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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汇军惹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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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赤初时带领十万兵马愣是在五日之内赶到了被大厥占领的城池,还堪堪在第六日的凌晨时分奋勇出兵,于黎明破晓时进攻,朝阳初上时大破敌军。而皇甫耀带领的二十万大军,则招招摇摇,却是在五日之后才抵达。那时,皇甫赤留下三万兵马驻守,重建城池,他自己则带领着余下的六万人继续收复被大厥一路以来占领的十多座城池。
兵士们自然不晓得生在皇家的暗潮汹涌,于他们心中,皇甫赤便是站神一般的存在,顶天立地,战无不破。沿途十几仗打下来,让大厥丢盔弃甲,大煌军心大振,百姓之拥戴,已将他推到了声望的最高点。对于皇甫耀带领的二十万大军,兵士们,百姓们,更多的是期望。皆以为皇甫耀是皇甫赤皇子的兄长,同为大煌的皇子,同要上阵杀敌,灭大厥,保大煌。不知不觉地,便也一齐崇敬起来。
却不知,皇甫耀何时曾把行军当一回事了?二十万大军,在路途上多耗上一日,所需的粮草那要多上几担才是?他却一来二去地当作游山玩水,吃穿用度手笔大得很。
已是入秋时分,众人拉长了脖子,终于盼到了皇甫耀的二十万大军。
众人的期盼眼神对皇甫耀来说十分受用,从那皇子特驾的马车上揽着一名名不经传的绝色小妾,趾高气昂地在车门处四下扫视一圈,这才踩着一名随从的后背下得车来。那侍妾却首先娇滴滴地叫起来了:“哎呀,耀皇子,你看这地方怎么这么萧条呀?他们都等着皇子您来相助呢!”
皇甫赤统领的军队真扎驻在离边界不远的一处荒郊,自然跟城镇里四处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不能相提并论的。此处地形险赫,环山绕水,但也不至于贫瘠萧条。
皇甫耀也不怒反笑,这小妾的话无非是马屁拍得大响,也拍得皇甫耀极其舒服了。尤其说是皇甫赤他们等着他皇甫耀一人来相助,不自觉地让皇甫耀心中万分舒坦,喜上眉梢,径自拦了那小妾:“打仗么,到这地方自是无法,回去皇城了再跟你乐乐。”两人目无他人地一阵调笑,让上来迎接的兵士们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前来相迎的大胡子将军压下心中不满,上前抱拳道:“末将呈天恭迎皇甫耀皇子!”
见得他皇甫耀摆了摆手,故作大度地道一声:“免礼免礼,大军扎营!”
皇甫耀的营帐方才安扎下去,从马车中搬出来的东西着实让一众没见过皇家出游的军队汉子们大开了眼界。那一箱箱的玩物,青花瓷瓶,银勺琉璃碗,让人目不暇接。那随军的小妾更是狂妄非凡,自以为把上了皇甫耀这棵高枝已是一生无忧,在皇甫耀的甜言蜜语下,已俨然把自己往耀皇子的皇妃的身份上摆了。这两日趁着大军暂时停顿在边界,更是一声声毫不客气地指使着军队里的兵将,偏偏皇甫耀坐视不理,放任她去,更是助长了她的威风。这一个当人小妾的主儿,平日里哪有这般高傲的气调?一发起猛来,却让一众兵士们敢怒而不敢言了。
对于皇甫耀的大张旗鼓,皇甫赤表现得十分淡然,未加理会。皇甫耀的性格,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熟话说,狗改不了吃.屎,更何况是这生性荒淫的皇甫耀。要说得他当日朝堂的一言一语,恐怕总结起来都是废话一通,但皇甫耀下来,总比那太子皇甫业随军为好,毕竟皇甫耀再怎么闹腾,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
