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 ...
-
1、
迹部景吾当晚就想找父亲大人表露决心，还是被少女拦了下来。
“今天你父亲回来这么迟，肯定很疲累，还是明天再说。”她劝道，“而且这并不是个简单的决定，相信你父亲也需要很多的时间来接受。他或许都不会同意。”
再美好的期许也需要基于现实。两人都知道，事情不会像他们期待的那样快速简单。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迹部一起撕毁与西乡健太的婚约，等于要把整个迹部财团都押进王家混乱的势力斗争中，而王诺也将从此直面随之而来的风暴。
压力不会变小，只会剧增。
王诺不确定在这么年轻时就做出这种人生决定是否正确，她也不知道，当迹部家参与了斗争后，她和少年的感情是否还能保持纯粹。
回到房间后，少女躺在床上静静思索了很久。静下心来想，哪怕迹部景吾立刻后悔了，她都不会奇怪，并且能理解。
她还想到了王祺。她身上发生的事无疑会影响到王祺的生活，而保护弟弟一生自由无忧，是她最大的本愿。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听到弟弟桑的声音。
看了看表，刚十一点，王祺应该还没睡。她摸出手机。
【还在越前家？】
王祺果然还没睡。小男孩不是那种任性的性格，哪怕正对姐姐生气，也不会故意无视短信。
他很快回复：【这两天和越前练球。】
王诺叹了口气。
【明天回家吧。订婚的事，我已经做出决定。放心，我已经振作了。】
小男孩那边这次等了一会儿，才跳出一个问句。
【你也回来？】
【嗯。别熬太晚了。记得向龙马和菜菜子道谢。】
【知道了。】
小男孩又盯了会儿屏幕，发现姐姐确实不再发信息了，便把手机塞回枕头下。
大少爷王祺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得知会在越前家借住一段时间后，就给自己买了个高级气垫床，随充随用。菜菜子帮他把气垫床和龙马的单人床拼到一起，两个小男孩睡觉时就能挨着。
卡鲁宾在床尾已经睡熟了，两个小男孩却仍旧精神抖擞。房灯熄灭，向家长做出已经睡熟的假象，小台灯却被拉到两张床中间，王祺和越前头碰头，正神秘兮兮地开作战会议。
“姐姐的短信。”他对越前晃了晃手机，“她说她想到了办法解决婚约。但也不能就此放弃我们的计划，多管齐下，才能确保最后成功。”
“刚拿到这个西乡健太的情报。”王祺在床上摊开一摞文件，里面有各种角度偷拍的照片，还有学生档案、健康档案、厚生省文件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越前吃惊：“这么多资料哪里弄到的？”
“我在立海大有认识的朋友……”王祺摸鼻梁。是的，他拜托了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这资料里有丸井君偷拍的照片，柳生比吕士用学生会长的权限调取的资料，还有柳莲二的独家情报。当然，他也动用自己的身份，从上流社交圈“太子公主”们手中要到了档案。
“他的性格弱点也整理在这里了。”小男孩翻出先前整理的笔记。
“我会让他乖乖认输的。”越前眸中满是认真。
“让他认输没用，还要让他去退婚，这个比较难办啊……”王祺纠结起来，开始谋划各种方案，很快写满了两张纸。
他逐一分析给越前听，两个小少年商量着，不知不觉就是夜深。
2、
雨下了好几天才停，久违的晴朗清晨充满了清新的湿润感，蓝天一碧如洗，风也凉快了些。青学终于恢复了中断许久的日常训练，不过经理却请假不在。
因为王诺同志的日程表上，收购战在今天正式结束了。
她周末时秘密会见神田家的兄弟，分析利害后，终于得到他们支持投票的承诺。
“父辈思想倔强，我们虽然不同意他的观点，却也无可奈何。”神田家长子说，“我们知道，长久地斗下去，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
