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个一级的史莱姆》玄玄篆篆

39、星期一（5）

　　如果说眼前这个人是海市蜃楼，那么自己也必然是虚幻的存在。

　　在网络的世界里，真实被形容为一种现象，责任被理解成一种感受，罪恶被体现为一种推卸。

　　如果一个人可以同时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那么这个人是不是会有什么变化，自从进入这个游戏之后，杨帆就开始认真地审视自我，究竟眼前看到的是复制之后录好的影响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不可以被虚幻所迷惑，哪怕在游戏里也要抓住名为现实的那根线，注意所有的动向，等待最好的时机，需求一切可能的帮助。

　　杨帆朝着那黑烟眨了眨眼睛，他在思考要不要请他帮忙，毕竟他手上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当做交易的筹码。

　　“你不用看我，龙族除了保护圣女之外不会提供任何帮助，也不想要涉入自由城的内部事务。”业不逢这样说，杨帆也能理解，与其说是业不逢不想要提供帮助或者和他交易，不如说是业不逢当前的判断就是他们做到这一步就是最好的，毕竟保护圣女并不是说出来那么简单。

　　这已经是释出了相当的善意，这就是业不逢的意思。

　　明白自己当下状态的杨帆立刻看向羽莉亚，向羽莉亚出示令牌说道：“作为获选者，我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尽可能的呆在我身边，暂时解除姐妹团团长的职务。代理团长由你自己选人担任，但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

　　“是，获选者。”羽莉亚自然是单膝跪地答应下来，接着她拿出一个黑色的令牌，在一名姐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并把这个令牌传给了这名姐妹。

　　“要你跟在我身边，一是需要你的保护，避免发生圣女那样的事情；二是我对教团事务并不熟悉，对神雨祭也无多少概念，需要你来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决不可对外声张，也不要告诉别人我对你下了怎么样的命令，那边的姐妹团成员也是一样。”

　　“是，获选者。”

　　杨帆接下来看向圣女，圣女已然已经昏死过去，需要马上休养生息，这也是当务之急，杨帆对着黑烟说道：“我们需要探讨一下圣女的问题。”

　　“我会派人时刻守护在圣女身边。”业不逢说着，黑烟飘向一直不敢说话的馆长，“洛诗，你负责给圣女准备房间，我马上派人过来，另外黑翼馆的修复工作也要立刻开始，现在就去办。”

　　“是，国师大人，我立刻前去。”馆长迫不及待地从这里快步走出去，再敢留在这里，她可能就要被卷入其中了。

　　“谢谢龙族对圣女的照顾，我想濡光教会铭记在心。”

　　“我想我们都会记住的。”

　　杨帆再看向羽莉亚，对着她说：“现在，我想要先知道谁在管理这个城市，他们对这次暗杀事件的态度如何？”

　　不得羽莉亚回答，业不逢就直接回答说：“现在自由城的政局分成政教两派，教派就是濡光教，教下自由拥军，除了最亲圣女的姐妹团之外，十三圣徒中有八个圣徒各自拥有一个精锐部队，其中葛思东和圣女拥护者甚多，为极为有影响力的政治领袖；政派乃是自由城新政府，领袖为自由城内市民选举出的城主，虽无实际兵权，但是却控制着治安局、法务院和外交部，像是这次暗杀时间应该是由治安局进行处理。”

　　“既然是人民选出的城主，那濡光教信徒占有比例这么大的自由城，这个选出的城主岂不是——”

　　此时羽莉亚开始用冰冷的语气解释道：“外族并不希望本就势力庞大的濡光教继续扩张势力，所以提出了一个选举法令，以公平之名规定就算是人族在自由城占了80%的人口，也只能占有自由城选票比例的十二分之一，其余的选票比例由其他族群评分。”

　　殖民社会，丧权辱国，自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杨帆眼睛都不眨地继续默默地听着。

　　“哈，”业不逢轻笑了一声，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说着，“每次选出来的城主和濡光教多少都有几分对立的意思，尽管选出来的都是人族，人类对付人类倒是符合了人类的本性。”

　　“这样的意思是说，新政府巴不得圣女丧生与暗杀之中咯？”

　　“倒也不至于，新政府和濡光教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冲突，毕竟对于其他种族来说这只是一种钳制濡光教的手段，一旦圣女出了事情，政府也会受打击。”

