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迕临真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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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过一级级无形之阶，四人终登至六爻门前。面前伫立着一扇极朴素的石门，除却有三人高，无甚奇。谢棠再次抽一符箓，掐诀念咒。这些都是慢慢接收原主记忆学会的，想是原主做惯了，练习几次便不再生疏。
符箓不同先前黄符，通体泛着莹莹蓝光。她素手一挥，轻轻落在石门中空处。忽然响起类似锁扣松动的声音，接着一道苍老男音：“阳爻，开。”
山门六爻，阳爻迎，阴爻诛。
阳爻迎本山弟子与被邀贵客，落锁开门。
阴爻针对一切阴煞厉鬼，触者即湮灭，之于其他门派弟子，或是妖、魔一类，则现一水镜，由掌教、长老或是首席弟子验明正身方可进入，强闯者亦是湮灭。
这六爻门，亦是濮明阵一部分。至于为何濮明阵如此之强，全因濮道子坐化前，已修至大乘期大圆满，只差一步就能通天登道，问鼎仙途。可他为了天下苍生舍了仙途，也舍了自身性命，更是以肉身为阵，世世代代守护徒子徒孙。
她作为首席弟子带人回山，不需水镜验身，六爻门会通报给主殿，空明殿。
清虚子看着殿中四人的身影，颇爽朗地一笑：“瞧，说谁谁便到，你还不快去迎接你乖徒儿？”他说罢又挤了挤眉。
“不必去，她自会来找我。”迕临拂袖击去虚影，代表已阅通报。但他不知看见了什么，极轻地皱了下眉，显然清虚子也看见了，啧了声：“这小子，咦，还有那个不知名姓的，怎么看起来都有些……”他搓了自己长须尾端一把，接着道：“乖师侄有没有告诉你那短头发孩子是谁？他的气息……很是古怪。”
迕临轻轻颔首：“师兄，师弟去问问，告退。”
他身影一晃，下一瞬便消失在空明殿。
*
谢棠一行人顺利入山，眼前景象登时好大一番转换。将才模糊的远山清晰起来，峰峰入云，灵气馥郁浓厚，整个人暖融融的，如沐浴在温泉。入口便是崤山主峰，名曰长悦，山体庞大，自腰身被削去一半，异常平坦。众弟子有的成群结队，并肩而行，也有的形单影只，遗世独立，无一例外地齐齐往一座大殿——乾天殿赶去。已有弟子率先从殿里出来，手上多了块青色玉牌。
谢棠顿感好奇，想找个人一探究竟，适时有人瞧见她，眼睛一亮，匆匆上前，拱手俯身，行了见面大礼，雀跃道：“大师姐，许久不见，可是带令弟回来了？”他看她目露探究，主动解释道：“掌教最新颁布了个任务，去五更山镇压邪祟，师姐猜猜，谁是领队？”他抛出个问题，却没及时回答，目光被旁人吸引。
索性谢棠对这个领队是谁不感兴趣，不急于探求。
男子上下左右打量两位少年一番，疑窦丛生。他将才看见她时便瞧见一旁两位少年，暗暗猜想其中哪位是新师弟。
只是两人均身形偏瘦，肤色冷白。其中一位身量略小，留短发，刘海遮住大半眼眶，黑衣劲装，腕系红绳；至于身量高些那位，眉若远山，目如滢月，偏秾丽的五官自带艷色。身着宝蓝色衣衫，唇色嫣然，不点而朱。肩不甚宽，窄腰束淄黑带玉腰封，坠一枚冷色宝玉，如深山里一道溪涧，英英玉立。
他面露难色，听说大师姐弟弟不是个外向性格的，但这蓝衣少年容姿又这般昳丽，那究竟哪位是……
谢淮瞧出他在想什么，抿唇作揖，轻笑道：“这位师兄，谢淮有礼了。”
男子忙回他一礼，憨憨笑笑，暗谢他识人断色，没让他在大师姐面前出丑。
谢棠亦对他施施一笑道：“可有什么事？”这几天奔来走去，她眉宇间有淡淡疲色，却还是耐心地问。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他嗫嚅几番没说出个所以然。
谢淮突然出声：“师兄，阿姐舟车劳顿，有些疲乏，得先去歇息了。”
男子面色郝然，几乎一下子措好词：“师弟不才，教授外门弟子蒙学已三月，想请师姐来观上一观，提点一二。”说到最后他似紧张般拽了拽衣服下摆，垂下眼。
谢棠见他这副神情，忙不迭道：“我会去的，”看着男子神色转变神速，她忍不住又问道：“不需要我做什么吧？”
“不用不用，师姐听听就好，要是能给我提些意见，那就更好了。”
“好。”那不就是不用做笔记的听课老师嘛，多简单的事。
“嗯嗯，不叨扰了，师姐快去休息吧。”说完俯身拜别，飞快溜走了。
她记得原书中提过这位师弟，他俗名徐兴来，被长妙峰收为关门弟子后就更名为徐真，学成后任外门蒙学夫子，于长悦峰竟芳殿授课。届时赶去好了，早课午课晚课均有。嗯……那她晚课去好了，早上中午都要睡觉。
她凭着对原书的记忆，朝长歌峰过去，花了约莫一刻钟。
*
长歌峰，归华殿。
迕临真君在店里坐着，等着自家徒儿的到来。
没等多久，谢棠四人的身影出现在殿中，为首女子一袭青衣，气质出尘，容貌动人。见到迕临，面露喜色：“师尊，徒儿回来了。”
迕临嗯了一声，目光略过其余三人，随后看着谢淮道：“这便是阿淮吧。”
