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冬》十六逢春

3、chapter 3

　　这局游戏开局节奏就很快，打野带了一波，射手也带了一波。
　　经济拉开了三千多。
　　季檩看射手路视野很频繁。
　　弹幕又开始说：“为什么总看射手，难不成真想确定是不是久砚？”
　　“楼上问的什么问题，打野不关注射手路，你还是废铁段位吧？”
　　“别吵了，好好看游戏。”

　　射手满四级，和季檩想的一样，直接越塔杀对面了。
　　这种无视塔伤的人太少了，敢拼敢试的少年永远是第一位。
　　六分钟，诞生了“第一滴血”，是射手拿的。

　　季檩已经确定了，是他。

　　久砚的操作他再熟悉不过了，很久以前两人也有一段故事。

　　两人高中是在同一所学校上的，久砚16岁，季檩17岁。
　　当时年级榜上前五名中就有季檩一个。
　　他上学时成绩好，打比赛时成绩也同样好。
　　而久砚上学时成绩倒数，但他从来不在乎，因为他的家里人也不在乎了。
　　自从上了高中久砚和家里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差，一方面是因为成绩，另一方面是因为游戏。
　　初中时期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上了高中因为压力大，所以开始玩游戏。
　　父母一直都是反对态度，放一些狠话，例如：“再玩游戏就滚出这个家。” “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成绩都那么好。” “你成绩好我也让你玩啊，你看看你自己，哪都不好。” “玩游戏能有什么出息啊。”……
　　这一系列话进入久砚耳朵里，发出刺痛般的声响，像火一样，烙在回忆当中，抹不去，擦不掉。

　　可能是一场缘分，久砚那天碰巧离家出走，碰巧走到一个不知名小区里坐下，也碰巧遇见了季檩。
　　季檩也坐在小区建的座位上，和家人打着电话。
　　久砚见过他，也知道他叫什么，但这是两人第一次相互熟悉。
　　季檩注意到他来了，他眼眶湿润还通红，像是刚哭过，也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久砚小声问道：“我能坐在这吗？”声音磕磕巴巴，还有些抽泣。
　　“可以。”季檩说。
　　他刚接到母亲的电话，说这周又不能回家，因为工作原因，季檩母亲已经四个星期没回来过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谁都没开口。
　　久砚拿着手机玩上了游戏，离家出走时书包什么都没拿，上学是不能上了，但游戏可以玩。
　　季檩也没问什么，自己也拿着手机。

　　不一会，久砚手机屏幕上显示电量不足。
　　“操，走得太潇洒，忘拿充电器了。”久砚小声骂道。
　　“什么？”季檩没听清，还以为是在和自己说话。
　　久砚自来熟，脸上扬着笑，“我能蹭一下你的充电器吗？”
　　季檩不解地问，“你怎么不回家？”
　　久砚的笑容逐渐消失，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又完了。
　　“我没家……”久砚小声说。
　　季檩沉默了一会，“我也没有……”
　　久砚又被逗笑了，学校里谁不知道季檩家有钱，母亲对他还好。
　　季檩又说：“我父母离婚，母亲不在家，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回家吧。”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天天打麻将，赌博，抽烟，喝酒一样都没落下。
　　这个家一直都是母亲赚钱，季檩和父亲在家时很多时候都没饭吃。
　　再三考虑下，母亲熬不动了，选择离婚。
　　离婚后母亲王桓就彻底成为了女强人，有自己的事业，钱挣多了，但给季檩的母爱也变少了。
　　随着季檩的长大，他慢慢也养成了不爱说话的习惯，身边也没几个朋友。

　　久砚和季檩回了家，很自然的坐在沙发上，“你人还挺好的。”
　　季檩就简单说了句哦，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
　　久砚也不见外，凑了过去。
　　季檩瞬间站起，离远。
　　“怎么了？”久砚看着站起的季檩。
　　那时17岁，他就已经很高了，目测是180cm，如今19岁差不多得188cm。
　　“没事，我不太习惯别人离我太近，在这说就行。”季檩说。
　　“哎呀，一个男生唧唧歪歪的，快过来。”久砚抓着季檩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
　　两人近到能听到彼此呼吸声，这是季檩和别人从来没尝试过的距离。

　　“你玩游戏吗？”久砚笑着问，“要是玩我就带你。”
　　季檩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仿佛有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渴望找一个玩伴。
　　最后季檩也下载了游戏，陪他一起玩。

　　他一个新手，什么都不会玩，被哄骗着玩辅助，跟在久砚身后。
　　两人一块玩了几局，配合的也很默契，天渐渐黑了下来。
　　“我该走了……”久砚看着窗外，默默说到。
　　季檩还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问，“去哪？”
　　“流落街头呗，反正不可能回家。”
　　“别走了，在这吧。”
　　听到这句久砚有些惊奇，两人才刚刚认识，这进展也太快了。
　　“这不好吧，你没有家人吗？”
　　“有我妈妈，但她不回来。”季檩摆弄着手，漫不经心地说。

　　之后久砚在季檩家住到放假，两人一起上学放学。
　　久砚还见识到了季檩的厨艺，这期间季檩妈妈回来过两三次。
　　季檩和妈妈说了声，妈妈也没反对久砚在这住。
　　就这样，两人关系越来越好，直到有人来找久砚打职业……
　　那一晚的气氛很凝重，这意味着久砚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他，放弃学业，自己一人去陌生的环境。
　　他放心不下，但他没有任何理由留住久砚。

　　久砚用手托着脸，眼睁睁地看着季檩给自己收拾行李。
　　两人也没有说过多的话。

　　到睡觉点，季檩去久砚房间拿东西，正好关灯。
　　说了句：“早点睡，明早我送你离开。”
　　在他关灯的刹那，手一顿，因为久砚叫了声哥。
　　“哥，你明天不还要上课吗？”
　　季檩听到这声哥，心跳都仿佛停了几秒。
　　他自作冷静地说道：“请假送你。”随后关了灯，顺便带上了门。

　　久砚在黑暗中朝门的方向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他脑海里有季檩的脸。
　　他表情冷冷的，单眼皮，第一眼就是生人勿近的感觉，远些看他脸上没有多余的东西，离近些就会发现他脸上很多痣，都是很小很小的。
　　眼尾下有两颗，下巴处有一颗，就连脖子上也有。

　　这一晚，久砚想了很多。
　　例如：这会不会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我们以后还有联系吗？能不能把他打包带走……
　　现实的和不现实的他都想了。

　　季檩在房间里，一夜没睡，也尝试睡了，只是没睡着而已。
　　他脑子里冒出不成熟的想法，如果我去打职业，会不会和他一起？
　　最后都打消了，他不断地拿起手机看时间，希望能过得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