次子态度更为柔软：“如果我们兄弟支持您通过股权增发案，还希望您对我们父亲也高抬贵手，好歹留一些体面给他。”
王诺沉吟半晌，答应了这个男人：“神田老先生仍然会是名誉董事，并且仍然拥有对集团决策审核和建议的权利。”
兄弟两同时松了口气。
周一，西乡实业集团召开全体股东会议，以70%的票数在三大家首领和西乡友作苍白又不可置信的脸色中，势不可挡地通过了“股权增发案”。
在增发案生效后，原三大家被挤兑的只剩了6%的控股，唯独神田家的兄弟，因为支持王诺投票，额外帮家族保留下3%。
敌方大将西乡家的家主西乡利祐终于送来投降信，表达他们已经认命，还请王诺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留旧三大家最后的一点资本和体面。
私生子西乡友作手中暂时握有的8%也被稀释到可怜的2.1%，已经无足轻重。
至此，新三巨头终于初步完成了对西乡集团的完全控股。幕后大boss王诺同志需要亲临现场接收权力以及盘点资产。这种事无法让人代劳，且耗时漫长，少女没办法，只能部活请假。
王诺收官视察，作为同盟的迹部家和赤司家也到场。先内部会议，然后对外会议，期间清算商战得失，安排后续修养的方针，召开新闻发布会，一路忙到晚上，最后还有宣告胜利的晚宴。
作为少女坚实的合作伙伴兼男朋友，迹部景吾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都要在场。因此冰帝的部长今天部活也缺席了。
同盟军先在西乡财团的总部大楼里碰了面。曾经的敌方基地已经彻底变成了少女的私有财产，她指了块空间敞亮有全景落地窗的会议室作为临时调度中心，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窗边圆桌的一角。
各部门你来我往地流动，迹部、赤司、西乡友作也扎在这个会议室里，一起处理事务。
迹部景吾就坐在少女不远处帮她打下手，诸如联络团队，总结秘书团汇报之类的。两人合作早有默契，往往不需要彼此说明，只要一个眼神示意，就能知道对方的意图。
这让看在眼里的迹部舜义又是长吁短叹。
他还不知道儿子暗自下了结婚的决心，只是感叹着，得了，订婚这件事没让儿子气馁，反而让两人感情更好了。
不过看着少女总揽大局英姿飒爽的表现，迹部舜义又不得不由衷的欣赏与钦佩。
赤司征臣则没有迹部舜义的纠结，他审核着资产清单，再次肯定了自己当初站队王诺的英明决定。如今少女在日本的地位愈发稳固不说，三家合作的前景也是一片光明。
王诺还没来得及与赤司征臣解释那个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赤司把西乡友作看做是未来王家的老丈人，正和颜悦色地同他交流。
这时就不得不注意到跟在西乡友作身后的一个少年。同西乡友作有五分像，个头挺高，衣着讲究。看到少年无名指上的戒指，明晃晃的，赤司立刻确认了他的身份。
“健太君也来了呀。”他道。
正式工作场合，西乡友作可是第一次带儿子出场。
“是的，带犬子来长长见识。”西乡友作笑道。
赤司叫出西乡健太的名字，声音不算小，很多人都听到了，顿时数双眼睛投向这位传闻中的王家婚约者。不乏有人已经上去搭话，唯有王诺那里，目不斜视还在听取小林弘助的报告，像完全没看到西乡健太。
无视的态度，再加上她没戴戒指——赤司征臣立刻意识到自己情报滞后了。
圈子里只传言说王诺轻视这个婚约者，现在一琢磨，不仅是轻视，根本是敌视啊！
这么回过味来，刚刚对西乡友作的和颜悦色立刻退了七七八八。赤司征臣慢慢止住了谈话，又坐回了自己位置，学着王诺和迹部舜义的样子，也埋首公务，不再管西乡那边的情况了。
只是，赤司征臣好奇地想，西乡友作到底做了什么？
他自认还是了解王诺的，这姑娘并非刻薄寡恩之人，西乡友作帮她拿下集团，本该是大功臣，她再不喜欢西乡健太，既然都答应婚约了，也不该做得这么过分。
除非……这个婚约本身就有隐情？
赤司征臣看了眼迹部舜义，注意到盟友复杂的表情，明白那男人是知情的。当下也不矜持，拿着文件坐到迹部舜义身边，压低声音问起情况来。
