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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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片白色的荒漠，荒漠中不远不近的长着一棵树。
枝干深褐，虬结支棱。绿色的叶片小而边缘平滑，而绿叶中，点点嫩黄的小花攒成小簇小簇的坠在其中。
有很馥郁的花香传来，是一份温厚的香气。
除此外，空无一物。
一片荒漠，一棵树，画面要从开始走到结束。
但他所在只是其中一帧，开始他去不了，结束他也去不了。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停滞。
不确定是过了一秒还是万年，窒息感逐渐淹没了他，那好像从未平息过的怒火和不甘烧的他心肝脾胃肾都滚烫了起来。
烧的他好像要破坏一切才能平息。
苟昊睁眼坐起，‘砰’——他闷哼一声，痛苦地抱住了自己前额，蜷成了一团。
杨耀被撞的后仰的脑袋恢复正位，看着他痛成一团，松了口气，又无声骂了句傻缺。
苟昊缓过神来，龇牙咧嘴，“撞出脑震荡了。”
杨耀扯了下嘴角。
他扫了眼苟昊额角渗出的汗，看向房间门口的显示屏。室内恒温，24度。他皱了下眉毛。
苟昊借着捂头的动作遮掩了一下，轻啧了一声，稍微动作，身上一凉，全是冷汗。
他放下手，发现自己好像是躺在医务室里，莉莉也在。
“这是？”
“我们刚刚做了精神力等级的检查，你也做了。”杨耀解释，有些好奇，“我们已经和屠教授交流过各自曾经在某个瞬间见到的幻象了。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苟昊抬手挠了下额角，“……我就看到了一棵树。”
“只有树？没别的。”
苟昊不想说自己被一片白色荒漠和一棵树吓出了浑身冷汗，“嗯，就是荒漠里长了颗树。”他转移话题，“你们呢？屠教授的我知道了。”
听完莉莉和杨耀的讲述，苟昊脸抽了抽。
搞歧视啊……人家白日做美梦，他被吓一身汗。
他手指捻动了一下，询问莉莉，“方便告诉我一下你精神力多少级嘛？”
屠红是联盟内，十个指头数的过来的双s，杨耀是最稳定的身体和精神双担s。也就莉莉的他不知道了。
虽然联盟明确科普了精神力等级绝对不和智商挂钩，只和基因遗传关系紧密，但是这个数据依旧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个鄙视链。
所以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的身体等级可以大剌剌地往外说，精神力等级却是相对私密的。
莉莉啊了一声，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上次测是b+。”她这个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自己精神力等级低。而是因为在培育儿当中，她的精神力等级可以说是相当的高了。
等级后面的加号不是模糊分级，而是说这人的精神力是存在增长趋势，能实现越级的。
人的精神力不是稳定不变的，联盟的精神力分级是动态测量，会从大方面给出数据。
比如b+，b++这种等级，表示的是后者比前者增长快。
杨耀有点惊讶，“你还蛮厉害啊——”
莉莉笑了下。
苟昊觉得有些无趣。
真就搞歧视呗……他踢了脚床缘，声音不大。
杨耀看了他一眼，眼神微黯。
屠红拿着报告从检查室出来，她看向苟昊，眼神有些异样。
苟昊吊儿郎当一笑，“干嘛，我退步速度吓到屠教授了？你不知道苟家都这样么——”他笑意不达眼底。
莉莉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从未被证实的传言。
传言苟家上下，精神力等级没有能超过b的。
屠红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他面前，郑重地抽出一份报告递了过去。苟昊接过，下意识皱着眉毛看。
她又将莉莉和杨耀的分别递了出去。
杨耀接过来，开玩笑，“不会是我突然变双s了吧？”
他掠过报告上一大串数据，直接看结果，然后一愣，s+。
他呼吸猛的滞住。
联盟有s，有ss，有a+,a++，但是从来没出现过s级以上的+号。
所以两百多年来都默认s级是联盟人能达到的精神力上限，而ss是s级中的精神异变体。
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联盟几个双s，性格某种程度上都存在一定程度的扭曲。
s+意味着什么？杨耀头脑空白了一瞬间，看屠红。
屠红回视他，深吸一口气，“我的数据更正为了ss+。”
杨耀胳膊都下意识抽搐了一下，差点儿没有握住手里的报告。
多一个+号，很小的符号。
但这意味着突破，意味着整个联盟在生命层次上实现了越阶！
联盟将精神力等级划分成a-e级，a以上的s代表正常能达到的天花板，而双s则是天花板中出现的异变。但是放在更加广阔的星区上，拥有s级战力不过是头部的敲门砖而已。
而现在，就在一个非常平平无奇的时间，他们完成了难以想象的跨越。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
屠红已经完全能够理解自己签署的那些保密条款的意义了。
奇异星，对整个联盟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机遇！
莉莉对这些感觉并不明显，她只是看着自己多出来的+号，好奇，“所以我们是都多出了一个+是吗？”
杨耀突然浑身一哆嗦，大步走到苟昊旁边，抽过他的报告就开始看。
苟昊维持着手持报告的动作僵了很久了。被杨耀扯走报告后，他双眼通红地看向屠红，声音沙哑，“……我，我，能要求再做一次检查吗？我刚刚并不清醒。”
屠红理解他的心情，“可以。”
