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玄调》云染墨画

116、枫夜（八）决裂

　　又过了几天，品茗山庄依旧茶香四溢。
　　“夜儿。”叶希安靠在床上喊道
　　“娘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白夜急急问道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叶希安摇摇头，缓缓开口：“倒是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没事。”白夜回复道
　　“这世家，被这帮人搅的真够乱的。”叶希安叹息
　　“娘亲…知道多少…。”白夜有些慌张，没想到居然还是被叶希安听到了
　　“我虽然不是修士，也不曾太多过问世家的事，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叶希安道：“白家式微了，就被觉得好欺负了，唉。”
　　“娘亲…。”白夜喊道，心中颇为自责：没能将白家发展起来，是我等过错。
　　“唉，人善被人欺。”叶希安苦笑道：“幽家的小姑娘…唉…。”
　　白夜听写叶希安叹息，看着她眼中的苦楚，不免酸涩起来。
　　“夜儿，别太和自己较真。”
　　忽然画风一转，叶希安将话头丢给了白夜：“慕儿这两天就要醒了。”
　　“嗯。”白夜应道
　　“这也是个好消息，别愁眉苦脸的。”叶希安安慰道
　　“好。”白夜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自然，善意的谎言从来都是不希望你为我担心而开始的。
　　“咕咕咕…”
　　幽家的信鸽？！
　　白夜瞧着，伸开双手接住信鸽，取下上面的信条：围剿时，请慢速前往妖灵山庄，惜灵有安排。
　　这是幽茗的落款。白夜想到，眼神有些复杂。
　　终究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心里难免会有所顾虑。
　　第二天
　　白夜带领一小部分修士前往妖灵山庄，路上遇到了楼枫。
　　“念梦！”
　　楼枫老远就看见了白夜，这不带着人就过来了。
　　“你收到婳霜的信了吗。”楼枫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
　　白夜点头，回答道：“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忽的肩上被拍了俩下，白夜疑惑的看着楼枫道：“怎么了？”
　　“没事的。”楼枫道：“惜灵现在可比我们厉害多了。”
　　“嗯。”
　　俩人带着队，龟速前进，忽然天降金色妖灵！
　　所有修士拔剑，楼枫和白夜倒是淡定的看着。
　　“请留步。”
　　金色妖灵开口却未攻击，修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楼枫和白夜倒是懂了，让修士们冷静将剑收了回去。
　　“幽婳霜可在？”楼枫思索一下，问道。
　　“请随我来。”
　　金色妖灵说完，便飘在前面领路。
　　楼枫面露笑容，跟了上去，但是与楼枫不同，白夜似乎有些犹豫。
　　“念梦，走了。”楼枫回过头叫他，白夜这才迈开步子。
　　双方人见面了，随着古黎的话，几位待不住了，全力冲向了妖灵山庄。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白夜心中想着，这时候他慌了。
　　有些时候，不经意的过错的确会迎来万劫不复。
　　面对着妖魔拦路，几位也算是拿出全身本事，以最快的速度杀了一条路出来。
　　到了，马上就要到了。
　　可是，我见到的不是幽落手挥妖灵书睥睨四方的场景，而是全身是血，被人穿心半跪在地的画面。
　　她笑着，那样决然，似乎早有谋划。
　　她说着，那样坦荡，似乎本应如此。
　　嚯的，她消散于天地间，只留下一场凄美的血雨。
　　白夜木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也不敢想象，怎么会是这样子的？
　　幽落…
　　死了…
　　“铛铛铛…”
　　那金色的铃铛掉在了他面前，一瞬间的失神与茫然，让他捡起了铃铛。
　　楼枫捏紧双手，撇过头不敢看这一切。
　　在场的所有修士，都被这个小女孩骗了。
　　幽茗过来拿走了铃铛，默默离开了。
　　楼枫自觉也该离开，却瞧见白夜木勒的站在那里，双眼无神。
　　“念梦，走了。”
　　白夜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走了。
　　一路上，没有谁说话。
　　分别时刻了，楼枫说：“念梦，该回去了。”
　　“嗯，走吧。”白夜面无表情也心不在焉，转身离去。
　　像是被抽取灵魂的提线娃娃般。
　　楼枫蹙眉，有些疑惑。
　　但是，双方还是各回各家了。
　　夜晚
　　现实有不得意，所以晚间寻安慰，不过今天这寻的可能不是安慰了。
　　“念梦…，念梦，念梦！”
　　“惜灵？”
　　白夜被幽落清脆的声音唤醒，看着不远处的幽落，又惊又喜：“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幽落笑着：“有事的不是我。”
　　“什么？”
　　“你为什么要害我？”
　　忽然，场景颜色转变，黑红色交织，妖魔遍地都是。
　　“我…我不是…”
　　“你害我，我死了，你满意了？”
　　面前的幽落变得不像她，倒像是一只厉鬼，像是来索命的。
　　“不是，没有，我不想的。”
　　白夜挣扎着，梦中的自己在泥沼中翻腾，梦外的自己，满头大汗。
　　“夜儿？”