也没什么可瞒的，赤司是重要盟友，他若不问，等会儿王诺自己都准备告诉他。于是迹部舜义捡重点迅速把西乡健太绝食逼婚、西乡友作威胁王诺的事儿说了一遍。
边说边忍不住感慨着西乡友作家门不幸，还朝男人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大好局面，因为儿子，全完了。西乡友作以为有了婚约后，王诺会顾及未婚夫的身份，不敢拿他怎样。但你看王诺的处理态度，像是要忍气吞声的样子么？”
赤司征臣了然。
在场的都是人精，就算不像赤司知道了详情，但看着赤司征臣转变态度，反应快的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再看王诺和迹部舜义毫不遮掩的冷处理西乡健太，剩下的迟钝者也隐隐摸清了脉路。于是原本热闹围着西乡健太的人群慢慢变了味，从热切拉拢奉承，变成了疏离客套打探。
西乡友作满嘴苦涩。他忍不住看了王诺一眼，看到少女抿着唇冷冰冰的表情，终于不得不面对这几天一直都试图逃避的事实。
事情并没有朝他期望的那样发展。
王诺下了狠心，哪怕甩不掉婚约，也要他好看，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
而他，虽然提前有想过这个局面，做了很多准备，却没有自信能抗衡王诺的制裁。
周围人骤然转变的态度让他心中冰凉。偏偏儿子西乡健太一无所觉，他很自豪地亮着无名指的戒指，向所有人介绍着自己未婚夫的身份。
慢慢地大家看向西乡父子的目光又变了。对西乡友作的都变成了同情，对西乡健太的都变成了怜悯——孩子，你对力量一无所知啊！不要在外面晃了，快回家躲起来吧！可怜可怜你的父亲，被你折腾的苍老了十岁！
终于，王诺处理完了内部团队的事，拥挤的会议室逐渐退出了不少人，西乡健太窥伺已久，看她有了空档，无视掉父亲下意识的阻挡，迅速极为高兴地凑到了少女身边。
“王诺小姐。”
少女并没有为他停下动作。她的办公桌前正铺满密密麻麻的文件，刚刚和团队负责人说了不少话，有些口渴，她端起瓷杯喝了一口茶。
西乡健太看她慢条斯理的放下杯子，又翻开一个文件夹看了两眼，这才抬头看向他。
“有什么事吗，西乡君。”
少年立刻不开心了。以前，她可是直接叫自己的名字，怎么现在反而疏远了称呼？
难道她要在人群前避嫌？还是不想显得和父亲关系太近？刻意拿捏自己？
少年自认为想的很深刻了。
却不知跟真相比还是太傻白甜。他完全想不到少女正在讨厌他。
毕竟，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她对自己态度还是很温和的。
想到少女以前的笑容，西乡健太重新恢复了自信和勇气：“局势大好，您也可以稍稍放松些了，有些麻烦的工作，可以交给我来完成。如果能成为您的助力，我将很荣幸。”
这句话让原本在看文件的少女再次抬起头来，挑了下眉毛。
“交给你？”她问。
此刻是工作时间，王诺穿着正式的商务衬衫，短发打理得很整齐，整张男性化的面庞凌厉且具有攻击性，不像宴会中会故意扮出女性化的柔软。她锐利的目光让西乡健太一愣，有瞬间的心虚气短，但很快打起精神用力点头。
“是的！”
不远处的迹部景吾听到这声音，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看了眼少女和她身边踌躇满志状的少年。
迅速收回目光，唇角若有若无地微微扬起。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西乡健太，不由得大失所望。还以为会是个旗鼓相当的情敌，可现在看来，城府气度可能连七岁的赤司征十郎都比不上。
他稳稳地翻过写给CFO的节略，目光落回到纸面上，听力却仍然集中在那边。
王诺此时的表情和迹部差不多，似笑非笑。