谢淮闻此言上前一步，俯身行了个大礼：“见过迕临真君。”
迕临嘴角挂着笑，看着少年人俊俏守礼的模样，似是满意地点点头：“你是阿棠弟弟，算是我半个徒弟，不必见外。”
他说完看向剩下二人，谢棠会意道：“这是我身边侍奉的人，家中为我买的。”
“随你，先不说这些，你跟我来，师尊有些事同你交代。”按道理弟子上山后须断了与俗世的联系，亦不可任用奴仆，即便他们也抵不上什么用。但迕临不在意这些，对她颇纵容。“十一，带三位去偏殿歇下。”说完往殿后走去。
谢淮听到这，微抿唇，似是想阻拦。
谢棠暗暗拧了拧眉心，猜到他想说什么，抢先打断道，“是，师尊。”然后随迕临走去后殿。
谢淮没来及说话，就被凭空现身、黑衣乌发的十一请到偏殿去了。
*
归华殿后别有洞天，左右两侧个一道灵涧，水气拂面，架势比六爻门那不知缓和了多少，细细密密润了谢棠白净的脸。再往前走，一树树青木映入眼帘，青绿远山若隐若现，恰似千里江山走出画卷，比之六爻门更加清绝。一涧飞瀑旁，一张石桌两个石凳静静候着，桌上一副玉色茶具，茶香扑鼻。
“阿棠，快坐。”迕临率先一撩袍脚坐下，捻起茶壶斟了两盏，闻了下摇摇头，轻呷一口，“这是师尊寻的新茶，名曰月团。”他伸手示意她看。
谢棠亦是坐下，朝茶盏看去，只见一片茶叶在盏中徐徐展开，宛若圆月。
文中便有介绍，迕临真君爱饮茶，最喜寻稀缺茶叶。
谢棠暗暗皱眉，细忖原主对待师尊究竟是何态度，是颇尊敬还是叫嬉闹。
为求稳重，她斟酌开口：“多谢师尊。敢问师尊有何事相告？”
迕临停下嘴边动作，颇为怪异地看她一眼：“在你师尊面前拘谨什么？我还不懂你么？”
谢棠嘴角一抽，看来是后者了。
她顺势接过话，接着试探：“许久不见师尊，徒儿想念极了。”
迕临表情更为古怪：“你……是我徒弟么？不对啊，如果被鬼上身，根本进不来六爻门，更进不来刚刚那道阵。怕不是脑子磕坏了？”
她没想到迕临真君真实画风是这般模样。
“师尊，怎么对您恭敬些你还不习惯了？”她很快代入角色，佯怒道。
“这才对嘛，千万别像刚刚那般毕恭毕敬，我可受不起咱崤山大师姐。”他又呷一口，乐道。
谢棠瞅他仍没个正形，嘴角又是一抽，大手大脚地捻起茶盏，问道：“说吧，有什么事同我交代？”
“这个啊……”他放下茶盏笑眯眯看着她，“先说你阿弟吧，这孩子长得真俊啊，欸，正好你师娘在找徒弟，我和掌教打过商量了，这孩子和你一样仙骨天成，剑道符道都不会拒绝他，不像你，一心扑在符道，对剑道不屑一顾，没能继承你师尊衣钵。”他又举盏嗅了嗅，一副得意模样。“你师娘两道修得都高，这孩子学什么都行。然后拜师礼上，还得你这个做姐姐的发表些意见看法，哈哈，畅所欲言啊，畅所欲言。”
谢棠拧了拧眉心，心里叫苦不迭。
怎么还要做演讲，不应该是谢淮这个新生代表来么？
这迕临真君看起来道骨仙风人模人样，嘴巴着实有些碎，叭叭一顿讲，每句话都污糟糟盘在她脑子里，带起一阵子头疼。
迕临没在意她的动作，只当是习惯了，接着絮叨：“还有一件事呢……”他突然顿住，一股不太妙的感觉涌上谢棠心头，“不知道乖徒刚刚听说了没，掌教新发了个五更山除祟的任务，猜猜谁是领队弟子？”
谢棠心口猛地一跳，怪道刚刚徐真也这般问，原来在这等着她呢。果听迕临接着说：“当然是我的亲亲可爱乖徒啊！诺大的崤山还有谁比得过她呢？”
他眨巴下眼，彩虹屁一串接一串，一双狗狗眼满怀期待地瞧着她。茶叶不喝了，闲也不话了。
谢棠几欲吐血，苦笑道：“师尊，我才刚回来，能否让我多歇会儿？”
“欸欸，这可不是为了我啊，这是为了你弟弟，我好容易才劝掌教把他给长恨峰那位当徒弟的，你不知道，长妙峰的都有四个徒弟了他还要收，你不知道他抢人有多凶，只有掌教拍板了这是才定，要得掌教拍板不就得……”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成嘛。”真是唐僧都没他会叨叨。不就是为了长歌峰那位嘛。
他满意地抿口茶，说了句徒儿真乖，又给她一盒东海宝珠和一大盒大红大紫的胭脂，叫她送给师娘。
“你确定？”谢棠盯着色泽艳丽古怪的胭脂，讶然道。
“不好么？”
“没有没有，我相信，师娘一定会很喜欢的。”她面色郑重，任谁看了这副神情都会信她。
“嗯嗯，借你吉言。”迕临笑得颇憨态可掬，乐不可支地摆弄了下胭脂与东珠。
谢棠扯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对啊，谁不会喜欢这么“好看”的胭脂呢？
她默默点了根蜡，希望师娘别被气死。
言罢她头也不回就走了。
没过多久，捧着茶盏的真君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糟糕，忘记问乖徒那个小个子是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迕临真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