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情敌后我和离了》吴家大王

2、第二章

　　青居院，青石铺地，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窈娘行走在朱红色的回廊中，忽而听到不远处两个丫鬟站在廊下肆意妄为议论她。

　　穿着一等丫鬟服饰的少女冷嘲热讽道：“要我说只有公主才配做世子夫人，扶云院那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她也配！？不过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进了门，像她这种女人最会勾三搭四，指不定肚子里是野种硬落在我们世子头上！”

　　“听心姐姐说得对，前两天我还瞧见她和外院那个陈四说说笑笑，狐媚东西哪配做夫人！？”

　　前两天窈娘午后消食遇见陈四，他恭敬给自己行了个礼，而她也只是颔首，中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却被人乱传成这样。

　　窈娘面无表情道：“鹿竹，把她们叫过来，我倒要听听还有什么更难听的话。”

　　鹿竹早就想冲过去撕烂她们的嘴，很快应声把两个丫鬟叫了过来。

　　窈娘这才看清最先开口的那个丫鬟，她是顾侯夫人身边较为得宠丫鬟听心。

　　因她怀孕，顾侯夫人便想给顾蔺送个通房过去，听心相貌清秀，嘴又甜，顾侯夫人很快选中了她。

　　窈娘虽难过，但不敢拒绝，乖顺的把听心带回扶云院，晚上顾蔺得知后，直接把人送回了青居院。

　　自此，听心便和她结下了梁子，每次来给顾侯夫人请安，必定会遭受对方一阵暗讽白眼，她初到府不想惹事，又因顾侯夫人处处不满她，她只能暗暗忍受！

　　岂料对方变本加厉，竟叫嚣到她未出世的孩子头上。

　　看着跪在地上满脸不服的听心，窈娘：“我再落魄，也还是世子夫人，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扣屎帽子的？”

　　听心脸上带着愤愤不平之色，她向来看不起窈娘，若非窈娘从中作梗，她定然成了世子爱妾，又怎么会还是伺候人的丫鬟，想到这里，她看着窈娘的目光好似碎了毒。

　　听心冷嘲道：“你是怀着身孕进的侯府大门，这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就是哪个奸夫的！？”

　　鹿竹气得浑身发抖，听心在夫人未进府之前就屡次在世子面前献媚，世子瞧不上她，她还没有自知之明。夫人进府后，又仗着顾侯夫人宠爱，欺压夫人，如今又出言诋毁夫人，真是胆大包天！

　　窈娘一股火气自胸口涌出，她能忍受自己被贬低，但不能忍受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别人口中的野种，“鹿竹，诋毁世子夫人何罪？”

　　鹿竹狠狠瞪了眼听心，回道：“重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去。”

　　听心有恃无恐说道：“我可是夫人院里一等丫鬟，谁敢动我！？”她口中的夫人自然是顾侯夫人。

　　窈娘冷笑一声，今日若不处置了听心，他日孩子都将背负这个污名，单凭这一点，窈娘绝不会放过听心，还没等窈娘孤注一掷，身后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

　　“我敢！”

　　听心顿时脸色大变俯趴在地上，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世、世子。”

　　窈娘回身看向顾蔺，只见他眉眼冷沉大步走来，身上夹带的寒气扑面而来。

　　顾蔺走到窈娘身侧，沉沉地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他没有料到府中竟然有人敢质疑他的骨肉血脉，他今日在府，尚且有人敢不敬窈娘，若不在府，恐怕有过而无不及。

　　思及此处，顾蔺眸光轻转看向窈娘，薄唇微动似乎有话想说，却迟迟未开口，他绣袍下的手猛然攥紧，朝着身后的侍卫吩咐：“不敬诋毁夫人，重打四十大板，发卖岭南。”

　　先别说四十大板她们娇弱的丫鬟能不能受住，纵然受住了，岭南是何等偏僻苦寒之地，过去了岂能有命在？

　　听心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恐，连忙磕头求饶：“奴婢知错，世子饶了奴婢这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时，尤嬷嬷毕恭毕敬走来，先是给顾蔺和窈娘见礼，随即道：“世子，少夫人，夫人得知此事，请你们过去一趟。”