“既然西乡君这么有信心，”她声音颇有些玩味，“那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人事吧，集团COO新上位，不太好下狠手整理人事，如果我们董事会出头做这个恶人，能帮助管理层分担不少压力。我们有初步裁员计划，但是需要有人盯着复核呢。”
“噗——”迹部景吾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连忙极力掩下这个极不符合自己形象的表情，调整唇角弧度，目光继续集中于节略。
太狠了——人事调动有无数势力在扯皮，连他父亲或者王诺都没办法不得罪人。他们已经请了专业的咨询公司以及公关公司，现在偏偏对接任务交给了愣头青的西乡健太。这个过家家一样的小年轻当然不可能有说服力，最后还是要他老爹西乡友作负责。最后不管做的怎么样，都势必会代替新的董事会和管理层，作为枪靶子得罪一批人。
到时候王诺批评惩罚西乡友作，空出职位安插进自己提拔的心腹，人事问题就解决了。最后王诺立威又施恩，锅和仇恨则全是西乡友作来背。
只要西乡友作这时没注意到这件事，不来阻止儿子——迹部景吾朝西乡友作那儿瞥了眼，发现赤司征臣先生正神助攻地给他递文件，顿时露出大局已定的微笑。
果然，没有父亲阻止，西乡健太激动地立刻打了包票：“交给我就好，一定会做好让您满意的！”
王诺淡淡点头，又端起茶喝了一口，重新专注于眼前的文件，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这么个实力坑爹的儿子，西乡友作也怪不容易的。迹部景吾都开始同情他了。
就这样到了晚宴。
三巨头正式代替三大家，这可是件大事，连首相都被惊动，亲自出席宴会。
王诺照例应酬，还一通电话把王祺也拎了过来。
小男孩穿着礼服满是敌意抵达宴会场，全程盯着西乡健太，毫不顾忌地表达了对他的蔑视以及贬低。有西乡健太对比，他对迹部景吾那叫一个和颜悦色。
小王祺身份特殊，西乡健太本还想主动打好关系，却是骤然受到冷脸和蔑视的眼神。这让自尊心极强的少年立刻受不了。
王祺居然还当面扔下了狠话：“呵，就你。连越前龙马一个手指都比不上，还想高攀我姐？”
西乡健太气得浑身发抖，脸整个涨红。
他下意识要怼回去，却被老父亲西乡友作一把拦下，好说歹说连讲道理带哄带警告，才终于让少年按捺住怒气。
父亲苦口婆心：“他是王家本家的幺孙！又是王诺最看重的弟弟，他找你发脾气那是有恃无恐，你若回骂，那就是不自量力和鲁莽！”
西乡健太知道父亲说的没错，只能不断安慰自己不能跟小孩子置气。
可那句“连越前龙马一个手指都比不上”还是毒刺一样深深刺中了他。
王祺呢，撂了狠话步伐潇洒地走了。姐姐直接进入成年人的交际圈，那太子党公主党的交际任务就落到了他头上。小男孩回到前来讨好的同龄人面前，余光看到西乡健太的脸色，慢慢收了刚才那副气冲冲的表情，极为冷漠地垂下视线，哪里还有半点冲动的样子。
他在布局。
如何帮助姐姐摆脱婚约，他和小伙伴越前已经有了完善的方案。现在开头他已经打好，剩下就看明天，越前龙马的发挥了。
王诺见王祺没吃亏，就没管他引发的闹剧。敬酒的人太多，她用香槟应付，一直在控制着量，就怕醉倒。感觉快不行要缓缓了，就拉着迹部说话，一点遮掩避嫌的意思都没有。不过她和迹部景吾的关系向来不错，两个年轻人经常有合作，倒是没人多想——还是占了长相的便宜，如果此刻是个养眼美少女和迹部景吾站在一起，打探的目光绝对要多出几倍。
“今晚你回家住？”迹部帮女朋友拿了两块一口大小的鲍鱼刺身，配好芥末酱油递到她手边。
“嗯。”少女嘴里还有着他之前喂的手指三明治，咽下去以后才接着说，“要和小祺谈谈。这几天是我太忽视他的情绪了。”
迹部深知这个未来小舅子对于女朋友的重要性：“大概因为西乡健太在场，他今天对本大爷倒是特别有礼貌。”
“那边的骚动我看到了。随他去，仗势欺人，我还是能护住他的。”
迹部觉得好笑。“慢点吃。”一边说着，放下鲍鱼刺身后，又顺手在旁边的小桌上取了块松露汁瑶柱，放到王诺的小盘子里，“今晚你可以集中时间安排一下后期计划。西乡实业集团之后的发展方向，你早有打算吧。”
“没错，我当时选它做目标，可不是因为三大家名号唬人。”
