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尺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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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西瓦尔从未想过他再一次看到米洛的时候会是这个场景——
米洛衣衫不整、鬓发散乱，左肩处还有血迹透过雪白的衬衫，在衬衫上迤逦出一朵艳红的花，衬得他的脖颈那样白。
珀西瓦尔的喉结动了一下。
米洛撩了一下头发，将遮挡在眼前的碎发捋到耳畔：“我要洗个澡，帮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
珀西瓦尔的声音有点沙哑：“米洛……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只雄虫他……”
珀西瓦尔的眼药有点上不动了，因为说实话，现在的米洛只是看起来狼狈，实际上身体好的能一拳一只虫兽。除了肩膀上的那道伤疤之外，米洛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根本没有被虐待的迹象。
而米洛肩膀上的那道伤疤……说实话，对雌虫来说洒洒水而已，珀西瓦尔更加迷惑的是为什么这道这么浅的伤疤竟然到现在都没好。
米洛反问他：“珀西瓦尔，你的声音……？感冒了？”
珀西瓦尔下意识摇摇头，他的喉结又动了一下，才说：“不是……是有点担心你……你……”
米洛顿了顿，才说：“……一会儿再说，我要先洗个澡。”
珀西瓦尔也不太想在米洛的身上闻到那只雄虫的味道，他连忙叫家中的虫工智能为米洛准备了热水，还贴心地配上虫族目前为止卖的最好的雌虫香水味道的沐浴露。
等米洛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焕然一新了。皱巴巴的衣服直接被珀西瓦尔扔掉，一身剪裁得体的衬衫长裤贴合着米洛的曲线，米洛迈着大步向珀西瓦尔走来。恍然间，珀西瓦尔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未出事前意气风发的军部元帅。
米洛坐在珀西瓦尔身侧的独立沙发上，双腿交叠，裤脚向上伸缩，露出雪白的脚腕。他没有穿鞋袜，雪白的脚掌踩在黑色的绒毛地毯上，像是黑色绒布上温润耀眼的珍珠。
珀西瓦尔艰难地移动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你刚刚……”
米洛懊恼地扶额：“别提了……我刚刚打了精神海修复药剂，结果自己有点不对劲……差点强了塞拉斯。”
珀西瓦尔：“……”
这个话题对从虫蛋开始单身到现在的珀西瓦尔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的脸上都一时之间忘记了做表情反应。冷硬的轮廓配上些微震惊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滑稽。
米洛没有看见珀西瓦尔脸上的怪异，他还沉浸在自己刚刚做的蠢事中：“……我刚刚……我刚刚真是……我竟然问塞拉斯是谁派来的……他现在没反应过来，等冷静下来，肯定要和我算总账的……”
“还有，刚刚他都起来了，我们差一点就做了，但我却把他推开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得气成什么样……说实话，我现在都有点不敢见他，生怕见了他，他冲我发火……”
珀西瓦尔闭了闭眼，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别回去了，住在我这里吧，我养你一辈子。”
米洛顿时笑了出来：“珀西瓦尔，你以后有了雄主，就要嫌弃我这个电灯泡了。”
“哪来的雄主。”珀西瓦尔撇撇嘴，“我看着你这惨样，我就知道，雄虫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还要给自己找个雄主？生怕自己小日子过得太顺遂了吗？”
米洛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却在转瞬间又沉了下去。
一辈子不找雄主吗？
曾经他也是这么想的。
雌父被雄父抛弃的时候他想着他以后永远都不要找一个雄主，但面临各方压力的时候，他看着勉强也算是人模狗样的维克多，还是松口了；
当维克多和文迪联手背叛他的时候，当他和伊森在一个大雨天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他也想着，以后他也要离雄虫这种生物远远的，结果现在他还是会为塞拉斯而心动。
米洛的嘴角撇了下去：“算了，不提这些事了……你叫阿提克斯来，我要给我的精神海做一次数据检查。”
珀西瓦尔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你怎么了？”
米洛揉了揉额角，眉峰微微蹙起，唇瓣微微噘起，像一朵盛放的玫瑰。他微微摇头，说：“没什么……你还记得我上次打精神海恢复药剂是什么情况的，对吧？”
珀西瓦尔的脸色不由一僵：“……记得，你把我当成沙包殴打了整整三个小时。”
那是珀西瓦尔第一次感受到米洛的攻击性。在珀西瓦尔的记忆中，米洛实际上是一只很温和的虫，他所有的暴虐都体现在面对虫兽的时候，在面对自己的同族的时候，米洛一直都很温和，很少有红脸的时候——
当然，也有可能是珀西瓦尔从不让米洛接触那些会让米洛倒胃口的虫的缘故。
