫的嘴角往下撇了撇,装出有点受伤的样子:“可是……你这诚意有点少啊,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徐浣返回去看,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忐忑道:“那……再给你发一遍?”

      谢赫的手抻着下巴,像是被打击到了般泄气地歪了一下头。

      “那为什么不现在和我说?我想听你亲口说。”

      于是谢赫看到徐浣把被子全都拉了起来,他也不急,从桌上拿了根笔转。等过了一会儿,就能听到她轻声说:“春节快乐。”

      谢赫继续转笔,没有抬头,漫不经心地问:“你在跟谁说呢?”

      “跟你。”

      “我是你的谁呢?”

      她用很快的语速说:“同学。”

      谢赫手中的笔“噔”的一声掉在桌子上,朝手机一笑,说:“春节快乐啊,学妹。”

      徐浣想要妥协,却又感觉莫名的羞耻:“男男男……”

      门忽然发出“吱嘎”一声,徐浣赶紧把手机压在枕头底下,床边却出现了猫的叫声。

      长安踩着徐浣的头发,躺在了床头上。徐浣心有余悸地将手机拿出来。

      却发现谢赫在捂脸憋笑,徐浣很怂的样子莫名戳中他的点。

      “……”

      徐浣摸摸长安的脑袋,而它正在咬脖子上的围兜。长安讨厌戴任何东西,曾经戴的伊利莎白圈已经够让它抓狂了,更别说围兜。

      徐浣正想帮它解,但一想到是徐母系的,又收回了手。长安见状赶紧过来蹭蹭她的脸。

      徐浣叹气道:“只能先委屈你了。”

      长安叫了长长的一声。

      谢赫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你家猫吗?胖了好多。”

      徐浣重新拿起手机说:“长安生完孩子后给它喂很多东西,胖得脖子都没有了。”

      “那生了几只?”

      徐浣趴在枕头上想:“嗯……生了五只。奶奶养不了那么多,就留了一只下来,其他都送人了。”

      “那新小猫呢?叫什么?”

      “还没想好起什么名字……你的话……会起什么名?”

      谢赫想了想:“我的猫……我肯定……”

      徐浣正期待他的回答,却突然听见门外有拖鞋声。她快速地扯下耳机,把手机捂到胸口上。

      “浣浣,睡了吗?”

      徐母推门进来,果然发现那只猫在徐浣的床头边。她过来倾身驱赶猫咪,一巴掌拍在它屁股上。

      “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不知道身上有多脏,还上床,真是……”

      长安低声对徐母吼了一声,避开对方伸出的魔爪,赶忙溜走了。

      “这丫头睡觉开什么灯?”

      徐母边嘀咕边关灯把门带上,房间又陷入了黑暗。

      徐浣把手机拿出来,尴尬地说:“……你刚才说的我没听见。”

      他故意吊人胃口,挑眉一笑:“没听见就算了,以后再告诉你。”

      -

      过几天,徐浣下楼吃饭时,又听见厨房传来奶奶和徐父的争吵声。她正准备过去,就被徐母拦住了。

      “你去哪儿插得上话。你奶奶太倔了,明明是为了她好,她还不乐意。”

      奶奶的年龄越大,身体越不好。徐父不放心她独自在这里,交给谁照顾都不放心,想让奶奶去城里和他们一起生活。

      奶奶却舍不得这里,更舍不得耕了一辈子的地。但她年事已高,每一次耕地时别人都怕她一头倒在地里,到时候出了事谁负责,都劝她不要干。这几日,徐父与奶奶因为这些反复争吵。

      徐浣看到徐母发青的黑眼圈,噪子干到说不出话,只能默默回桌吃饭。

      徐母坐在桌子上,盛饭吃饭的动作都有些粗鲁,眉间的皱褶更深。

      “妈……你不想奶奶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徐母无可奈何地用筷子戳戳碗底,喃声道:“人老了需要照顾我能理解,但她故意弄丢你这件事在我心口这儿还有个大疙瘩……要是她住那儿了,你就更不着家了。”

      徐浣安慰她说:“妈,别乱想,我会回去的。”

      “可是……”

      余光间,徐浣看见徐父的影子,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徐母,低声道:“别说了。”

      徐母噤声看见丈夫,便起身给两人盛了饭。

      最后奶奶还是要离开这里,毕竟她的身体不大好了。他们开始收拾打包行李,家里时不时还有比亲戚多一倍的朋友们串门,他们都说何姨终于要享福了。

      但奶奶只是干干地笑。她并不认为这是享福,她已经忙碌一辈子了,最后闲下来只会感到孤单。

      徐浣将长安的东西都打包在一个碎花布的行李包里,猫窝猫砂盆等大件物品到那边再买。她蹲下来,摸摸正在吃奶的小白猫,想着新生猫咪的托运需要慎重,而且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晕机,要好好查一下托运公司。

      这么想着,夜里翻来覆去挑了几个公司。第二天一早却发现两只猫和行李都不见了,徐浣一时心慌胸闷,去厨房问了一下还在做早餐的徐母。

      “猫都送人了,反正我们要走了,就给你老叔带走了。”

      “可是长安……”

      “那母猫脾气确实火爆,昨晚抓了好半天。”

      徐浣用力地用手指扣门框,整个身体隐隐颤抖。徐母疑惑地看着徐浣抿紧的嘴巴,问:“你不会想把猫养家里吧?”

      说完,她抖了一下身子,肩膀都耸了起来:“哎呦,那东西我可受不了。又花钱又娇贵,身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寄生虫,脏死了。”

      徐母话音刚落,徐浣被一阵刺痛弄得一激灵,缓过来才发觉是门框扣下来的木刺戳进肉与指甲的缝隙里了。

      这座房子本就老旧,腐朽的门框更为脆弱,她使大了劲,让木条都有了些凹陷。

      血一点点透出来,指前的月牙染得殷红,徐浣发怔地看着伤口。

      忙碌的徐母见她纹丝不动,问:“怎么了?”

      徐浣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笑了笑。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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