“……那你要和未来的CEO多交流。”迹部景吾说到这儿，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远方的男人，“只是CEO人选令人头痛。反正不能是西乡友作了。”
王诺点头：“我准备好和西乡友作决裂了。就让他再最后风光两天。”
迹部笑了：“那么一言为定，西乡友作你来处理。至于婚约，本大爷想办法让迹部财团出面，把婚约书抢过来。”
少年笃定的声音倒是让王诺一顿。她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已经足够冷静的情况下，迹部景吾还能这样肯定地重申之前的承诺。
“你……真决定好了？”她停下了进食，很认真地问他。
少年看出了她的动摇，突然有些生气，鼻音哼了声：“那些话本大爷可不会说第二遍。”
于是少女心底过于现实和悲观的担忧在少年的注视下都说不出口了。
王诺低头继续吃着松露瑶柱，半晌后才弱弱道：“如果你父亲不同意呢？”
她预知到这话说完迹部肯定要更生气，但还是认真地继续说：“西乡健太任性胡闹才逼得他父亲妥协。景吾，如果你父亲不同意，不要……不要太执拗……”
“呵。”紫灰发的少年抚上泪痣，打断了她的话：“你在小瞧本大爷？”
果然生气了。
王诺抿了抿唇，低声解释道：“我知道你有分寸，只是这个决定太沉重了。我有些患得患失。”
她的不安和为难没有遮掩，诚实地展露给了迹部。
“放出豪言要跨过卢比孔河的可是你。”他给少女递餐巾，手上照顾着，语气却依旧刺人，“如此患得患失可半点没有凯撒的风范。”
王诺低下头，乖乖认错，不再说话。
酒会延续到很晚，期间西乡健太也终于找到机会强势插入了王诺和迹部的谈话，他用左手端着香槟杯，貌似不经意的朝内转了转手腕，把戒指更好的露在迹部景吾面前。
他对这个紫灰发少年的敌意很高。
迹部景吾属于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西乡友作教育儿子时会不经意提起迹部的名字举例，再加上流言中，迹部景吾是唯一打入王诺交际圈的平辈人，若不是知道女神的男朋友叫越前龙马，他必定是要好好怀疑迹部一下的。
多了个西乡健太挤入谈话，王诺只笑笑，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就像有他没他都无所谓。
“人事调整的事情有思路了吗？”她问西乡健太。
少年觉得这是女神在考校自己的实力，当即整理思路，侃侃而谈。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西乡健太还是有些思路的，但王诺和迹部听了一小段后，相互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一致的评估。
纸上谈兵，生搬硬套，还嫩的很。
王诺没心思过多的虚与委蛇，说了句加油。刚好也吃饱了，就又端起香槟杯，准备去见热切等待她的人群。
结果迹部右手一把按下了她拿香槟的手，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左手把那香槟杯取下，换成了一杯颜色相近的无酒精苹果气泡水，塞回她手里。
西乡健太亲眼目睹这一幕，太阳穴猛跳。
“咳…王诺小姐是不擅饮酒吗？我可以陪您一起过去，帮您代劳。”他立刻挤到迹部景吾身前，摆出一个还算优雅的“请”的手势。
王诺笑了，眉眼微微地弯起，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像是含义丰富。
“西乡君，有些东西啊……”她顿了顿，语音似乎带上意有所指的笑意，“是不能由他人代劳的。”
说完，倒也没有把迹部塞给她的苹果汽水换回去，在杯中晃了晃，笑着便走了。
西乡健太想跟上去，又怕冒失，想趁机和迹部景吾说几句警告的话，却见他也学着王诺那样，晃了晃杯中的香槟，也走向自己的交际圈。
他……倒是没跟着王诺去敬酒。
西乡健太这么想着，感觉心态稳了点。
