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回首澄心》月下逢新枝

16、木石镇

　　几天后，伤刚好的江澄出去逛逛，辗转进入了一家茶楼。

　　茶楼从招牌到店面都甚为气派，漆金点翠，桌椅擦得亮堂堂，可大堂里坐的都是年轻人，看不到一丝老人和孩子的身影。但透过他们的外表，又仿佛看到了一丝老态，恍惚已经活了几百年。

　　江澄找了个人问：“你们都很喜欢喝茶吗？怎么这里坐的都是些小年轻？还有，这里为什么没有酒楼？”

　　那人似乎对江澄的话早有准备，熟练道：“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我们镇以茶代酒已经好多年了，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我们都习惯了。客官要是喝不惯，可以到隔壁镇子看看，不过可能有点远。”

　　江澄道：“万一像我这样喝不惯茶的人来到你们镇，你们又该如何呢？”

　　那人不好意思道：“这我们还真没准备。毕竟这里偏僻，平时也没什么人经过，我们吃的用的都是自销，所以……”

　　见江澄脸色不对，他又道：“不过没关系！客官要是喜欢喝酒，我立马命人去借！见客官您气度不凡，一定是个大人物。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您尽管说，我一定满足您！”

　　江澄连连摆手，道：“不必了。先下去吧。”难怪一路上一座酒楼都没有。他握住茶杯，好好回忆了这两天的见闻，也对这个镇子有所了解。

　　小镇叫木石镇，正如其名，树木丛生，翠绿到处可见。镇上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青年。医馆每几步路便有一所。他们的医术很高超，经过他们的治疗，江澄的伤两天就好了。

　　喝完茶后，江澄走出茶楼，却被一位妇人撞到。那人匆匆忙忙地和他道歉，慌张地往后看了一眼，情急之下把怀里的孩子递给江澄，拉着他往茶楼里跑。

　　江澄往前看了一眼，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人正往她这个方向追。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跟着她左拐右转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迅速地找到一间屋子关上门。

　　在门外听了好一会，江澄确定了他们没有再跟上来，才松了口气。妇人把孩子抱过来，对江澄说了句谢谢。江澄这才清楚了妇人的样貌。

　　与其说是妇人，不如说是少女。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相貌娇美，肤色白腻，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

　　江澄道：“这位姑娘，他们为何要追你？”

　　少女把襁褓中的孩子放在一旁，潸然泪下，道：“我是被骗来的。他们要我手中的孩子。我拼了命地甩掉他们，没想到还是让他们跟到了这。”

　　江澄不解，道：“他们要孩子干什么？”
　　她抽泣道：“有了孩子，他们就能长生不老。”
　　此言一出，江澄傻眼了：“什么？！怎么可能？”

　　她擦掉泪花，道：“你有所不知。这个小镇流传着一个传说。传说中在月圆之夜，只要将血融于月光下，鬼王就会开启他的大门，用小孩子来交换他们长生不老。”

　　她的话让江澄后背微微感到一丝薄凉。

　　“因为长生不老需要鬼王的血，所以他要更多的小孩子才可以补充消耗的血气。因此，小镇上的人为了自己的欲望，常常在月圆之夜前把别人的小孩子偷来换给鬼王。”

　　“有些居民受不了了逃出了小镇，这些获得长生不老的人便去别的镇偷小孩子，甚至做起了买卖小孩的交易。一来二去，这个镇上只剩下曾经获得鬼王恩赐的人。他们看着年轻，其实年过半百。”

　　话音刚落，江澄心头微微触动了一下。
　　他接着道：“你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她喘了口气，点点头：“我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我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我身体不好，哥哥为了给我治病，耗尽了所有的钱，最后卖了身份，跟着人到了这。我想来这里找他，却又被人欺骗，最后生下了这个孩子。”

　　说完，她探出头看了一眼门外，“他们现在还在找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江澄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平安的。正好我今晚要离开这里，你跟着我一块回去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抬起头，道：“小女姓林，名唤梦儿。”

　　江澄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孩子，道：“林姑娘，请问这孩子……？”

　　林梦儿懂他想问什么，道：“你可以抱来看看。”

　　江澄半信半疑地将襁褓抱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个死胎。他安静地沉睡着，仿佛他并不喜欢这个世界，随便看一眼就走了。

　　江澄道：“果然是个死胎。”这么大动静都没让他发出声音，这个情况下非死即残。

　　静默了几秒后，他道：“虽然狠心，但足以说明这个小镇的可怕。放心，我会带你离开的。”

　　她拉住他的手：“不。江宗主，我想请你帮我。”
　　江澄微微颔首：“好。可你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她把头扭到一边：“抱歉，无可奉告。”
　　江澄无奈道：“罢了。说吧，你想做什么？”

　　她将他领进房，让他等待一会。

　　不一会，门外有人进来了。江澄定睛一看，那人素衣白雪，风度翩翩，在暗沉的环境下也能认出他是谁。

　　江澄低语：“原来这就是你的要务。”
　　蓝曦臣道：“冒犯之处，请江宗主见谅。”

　　林梦儿倒来两杯水，不紧不慢道：“两位宗主，我想请你们救出被困在鬼王宫殿里的人。鬼王会在月圆之夜开放大门，进入他的宫殿需要两位宗主的血融合在圆月下。待到月光与血融合完毕，就可以开启大门了。”

　　“鬼王一般会在大殿候着，等待他的新食物。这时候你们俩去拖住他，我便潜进去救出其他的人。此前我进去过几次，因此对线路熟悉。”

　　江澄立马打断她：“可你不是被骗来这里的吗？”
　　她浅笑一下：“我也可以偷偷跟进去啊。”

　　江澄一时语塞。半晌，他才道：“好罢。你进去，只是想救你的哥哥吧？他这么久没回来，你觉得他也被抓去了？”

　　她点点头：“江宗主果然聪慧。”

　　“可若找不到他，你也会被困在里面。”
　　“我不怕。”林梦儿坚定道，“哥哥还在等我。”
　　“话虽如此，可你单打独斗，我实在不放心。”

　　“江宗主，请你相信我。”话音未落，林梦儿打断他，“我一定能成功救出他们。”

　　她坚定的眼神让江澄也不好说什么了。

　　此时，蓝曦臣道：“林姑娘心系令兄，我以为理应帮这个忙。只是我也不明白你如何在鬼王宫殿里找到令兄，并且救出其他人。”

　　她道：“我会告诉你们的。过几日就是月圆之夜，你们要做好准备。小女子在这里多谢两位宗主的鼎力相助，日后必定有所报答。”

　　江澄和蓝曦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罢。既然如此，我们一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