这日几位统帅聚在一起,商讨对敌之策,皇甫耀又是迟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搂着那娇娇小妾进来,却对自己的迟到丝毫未曾感到半分惭愧,径自往皇甫赤身边空余的椅子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儿:“几位将军说到哪了?继续,继续呀。”
坐在雕花木椅的君璇瞟也不曾瞟他一眼,径自喝茶。倒是那小妾见了座上的君璇与皇甫赤,眼前邹然一亮,无论在相貌上,还是气质上,君璇与皇甫赤也不是那成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皇甫耀能相比拟的。面上一红,眼波流转,甚是勾魂。
皇甫赤没有任何温度地看了皇甫耀一眼,将在场的将军们一副比吃了死苍蝇还难看的表情收入眼底,又继续道:“此山为蛇寨,史称蛇国,方圆千里之内皆以蛇户为居,地势险要,山林遍布。百年之前大厥统领蛇族一战便知,蛇族兴旺不在族人武功高强,则以蛇毒为攻,万蛇为守,是以让那可幻化成人的獐子精一举镇压,收入版图。”
话到此处,皇甫耀陡然鼓起掌来:“说得好,说得好呀。”见众人将目光放置于他身上,皇甫耀扬起下巴又道:“本王也知这个道理。那蛇寨在本王的二十万大军面前,还不如同蝼蚁么?只需我大煌的猛兽镇压,那什么劳子毒蛇的,还不是得绕道走?”
身边的小妾急忙马屁拍得大响:“皇子英明啊!”
皇甫耀沾沾自喜,自以为了不起了:“他大厥不是杀我们百姓,欺辱我大煌的妇女么,那我们就杀光他们的男人,嫖他们的女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猥琐之人,心思狭隘,人命之事,也当是儿戏。
小妾再赞之。
这话音一落,君璇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搁在小几上,陡然将一道目光放置在皇甫耀身上,让他陡然通体一寒。“怎么,莫非,君,君少认为本王说得不对?”众目睽睽之下,皇甫耀拼死也是要力求保住那一分一毛的面子的,他自认自己一番话语说得滴水不露,想来众兵士也是赞同的,他君少如今以军师的身份出现,凭什么认为他不对?
君璇收回目光,这过去三年的习武让她纤细的指尖带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摩擦在面前砂纸制成的地图上发出细细的暗哑声响。她不看皇甫耀,却对着身边的几名大将发问:“大厥派兵攻打我大煌,弱肉强食,乃世间常理。然,大厥杀我子民,欺辱妇女,可恨呼?”
几名大将皆猜不出这君少心中所想,依着题理,也道:“可恨!”
君璇又追问道:“压人百姓,欺人.妻女,可称禽兽?”
大将此刻毫不犹豫,皆正色答道:“诺,禽兽不如也。”
得到答案的君璇自椅上站起,挺正了腰杆,负手而立:“即此举禽兽不如,我大煌兵将如何能再循他人禽兽之举?莫不也是禽兽之人?!”她目光悠远,言语清冷无情。
几名大将霎时惊醒,他们多想将大厥军队压铸在大煌百姓身上的侮辱都一一报复在大厥身上,却也不想,他们当时的愤恨将会转移到别人身上。若他们做了,真的是与禽兽为伍了。
不等有人相答,君璇又紧接着道:“大厥国君遣派军队欺压我国民,凌.辱我百姓,禽兽不如之举。若我等也杀其百姓,凌他人之妻女,便也是禽兽之人,与禽兽同名。当今明知那是禽兽之举,却还要做那禽兽之事,更是比禽兽还要禽兽!天理难容!”说到最后一句,君璇赫然回身,目光炯炯直直射在皇甫耀身上,直将他刺得千苍百孔,如置寒山。
皇甫耀浑身一抖,几名大将心跳如雷。皇甫赤此时面上透出一股暖意,知他如君,果然字字犀利,寸寸见骨。
从大帐中出来,皇甫耀面色死沉,就差没暴跳如雷了。方才君璇说“比禽兽还禽兽”时,目光何等犀利地射在他面上,再愚笨的人也知晓君少是明里暗里地骂他禽兽了。他身边的小妾自知皇甫耀心中不悦,待得走远了几步,又朝着皇甫耀道:“耀皇子何必与那些粗人一般见识,按依依来看,那些不过是妇人之仁,连依依都不屑一顾,他们哪里像耀皇子一般,是成大事之人?!”
