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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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山交柳山于一条横河，百年来一直秉持友好来往不搞事的原则，两边的人们都过得安乐顺遂，日子不错。
偏偏被打破了。
透过茅屋的窗户，床榻上静坐着一位年长的老人，正神情悲伤地望着这片富饶了几百年的土地，初显忧郁。
“爷爷喝。”
一个小孩踩着小板凳把鸡汤端给老人，他并不像一般家庭的小孩那般肉嘟嘟的可爱，相反，他很瘦弱，矮矮的，身上没几块肉，眼眸的色彩已经褪得干脆。
腰板却挺得很直，正乖巧地喂着老人，十分尊敬。
老人喝得很慢，吃完一口，缓缓开口：“谭爷爷回来了吗？”
小孩摇头：“没呢。”他又看了一眼窗外，最终说道：“外面的天黑黑的，好可怕。”
“乖孙，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孩抿唇，直直地看向老人：“爷爷很信任蓝鹤家族吗？”
老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为什么不信任?”
“爷爷你都被九凤给伤成这样了，杨婶都被害死了，可是到现在蓝鹤家族都做了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这是质疑的声音，且这样的声音不止来自一个孩子，或许也是正在经历痛楚的人们心中所想。
“你说得对。”老人侧了侧脖子，闭了闭眼：“但也不对。”
“到底都是肉体凡胎，本就不是全能，蓝鹤家族护了我们多久，你知道吗？”
“两千年，”老人说这话时眼里有微光闪烁，带着傲然，“它护了我们整整两千年，老天想要让它这样垮掉，没这可能！咳咳……咳……”或许是过于激动，老人说到这咳起嗽来。
小孩忙道：“爷爷您别激动，您当我没说过好吧，再这样激动对您身体不好。”
“没事。”老人缓过来，看着他笑了一下。
“放心，蓝山会没事的。”
唐思璇不知道她跟自己倔什么。
墨香阁的人不少，但她不喜庆，觉得耳根躁动得很。于是订了间清静的茶房，远离室外楼下的灯红酒绿与嗔声骂叫。
窗户开了微小的缝，室里火炉燃烧，桌上茶雾飘渺。
她动了动撑下巴的手，心底那股烦躁还是平息不了。门外传出一个隐约的女声，像冰凉的寒冬:“阿启，一面之缘罢了，你回去过好你的生活，这份情别再惦念了，”静了一瞬，女声轻若无音:“也别再来找我了。”后有个男声嘶哑，情绪大抵是激动的，又说了几句。
唐思璇自觉听人墙脚这种事挺没道义，可这隔音效果实在不好，她也不知听了多少。
只听到最后的男声里是崩溃前所有的理智与沉静:“你对我，难道真的一点儿情都没有吗?萍水相逢………”似是自嘲一笑，声音都放轻缓，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击碎:“真的没有
用吗?”
唐思璇身子轻微一颤，稍稍垂头，红唇抿了抿。
男人似乎已经走了，室外安静了下来。隔间有人拉门出来，先是轻叹一口气，近乎遗憾可惜:“你至少应该告诉他你有多爱他的，没有回应的守候和你这些年对他的恩念不也是一个理吗?…”
“紫薇姐，不用最狠心最决绝的话将他刺痛，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更何况我已没有退路，拉他过来与我冒险么?我做不到。”
另一个女声谈谈:“嘴硬，又拿这件事来逃辟，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装的有多难受，说一堆违心的话。”
一阵压抑的哭声轻轻响起，哽咽道：“是，我就是很喜欢他，甚至当年分别我也想让他记得我哪怕一点就好了……”
或许是有管事的听到哭声上来察查看，外面的哭声消失，一切恢复安宁。
火炉旁的人呆呆地坐着，偏冷色调的瞳定住，茶水的热气全数喷在白净的脸上，视野有一瞬的速糊。
算起来，自从那晚过后，她和玉天恒已经三天没见过了。
她当时说了什么呢?眼睛缓缓眯了眯。
……
“唐思璇，以后别来这种地方。”
“为什么？”
“会让你感到反胃，而且很危险。”
他确实很懂她。
“玉天恒。”
“你好像越界了。”
印象里他沉默了片刻，后扯唇很轻地说了声:“抱歉。”
“芜老说你在海夜城里也有人脉，那，我们就各自行动吧。”
少年听后眼神黯然，连头顶的灯都打不亮，像深不可见的溶洞，空旷而死寂。
“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吗?”
他的语气分明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眼眸黑沉像坠落的漩涡，却还是极绅士地起身，想起什么还是不忘告诉她:“胸针有定位和声传，有事可以用它找我。”
他总是站在尊重的位置，给予她一切英好的安排，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她抬头，目光对上窗旁的木柱，上面刻着一句诗——
“琁玉瑶珠，不知佩也。”
古今同“璇”，形容词和名词，璇玉即美玉，天生即组合。
像是分不开一般紧凑。
一瞬间，她好像懂她在倔什么了。
忽然有点想看到某个人。
这念头一出，根本压不下来，反倒心底的躁动消散不少。
她端起茶水轻酌一口。
刚才听到的对话还清晰地存在于脑海中，一句一句砸进她的内心。
逃僻吗?