也是因此，珀西瓦尔从未正面接受过米洛的暴虐，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只雌虫能暴虐到那个程度。在那漫长的三个小时中，珀西瓦尔简直就是但凡面被米洛殴打，他这个在战力排行榜上高居第二的军雌在米洛面前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在无数个瞬间，珀西瓦尔都觉得他可能会死在米洛的手下。
最终，他是靠着训练室的束缚器械才艰难地抵挡米洛对他的攻击的。
珀西瓦尔不太想提起这些丢脸的事，他艰难又僵硬地转移话题：“……怎么提起这件事了？”
米洛顿了顿，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我打过好多次精神海修复药剂，每次药剂的副作用都会在三个小时以上，但是这一次……只有不到一个小时。”
米洛的眼中闪过几分莫名的情绪，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又像是已然对自己的猜测做出了肯定：“我怀疑，塞拉斯的精神力……可能不太正常。”
珀西瓦尔的指尖颤动了一下，他倏尔抬眸，眸中闪过锐利如刀的光：“什么意思？”
声音冰冷，又带着说不尽的寒意，好像米洛只要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他就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杀死一只雄虫。
米洛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怀疑，塞拉斯的精神力能修复我的精神海。”
“什么？”
珀西瓦尔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米洛，你该不会烧糊涂了吧？”
“这简直闻所未闻……”珀西瓦尔喃喃道，“我从未听过这样离谱的事。”
“我也从未见过。”米洛的声音低沉下去，“但是……塞拉斯和我说过，他听到过伊森叫他雄父。”
珀西瓦尔：“……”
好长一段时间，珀西瓦尔都没有说话。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米洛，仿佛米洛在说什么让他震惊到以至于无法接受的事。
好半晌，珀西瓦尔才声音干涩地说道：“米洛……你刚刚说什么？伊森、伊森不是……”
“伊森的精神海发育迟缓……甚至可以说是停滞……”米洛的声音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我知道，阿提克斯和我说过，伊森很有可能不会破壳，就这样成为一个死胎。”
明明是说着这样恐怖的话，米洛的脸上却罕见地没有任何表情。珀西瓦尔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米洛的脸，却也只能看见这张精致到找不出任何缺点的脸上露出一种堪称完美无缺的表情。
他眼眸沉静，睫毛轻轻地垂下，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嘴唇微微抿起，却又不带有任何情绪。整张脸完美的仿佛终年不化的积雪，冷漠又淡然。
珀西瓦尔张了张口，喉咙却干涩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我知道我的小虫崽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破壳而出的可能，我已经接受了他会在某个我注意不到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失去生命……”
米洛堪称冷漠地说出这段话：“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我一直在强求……”
理智告诉米洛，这样一只注定无法破壳的虫蛋就应该早早丢弃，只是感情上他接受不了——这是他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最后的温暖了。所以，只要那颗虫蛋还没有失活，他就继续养着这颗虫蛋，甚至还给这只注定无法出生的小虫崽取了名字。
伊森……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希望你下辈子平安喜乐，不要再投胎到我的肚子里了。
但是……
米洛声音低沉：“一开始塞拉斯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不信的，我只以为他是研究院派来忽悠我的，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骗取我的信任……虽然我也实在是不知道，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好骗的了。”
“但是……”说到这里，米洛的声音顿了顿，竟掺杂着一些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希冀，“现在，我却忍不住在想，万一是真的呢？”
“我在打过精神海修复药剂之后，需要三个小时才能消化完副作用，但是和塞拉斯在一起的时候，却只需要一个小时……我怀疑，我就是因为接触了塞拉斯的精神力，才能提前从狂暴中清醒过来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塞拉斯的精神力真的很特殊呢？那……伊森会不会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已经出现了生命迹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