　　听心见尤嬷嬷现身，顿时松了口气，看向窈娘的目光又隐隐透着几分得意。

　　窈娘目不斜视，随着尤嬷嬷朝内院走去。

　　顾蔺忽而伸手握住窈娘微凉的手指，窈娘诧异地抬眸看向顾蔺。

　　他生性冷情，除了在床榻间带着少许肆意，其余时候极为守规，从不在外做亲昵之举。

　　顾蔺握了握窈娘的手，轻声道：“有我在，莫慌。”

　　窈娘眼眸微动，昨晚他们不欢而散，今早她也没给他好脸色，本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却不想他当众维护自己。

　　顾侯夫人面容端庄清丽，虽已过四十，但脸上几乎看不到细纹，一看就是保养得当。见顾蔺和窈娘相携而来，顾侯夫人眼中带着一抹讶色，不过转瞬即逝。

　　等小两口行过礼，顾侯夫人率先看向窈娘说：“此事让你受委屈了，听心这丫头口没遮拦的确该罚，不过她既已知错……”

　　顾侯夫人表面对窈娘很是温柔慈爱，但眼底却带着凉意和对窈娘的不喜。

　　窈娘知道她会维护听心，所以没有半点意外。

　　反观顾蔺没曾想母亲偏私至此，他拧着眉沉声道：“母亲此言差矣，若是人人皆认错，就轻言放过，王法何在？那两个丫头就是仗着母亲仁慈不忍重罚，才敢肆意诋毁主人，今日若不重罚，他日岂非成祸患。”

　　顾侯夫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窈娘见她要开口，便率先出言：“母亲，夫君所言甚是，家宅内院人多口杂，听心口口声声质疑儿媳腹中胎儿血脉，若是传出去儿媳名声尽毁是小，损害夫君名誉是大。”

　　顾侯夫人闻言，深深地看了眼窈娘，不得不说今日的窈娘倒是有几分夫人的风范，不过这也改变不了她低贱的出身，顾侯夫人思索再三，只能舍了听心。

　　“既如此那就依蔺哥儿的话吧。”为了一个丫鬟，和儿子分歧不值得。

　　尤嬷嬷应声朝外走去，不一会，便听到听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紧接着似被堵嘴拖走了。

　　发落了听心，顾侯夫人心中自是不快，看着窈娘的视线越发不喜，就连那凸起的肚皮都好似碍了她的眼，她自然想要孙儿，但更想要身份尊贵的孙儿，而不是一个村姑生的孙儿！

　　当日，若非侯爷拦着，她真想把堕胎药给她灌下去，然后把人赶出府去。

　　顾侯夫人看似温柔，实则告诫朝窈娘发话：“不日公主就要进门，你若安分守己，公主必然也有容人之量，将来也会把你所出，视为己出。”

　　皇家并未明旨贬她这个原配为妾，她同明熹公主一样是妻，但所有人都知道平妻不过是一道遮羞布。

　　顾侯夫人直接扯开了这道遮羞布，安分守己，这不正是妾室本分吗？

　　窈娘看向顾蔺，见他面无异色，显然对他来说，妻和妾都一样。

　　顾侯夫人见窈娘神色不佳，顿觉心情愉悦了不少，爽快放话让儿子和窈娘退下。

　　自青居院出来后，顾蔺送窈娘回扶云院，两人走得那样近，心却好似隔了一条河。

　　窈娘逐渐停下脚步，顾蔺也跟着停下。

　　窈娘神色认真朝顾蔺问道：“我为妻为妾，对于你来说，一样吗？”

　　顾蔺眉头微蹙，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议的，于是反问：“这很重要？”