听她这么一说,皇甫耀面上也好看了些,却终究是气不过的,心中暗暗恨道:“凌君少,皇甫赤!本王总有一天要将你们一个个地踩在脚下!”
不过时刻,已到午时。
皇甫耀与那叫依依的小妾在帐中已翻云覆雨了一翻,此刻赤了上身,怯意地让依依为他穿衣。这依依是青楼出身,自然知晓男人心中所想,又长着一副好皮囊,轻而易举地就攀上了皇甫耀这棵高枝。两人是郎有情,女有意,一个要的是女人的身子,一个要的是男人的金子,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方才穿戴好了,帐帘上一声响动,屏风后便有皇子府上的侍从上来请命:“皇子大人,午膳已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
皇甫耀懒懒地道声:“传进来吧。”说罢又腻着依依偷了几口香,这才越过屏风走到前面的大桌边落座。香气传来,鸡鸭猪样样齐全,光闻味道已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了,行军中便是将军,也没有这么好的伙食。而他皇甫耀却不以为意,此行,却也将他王府的厨子给一并带了出来,吃穿用度都与平日里无意,怪不得拉下了二十万大军的步伐。
这方桌正对着帐门,门口站着两名威武汉子,传膳时将门帘打开,也好方便端着盘子的小厮们进出。皇甫耀任由着身边的小妾替他张罗布菜,两人边吃着山珍海味,边歪歪腻腻地说了好些春风话。
门口的小厮见来了新菜,大声唱道:“珍珠翡翠白玉汤!”
皇甫耀以银筷夹了一口鸭舌,随意地往帐外一看,却不知,一名鹅黄色罗裙的美人儿正托着一方玉盘,后面跟着两名小婢,摇摇曳曳地从帐门前穿过去。午膳时间,元帅的几个帐子不似军营其他几处的人来往昔,柳盈青帐丛中这一抹鹅黄万分惹眼,也不怪得皇甫耀会一眼瞥到了。
皇甫耀心中自知随军而来有一女子名唤方玫,小家碧玉之色,却没有这女子的摇曳生姿,自知这女子另有其人。色心顿起,“来啊!”
小厮立刻巴结着笑脸迎上去,“是是,小的在,皇子大人有何吩咐?”
“方才从帐中过去的那名黄衣女子是什么身份?把她带过来。”对于美人,皇甫耀是向来不会客气的,脸上一股子腻味。
突然被叫住的柳盈微微吃惊,皇甫耀皇子相请?除了皇甫赤,她可从来不认识什么皇亲国戚的。面露难色,对那几名小厮道:“几位爷,小女正要给君少送午膳呢,不知皇子大人找小女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皇甫耀看一个女人还能为什么事?几名小厮自然是不会这么说的,他们看来,这女子并非皇亲国戚,已有听闻是家道中落的小姐一枚,这样的身份迟早都是皇甫耀的囊中之物。当下也不甚客气:“什么何事何事的。皇子召见你,是你的福气。饭菜让你的小婢女去送不就行了。”
柳盈左右一看,这皇子领了二十万大军前来,必是有头有脸的,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打扰了君少。思考了片刻,便将盛着精致小菜的托盘往一名婢女的手上一方,道声:“你且先给君少送去,我去去就来。”说罢带着另一名婢女往皇甫耀的大帐走去。
入了帐,柳盈盈盈一拜:“柳盈请耀皇子大人金安。”
皇甫耀见美人这么快便来了,大喜:“好说好说,快快请起。”
皇甫耀的嘴脸他身边的依依能不清楚么?当下不高兴了,嘟囔着道:“耀皇子,您这是?”不料皇甫耀在桌下捏了她的粉臀一下,凑近了道:“先下去,少不了你这小妖精的好!”