她带着苟昊重新去了检查室。杨耀捏着两份报告，在一边坐了下来，安静等待着。
莉莉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乖巧坐在一边没说话。
杨耀看她，“……他情况有点特殊。”
莉莉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仿佛无法安心般，沉默了一会儿，他忍不住继续，“你知道吧，苟家没有超过b级的。”
莉莉额了一声，“听说过。”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一个大型的自然儿家族，近两百年了，都没出过b级的孩子。”杨耀继续。
莉莉挠了挠头。确实很奇怪，所以她之前只是将信将疑的。但杨耀的意思就是，苟家确实是这种情况喽……
就算是培育儿也会出现像莉莉这种出生就能达到b级的，也会极少概率地诞生s级或者a级的。
“苟昊出生时的精神力等级有s。”杨耀继续，“是他们家年轻一辈里最高的。”
莉莉啊了一声，就这么跟她说了是不是不太好啊！！这是隐私啊！！！
但是，莫，s级？？？那他岂不是天才？？
体质s，精神力s，这个时代最均衡的一类人才啊，不出意外，都直接进编啊！
莉莉一边在心里觉得自己在这儿吃瓜是不是不太好，一边高高竖起了耳朵。
但是杨耀陷入了沉默，没再说话。他只是看着手中报告的结果，上面写着——「更正，受试者精神力等级由b-改为b+」。
是的，精神力等级不止有+号，还有-号。医学上称之为「脑域衰弱症」，是一种遗传性的基因病。是联盟评级为四级的重度残疾。
病人不论出生时精神力等级是多少，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不断地向下降。最终，精神力下降至e级以下后，几乎就没有了生活自理的能力。
苟家，是这种遗传病的高发家族。所以中星系几个自然儿家族，只有苟家完全允许族人与族外通婚，却几乎从没出现过族外婚姻。
目前，苟家对外的话事人是苟昊的哥哥，54岁了。精神力等级已经掉至d级。
苟昊出生的时候确实是s，是苟家这辈里精神力最强的，却也是最为惨烈的。
就一个符号而已，旁人可能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减号到底能毁掉多少东西。
是从出生起就看到结局的麻木，还是愤怒，还是绝望？杨耀没问过。
他们家族里没有一个能活过70岁，等于他们的人生从出生起，就比旁人缩减了一半还多。
或许，不该说他们没有能活过70岁的，而是他们活过70岁的人，只是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一具身体而已。
本来，那就是苟昊的未来。
杨耀眼神微微放空。
听到开门声，他霍地起身，直勾勾看着苟昊。
苟昊很想轻松地笑一下，却没能笑出来。他红色刚消的眼圈和杨耀对视的瞬间，再次变得通红，漆黑的瞳仁突然就像是着了火。
杨耀抿紧嘴，走过去，突地抬手抱住了他。
苟昊被他把头按了下来，藏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人都静静站着不动了，莉莉很懵，掐紧了手下的床单。
啊啊啊啊，为什么大江不在！！！她要憋死了！！！
屠红无声示意莉莉随她离开，莉莉赶忙轻手轻脚走开，给两人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半晌，苟昊声音哑的不行，闷闷开口，“昨天黎前邀请我去第二军校。”
“？？你怎么会跟黎前说上话。”
“我跟他约架，让他不要告诉你爸我们在哪儿。”
杨耀……干，他就说黎前怎么突然那么好说话。
“被揍惨了吧——”杨耀怜悯开口。
苟昊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反正我以后还能继续开机甲，还能修更正规的格斗课。有的是机会报复。”
杨耀笑了下，声音颤抖变调，“嗯。以后有的是机会。”
苟昊卷发里垂下的狗耳晃了晃，杨耀一僵，感觉自己腰被抱住了。
……一个稍微有些越界的拥抱。
“这下好了，我还打算以后变成痴呆了，就赖着你的。联盟元帅总不能抛弃自己最好的……朋友。”苟昊藏在衣服下的手臂因为过度紧绷而细微颤抖着。他抱着人，随后慢慢收紧，最后近乎箍住。
杨耀一下被戳穿，羞恼，“什么联盟元帅？我……我要当艺术家。”他声音微弱。
高级义务教育尾声，20岁的杨耀问苟昊大学是不是就可以一起上了。苟昊轻描淡写地说他是‘残疾’，军校不会录取他的。
毕业，进入大学前，25岁的他拉着苟昊逃家的理由是，他要成为专门画流星雨的艺术家。
实际上，他绘画水平仅限于画个五角星。
他甚至都不喜欢什么狗日的流星雨。
什么流星雨，都他妈的一闪而逝，越看，杨耀就越窝火。
苟昊笑了一下，手臂再次收紧。
逃家前，他帮杨耀算好了，能源刚刚好够浪到开学前。不多不少，起码比流星雨持续的时间长一些。
还好，还好，他算的很准。准到，刚刚好，停留在奇异星。
杨耀被勒得喘不过气。虽然极不自在，却没挣脱，只能努力调整自己的动作，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苟昊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扯了下嘴角，目光幽幽，搁在人背后的眼神像饿疯了的……狼。
他回忆着，昨天在医疗舱里，他好像听见等自己恢复的黎前通讯时候提到了一嘴，什么有关于奇异星的一个招标项目？
而奇异星上，他们的‘营帐’里，放在苟昊床头的花突然再次变红，向内裹紧的花瓣开始层层叠叠向外涨开，像一场无声，但盛大的爆炸。
直到花朵中心那颗通红的果子完全暴露无疑，那朵花才停止了它的变化——妖冶，热烈，绚烂。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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