其实，西乡健太是想找个四下无人的机会，约会也好二人世界也好，总之能和女神独处，然后开诚公布聊一聊的。既然订婚，以后就将相伴一生，他想让王诺更加了解自己，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培养感情。
然而自从交换戒指以来，他多次和父亲提过这个要求，结果都说王诺太忙没时间。
他有王诺的手机号，也自己发短信去问过，回答同样是“抱歉，太忙”几个字。
——来日方长，等商战忙完，王诺小姐就能空闲下来了。他对自己说。
——看来要做好她太专注于工作冷落家庭的心理准备啊。
然而这些自我安慰的言辞说着说着，就被心底泛起的惶恐给盖了下去。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告白那个黄昏，情敌越前龙马张扬逼人的目光，还有关于越前在西海岸四连冠光辉的赞扬与报道。
以及王祺扔下的话：就你。连越前龙马一个手指都比不上，还想高攀我姐？
直到这时，西乡健太才隐隐意识到，自己面对王诺时有一股天然升起的浓浓的自卑感，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否则当时父亲说帮他请王诺出来两人从约会开始，他就该答应，而不是逼着要订婚。执意订婚，是因为潜意识里他已经明白，靠追求的话很可能……女神不会喜欢上他。
——不行，必须证明自己！他捏紧拳头。
不管是学业、棒球，还是王诺交给他的工作。都必须做到完美。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看了迹部景吾一眼，发现迹部正和几位财阀少爷说话，他决定自己也去社交。似乎谁身边的人更多，就能证明谁更强一般。
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赢了。身边的同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人前来敬酒，连原本迹部旁边的人都朝他走来。和小姐少爷们聊了一段时间后，再去看迹部的方向，迹部景吾更是直接消失了。
关注度被抢，就灰溜溜走了吧？
西乡健太顿时志得意满。
而此刻，宴会厅外某间给客人整理仪容的化妆间内，迹部景吾按着王诺的手腕将她压到墙上，带着不由分说的气势低头吻住她的唇。不是青涩的触碰，而是色气的大人的亲吻，不断深入含着舌尖用力吸吮，带着丝狠劲像场不容抵抗的风暴。王诺晕头转向，头被紧紧扣着，下意识地闭着眼，肺里的空气要被榨干，心率越来越快。
小小的化妆间，危险的私密性和不好的隔音，旁边宴会厅里交谈敬酒的声音全都飘了过来，某种奇异的感觉顺着血液一路朝上烧，王诺很有些紧张和刺激，交织的奇妙战栗激得她攥紧了迹部胸前的衣服。
直到她快窒息，迹部景吾才放开她，转而开始亲吻她的耳垂，脖子，他在她侧颈那里停下，呼吸吹到耳根，一阵触电般的酥麻感从后脑滑到脊椎让她瞬间软了半个身子。
“景，景吾……”她满脸潮红，出口的颤软语调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迹部更是立刻将她抱紧了。
“西乡健太居然敢那样看你。”少年的声音低沉而且沙哑，“不敢想象，你甚至想过嫁给他。”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迹部景吾就觉得特别难以忍受。所以才有现在出格又冒险的举动。
“是娶，不是嫁。”她弱弱地反驳。
被少年强势地拉进了这里，她和他挤在小小的化妆间，空间被二人的气息充满。
迹部景吾表现出与平日游刃有余居高临下完全不同的强硬态度，那深入的吻和收紧的怀抱都让她一阵阵心悸。
“而且，你已经将我从那个灰色的泥潭里拉出来了。”她以牙还牙，坏心眼地将气息吹向少年的耳垂。
换来的是少年身体瞬间的僵硬，然后新一轮更深的吻。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