依依娇嗔一声,不舍地又望了皇甫耀一眼,这才绕过柳盈出去了。
皇甫耀忙招了人送上新的碗筷,招呼柳盈道:“来来来,柳盈小姐是吧,坐,坐,坐。别客气。”一双眼睛色迷迷地绕着柳盈从头看到脚,美!真是美!柳盈不过十四,五岁,却已出落得水灵灵的了,大眼波光粼粼,清纯稚嫩,眉梢上带着一股子柔和之气。
此时的柳盈不知皇甫耀为的是什么,但他大赤赤的目光却让她极其不舒服。在原地踌躇了半晌,这才坐下,道:“耀皇子,小女这还要回去时候赤皇子与君少的午膳呢。敢问,皇子唤小女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儿,也就想和柳盈小姐你谈谈风花,说说雪月,美人,你看如何?”皇甫耀自认为军中地位无人能及,这柳盈小美人儿,今日还不是得成为他的暖床丫头?说罢,一只咸猪手已搭在柳盈的素手上,细细揣摩着柔荑的细腻。
柳盈当下浑身一阵,鸡皮疙瘩顿起,急急抽回手来:“皇子大人,请您自重。”
皇甫耀不怒反笑:“自重?以本王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什么能比本王更重的?美人,跟了本王,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的。”末了又要伸手触碰柳盈的脸。
柳盈吓得大惊失色,急急地站起来,道声:“皇子大人恕罪,柳盈要去侍候皇甫赤皇子与君少用午膳了,柳盈告退。”却不知,带着婢女刚一掀帘子,门外几名熟知皇甫耀的侍从回了头,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她们道:“柳小姐,您请回吧。”一副就是守在门口不走的模样。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皇甫耀的笑声,只见他嘴边带着一股兴味的笑来,慢慢走近:“小美人,今日,你就好好地跟着本王吧。”
柳盈惊得花容失色,直往后缩。帐子是圆的,两名女子不知不觉地便退到了屏风之后,正是皇甫耀的寝居。皇甫耀更是笑得满脸淫.色:“哎呀美人儿,原来你也如此地迫不及待啊?”
看清了皇甫耀的猥琐之色,柳盈身边的小丫鬟急急如老母鸡似地护住自家小姐,壮着胆子道:“皇子大人,你,你别过来!”
“贱丫头!”皇甫耀反手一巴掌将那小婢女扇倒在地:“本王看上你家小姐是你们柳家几代修来的福气!不知轻重!”解决了那小婢女,皇甫耀的猪蹄更是直直朝着柳盈惊惶的脸蛋伸去。
君璇正与皇甫赤对着面前标山注水的沙制地图反复推敲,那送膳的小婢女得了通报走进来,福了福身,径自将几道柳盈亲自下厨烹饪的菜色放置在一边的圆桌上。将碗筷摆上,待得君璇与皇甫赤相继落座了,这才道:“赤皇子,君少,我家小姐被皇甫耀皇子临时给唤去了,大概迟些才到。”
皇甫赤对旁人的事情不予理睬,特别是皇甫耀的事,径自夹起一片卤肉放入口中。
刚端起碗的君璇突然一顿,“你说什么?你家小姐?”
那小婢女不知所谓,诚恳地道:“是啊,我家小姐柳盈啊!”
君璇眯起眼睛:“你说她被皇甫耀给叫走了?”难道,这该死的淫贼居然在军营之中强掳良家妇女?!
小婢女不知面前的君少为何对一国皇子如此不敬地直呼姓名,还是认真地答道:“是的。”
君璇将碗一放,面容冷峻:“该死,皇甫耀那淫贼!”话音一落,身影瞬间消失在帐内。帐中抱着托盘的婢女不知其中轻重,只被君璇那神出鬼没的速度给惊倒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