　　叶希安听到了白夜的声音，担忧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了？”
　　“杀了她！杀了她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梦中音空荡荡的飘在白夜耳边，梦中的他看着不远处的已经厉鬼化的幽落，摇摇头：“不，不可以！”
　　“杀了她，不然你会死的！”
　　“不，不会的。你骗我！”
　　厉鬼动了，伸出手来，想要抓他。
　　“杀了她，杀了她，你会痛失所爱之人…”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
　　“杀！”
　　厉鬼的爪子碰到了他，猛的一抽剑，厉鬼被穿心而过。
　　梦境混乱起来，白夜无厘头的跑，再跑，一直跑…
　　待睁开双眼时，他看到了月朗星稀，蹙眉
　　怎么到院子里来了？
　　摸了摸额头，居然有汗水，回想起刚刚的那个梦，怕是被梦魇锁住了。
　　整理一下心绪，走回自己的房间，但是房门是开着的，他进去一看…
　　世界崩坏了…
　　“娘…”
　　屋里，楼枫拿着一把带血的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而他的对面，叶希安平静的躺着，身下一片血迹。
　　“娘！”
　　白夜慌忙无措的跑到了叶希安身旁，试图想将她唤醒，可是晚了。
　　“楼枫，为什么？”白夜脑袋里一片空白，可是他不觉得是楼枫干的。
　　“我…”楼枫眼中有痛色，下一秒他却将剑摔在了白夜面前：“本以为那药能久一点，结果这么快就醒了，你都亲眼所见了，需要我解释什么。”
　　咔擦
　　看着楼枫毫不在意，玩世不恭的模样，白夜彻底崩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信！我不信啊！
　　“你这么晚，来我家，就是为了…”白夜哽咽住了
　　“可能吧，我闲的慌。”楼枫道
　　白夜喘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拿起旁边的剑刺了过去！
　　“怎么，想杀了我吗？”楼枫笑道，但眼中有一丝一缕的痛苦。
　　“我要杀了你！”
　　楼枫一愣，转身跑了出去。
　　白夜追，声音让白家修士追了出来，虽然有一些疑惑，但是还是追着白夜上去了。
　　“怎么回事？”白幕苍白的脸，看着他们。
　　“报，小公子似乎在追楼少主，嘴里叫着要杀了他。”
　　白幕更是疑惑了
　　“啊！家主！家主，叶夫人，叶夫人她！”
　　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跑过来，指着白夜的房间，又说不出话。
　　白幕心下漏了一拍，赶到了白夜房间，看到了已毫无声息的叶希安。
　　颤抖着手，他也不相信，看着心口处的伤口，瞳孔收缩。
　　“楼枫！你给我站住！”白夜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喊道。
　　楼枫敛眸，他自知这次或许来不及了…
　　天色将明，月亮还挂在天空上。
　　“你站住！”白夜看着前面的身影，他始终不想相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楼枫却这么说。
　　啊！一边是血浓于水，一边是情同手足，你让他怎么办，让他怎么办啊！
　　冰冷的风铺撒在每个人的脸上，白夜哽咽着。他多希望，现在才是一个噩梦！
　　楼枫看着不远处的红落枫，还是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白夜他们。
　　别君桥，万丈高空。
　　“诸位，都追到我楼家地盘上来了，确定不走吗？”
　　楼枫依旧玩笑道，没个正经样。
　　“为什么杀我娘亲！”白夜话一出，身后的修士也惊了。
　　“没有原因。”楼枫道
　　白夜捏紧手中的寒夜，咬着牙，看着楼枫，他真希望楼枫能说出来一个他能接受的原因
　　可惜呀，这里没有原因。
　　你信吗？
　　看着这样的白夜，楼枫心里也泛满苦楚，他真的不能说，不能说！
　　“我要一个交代！”白夜不认输，他固执着。
　　“交代吗？”楼枫轻笑一声，拿出了枫醉：“既然你要一个交代，我便给你便是了。”
　　只见楼枫将枫醉刺进自己的胸膛，然后慢慢旋转起来。
　　血顺着剑身滴在了地上。
　　白夜心一紧，脱口而出：“够了！”
　　咽下口中的酸涩，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命抵一命，怎么样。”楼枫说道，他依旧笑着。
　　风声萧萧，吹不散离殇。
　　白夜闭眼，关住自己的情感后，再次睁眼，挥剑割下自己一片青色衣衫。
　　带着决绝的声音道：“楼饮染，你给我听好了！”
　　“从今往后，楼、白两家，”
　　“桥归桥，路归路！”
　　“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给我记住了！”
　　楼枫愣住，那一片青色衣衫在空中飘飘荡荡，穿着青色衣衫的那位公子，也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最后是什么模糊了我的视线，是那片青色的衣衫吧。
　　远处天空泛明，月亮高悬于天空，身后的红叶滚落道崖下。
　　大雁飞过，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凄美婉转声音。
　　楼枫半跪在地上！
　　心好疼呀！楼枫看着消失在眼中的青色人影：原来这就是心疼吗？
　　“少主！”
　　楼家的修士听到了动静，出来就看到已经昏过去的楼家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