这个词看着感觉语气挺重，但唐思璇却在这刻觉得很贴合，她连直面玉天恒的勇气都没有。
穿越前她就查过了的。
明明上一秒还在爱尔兰，当晚就飞回国。
明明不愿意掺和进有关敬虹和蓝山的一切，却还是选择穿过来。
而她从来到这样陌生的环境到现在，住最好的、用最好的，吃最好的。
他甚至知道她喜欢吃红米粥，还从许云战那偷一袋的红米。
也知道她喜欢喝奶绿，但这个时代没有而亲手做一杯。
盛大的蒲公英天幕流连都让人遐想，只为她庆生，连风都怜惜他他的心意。
他的追求看似直接且强势，实则全是默默的温柔对待。
茶放下时磕到桌边略微不稳，瞬间，沁出一些茶水，滴到白皙圆润的指尖，烫出一片红，她没皱眉，也没喊疼，只是平静地盯着指尖看。
要是玉天恒在这里，他一定会蹙眉，会一边失语地拉她去水龙头下冲水，一边调侃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唐思璇低眸，右手手指轻触戴了三天的胸针。
很艳丽，也很喜欢。
可做这个需要用到针线，那玉天恒当时有没有被针扎到手？
茶雾萦绕，只能隐约看到女孩眼角泛红。
那是少年一晚上的专情与认真。
女孩的心思总是细腻而容易动容的，尤其是在被触动后的感性。
她突然，不想管什么了。
也不想再说违心的话了。
这刻，她希望玉天恒得到有回应的守候。
哪怕还不是很明确、很清晰、很确定，但至少想让他们两个的距离拉近一些。
通话接通。
两边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另一边似乎噪音有点大，与这边的安静完全不同。
“玉天恒。”唐思璇出声叫他。
“嗯，我在。”
“你在哪儿?”
“在街上，有点吵。”对方直言不讳，完全不带怕告诉她，仿佛极信任她。
唐思璇忽然发现不知要说什么，没吭声。
“怎么了?”
对方似乎特意找了个远离杂音的地方，听到的声逐渐清晰，清朗偏带点磁性，连声音波动都是温柔的:“是不是睡不好?还是吃不好?一百年前的海市吃的有点杂，地市卖得也不卫生……”
他好像第一时间问候的，是怕她过得不好，吃得不好。
他认真的模样让心如止水的人都惊起涟漪。
“不太好。“唐恩璇应道。
玉天恒微愣，又说:“要不我带你去许云战那去住吧.……”
“我在墨香阁。”她轻道。
“什么?”玉天恒的声音明显下沉。
“没有在场子玩，我单独开了间茶店的，”她颈了顿，”你说让我少在那种地方待，我听你的了。”
那头静了静，有风声刮过，还有一道低低的、渐变急促的呼吸声。
“玉天恒。”
今天的唐思璇似乎格外喜欢叫他的名字。
“我好饿。”
这会儿对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低低淡淡，笑声清透好听，大抵是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唐思璇。
“唐思璇，你吃错药了?”
唐思璇挑眉，语气凉凉：“我真的饿。你不许笑了。”
王天恒好不容易控制住，调侃的语调说:“知不知道，你这矫情的样子跟个公主似的。”
“那你管不管?”唐思璇长睫眨了眨。
那头听了顿了顿，两人间的氛角似乎都变得轻松。
只剩少年的坏笑：“管公主可是大罪。”
唐思璇瞬间被气笑，顺着他：“公主给你权利行不行?”
说完，两人默契地笑了。
仿佛过滤掉了所有僵硬和言不由衷。
“还在等唐家的消息?“玉天恒随意道。
“对啊，我都喝普洱茶三天了。”唐思璇手指似有不耐地轻敲桌面，一下又一下，眼睛昧起，“想发火。”
玉天恒那也听到一声低笑，徐徐开口:“我觉得你是想打架。”
唐思璇笑着没否认。
“出来。”玉天怕那边的风声变大了些，声音混进风里，像是含有沙粒。
唐思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有些难以置信。
封住的某把心锁悄然打开，空虚干涸的那块被电话另头的少年填满。
呼吸微喘，心跳骤变，频律加快。
“你……在墨香阁?”
回应是温柔的一个“嗯”字。
“不是说饿?”
少年的声音揉进风雪的间隙里，如冬日傲梅般清雅地化开，一枝一枝点缀在她荒芜的平原上。
“这不得带公主去吃海市最好的东西嘛。”
蓝山。
彦起擦拭着眼镜，动作慢条斯理，开口也是不紧不慢。
“你说玉天恒和唐思璇进城了?”
对面的人浅浅地看过来，年轻的脸始终带有一丝不凉不热的笑意，唇启:”敬虹千里迢迢送情报，让他们查明海市军告移动。”
彦起动作一顿，微眯眼:“英摩尔那个蠢货成事不是败事有余?”
那人想起什么，嘴里含着嘲讽，慢悠悠道：“为了见女人提前回Z国，你办事也能败事。”
“别提她。”彦起轻轻皱眉。
“我对你这些事毫无兴趣，只不过，”那人眼里闪着光亮，“敬虹表面做派，暗地里却阻止他们找到夜龙草的企图稍显太多。”
“要么是夜龙草根本找不到，要么就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在找夜龙草之前，”彦起抬眸
抢眸，“那个什么大师，沈蝶恋?”
对面的人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口:“海城的蝶恋街，去不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