　　他神情就像是一把刀，硬生生把窈娘心底的那点希冀摧毁。

　　一阵冷风吹过，窈娘鬓角的头发被吹乱，顾蔺伸手似要抚平她的青丝。

　　窈娘突然后退一步躲过他的手，黯然一笑：“是我错了。”错在不该对他动心。

　　顾蔺正待说什么，长寅疾步走来，他自然发现世子和世子夫人之间暗流涌动，只是有贵客来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朝顾蔺低声道：“世子，明熹公主来了。”

　　尽管长寅刻意放低声，窈娘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抱着小暖炉的手微紧，她听到顾蔺毫不遮掩的声音。

　　“请她去书房，我随后便到。”

　　听到书房二字，窈娘倏然抬头看了眼顾蔺。

　　他刚回府那段时间很忙，几乎都是在书房过夜，她担心他熬坏身体，特意温了汤送到书房，岂料刚进门就被顾蔺训斥了出去，那是他第一次对她言辞冷厉，不准她再踏入书房一步！

　　那个时候她只当书房是府中重地，不许他人踏入，现在看来原是她不配。

　　顾蔺对上窈娘的视线，以为她是怕自己不管她，柔声道：“我先送你回扶云院。”

　　窈娘眼睛微闭，再次睁眼一片清明，她语气稍冷道：“不必了。”

　　窈娘径直朝扶云院方向走去，鹿竹看了眼无动于衷的世子，赶忙追上夫人。

　　看着窈娘冷然离去的身影，顾蔺眉头微蹙，他何尝看不出窈娘伤心，但他不能纵容她的任性！

　　鹿竹跟上窈娘后，踌躇再三开口道：“夫人，今天天气这么好，奴婢陪你到后院转转吧。”

　　因这些天一直下雪，她鲜少出来走动，平时除了请安，就懒散在房间内，窈娘摸了摸圆滚滚的大肚子，是该活动活动了。

　　想着明熹公主这会应该在书房，不至于遇上她，窈娘这才转步朝后院走去。

　　顾侯府的后院占地面积极为广泛，不仅有玲珑精致的亭台楼宇，还有清幽秀丽的水廊溪池。

　　刚走到亭台处，窈娘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明熹公主。她一袭胭红色金丝绣梅曳地长裙，肤如凝脂，面若桃花，雅致的额间画着清淡的艳梅花钿。

　　随着明熹公主逼近，窈娘闻到了清梅玉花香，这是她身上独有的香味。

　　窈娘掩下眼眸所有情绪，福身道：“见过公主。”

　　明熹公主目光又是厌恶又是阴沉地扫了眼她凸起的肚子，窈娘下意识护住肚皮。

　　明熹公主冷嗤一声，斜睨了眼鹿竹，显然是让鹿竹退下。

　　鹿竹踌躇不决，目光担忧地瞥了眼窈娘，手不知不觉悄然握起。

　　在明熹公主不耐烦之前，窈娘示意她先退下，鹿竹这才福身转身离去。

　　明熹公主冷声道：“姜氏，蔺哥哥娶你为妻，是为报恩，但你出身低贱，哪怕是做妾都抬举你了，父皇念及你有孕，没有明言贬你为妾，但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自降为妾吧。”

　　窈娘想但凡婚前顾蔺说一句已有心仪女子，她绝不会嫁给顾蔺。

　　窈娘不紧不慢说：“公主此言差矣，大禹律规没犯七出之条，何以不配为妻？”

　　她一没犯七出，二身怀六甲，哪怕是皇帝也没道理叫顾蔺降她为妾，平妻之说不过是给皇家遮颜面罢了。

　　而她也绝不会退步，不是因为世子夫人这个位置，也不是因为顾蔺，只是因为腹中孩子，生母身份本就不高，若再为庶出，以后如何立足？

　　为人父母者，当为孩子深远计！

　　明熹公主面上一冷，低沉的声音夹带着上位者的残忍，“你怎配与本公主平起平坐，本公主让你自降为妾，已然是退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明熹公主好似已经陷入了疯癫，她斜睨着看向身侧的吴嬷嬷，吴嬷嬷顿时朝窈娘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