　　“我明白了。”杨帆点点头，吴欲的资料上写的并没有这么详细，只是大概介绍了一下自由城，没有仔细说明自由城的政治情况，现在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羽莉亚，召集圣徒就说是紧急情况必须到场，但不要强迫他们来，最重要的是要听到消息，我要知道他们有没有遇袭或者之类的，然后把圣女的状况如实禀报。”杨帆说着，又看了一眼那浓郁的黑烟，“当然不是在这里，我们先回教会，姐妹团的人不准留在这里，还有，包括圣徒在内，所有人都不能在没有我的陪同之下去查看圣女。这是死命令，有人违背这条命令，就由羽莉亚你按照违背圣女的命令处置。”

　　“是。”羽莉亚发出坚决的声音，杨帆其实不想要在刚刚掌权的时候就下这种命令，毕竟容易闹出人怨影响后续发展，可是这一条是避免圣女继续遭受伤害的最好办法。反正这个领导人他也不会当很久，重要的是在这个期间之内起到效果就够了，杨帆平静地呼吸着，在大脑中预想着后续的动作和可能发生的事态。

　　“那么，祝愿你们一切顺利。”业不逢轻声说完这句话，带着几分不屑地打了个响指，黑烟马上消失，似乎不曾关心过一样。

　　杨帆和羽莉亚立刻带着几名姐妹离开龙族大使馆，刚刚下楼就看见一名金色头发的穿着教徒衣服的男子正着急地站在已经被魔法立刻修复的大门前。

　　男子的长相非常俊美，比大多数现实中的明星还要帅气漂亮的长相，但是比起长相，杨帆第一注意到的是他如同有一颗星星一般的眼睛，像是有着不灭的火焰快要把那紫色的眼珠都给烧干净似的，这种二次元里才会有的眼睛一旦到了三次元就只能让人觉得怪异了。

　　男子迅速地看到了羽莉亚并露出笑容朝着她招着颤抖的手：“羽莉亚！”

　　“艾米斯圣徒。”羽莉亚轻轻点了个头，随着杨帆不紧不慢地走出门外，“这位是获选者。”

　　“哦，我听说了，获选者是个史莱姆。”艾米斯发出温柔克制但却带着几分抖动的声音，他朝着获选者鞠躬，“获选者，您好，我是艾米斯圣徒。”

　　“不用多礼。”杨帆毕恭毕敬地把鞠躬的艾米斯扶起来，他看得出艾米斯现在焦急地想要知道圣女的状况，而在黑翼馆大门的附近还有各路记者重重包围，吵吵闹闹地要询问圣女的状况，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暗杀者的存在。

　　“羽莉亚，圣女她——”

　　“这里不行，先回教会。”

　　艾米斯听到羽莉亚的声音，立刻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露出沉静的表情说：“请两位抓住我的手，我现在就带二位回圣所。”

　　杨帆和羽莉亚一人抓住艾米斯的一只手，艾米斯念动魔咒，咒文就像是圣女那时念咒一般从他的口中飞出，又像是流星一样落到地上，深深地刻入土地之中，清亮的光芒将他们逐渐包裹，直到杨帆连自己握住的手都看不见的时候才逐渐消散。

　　散去光芒之后，杨帆他们已经来到了教堂的圣女像前，作为教堂至高象征，圣女像所展示的圣女并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代表着伟光正的圣女而是一个美貌的女子被绑在一根火刑柱上，她垂着头露出悲悯的目光，脚下有着一簇微小的快要熄灭的火焰，身上穿着濡湿的衣服，绑起来的手露出类似荷花的手势。

　　这个世界并没有荷花但是却有一种类似荷花的栖水花，栖水花是濡光教的圣花，虽然没有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本事，却能□□而不燃，甚至在火中盛开，栖水花在苏米尔历史上出现的年代和濡光圣女传说出现的年代相近于是就被认为圣女的奇迹之一。

　　这种是水生植物，围绕着圣女像周围的发光的水塘里种的都是这些白汪汪的栖水花，由于含水量过大，这种花朵甚至连花瓣都变成了果冻一样的质感，种在一起既不美丽也不圣洁，反而黏答答的有点恶心。

　　杨帆转头看向教会圣所大厅，偌大的长桌上已经坐上了八个人，圣徒十三位，不算葛思东常年不知道去哪里的话，这里一共有九位圣徒在场，这已经比杨帆预计的到场数要高不少了。原本按照杨帆的认知，到场人数可能连一半都没有呢。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杨帆是预料中了。

　　“羽莉亚，没有保护好圣女，还让圣女落入龙族的手里，你们姐妹团该当什么责任！”

　　圣所之中自带雨水一般的莹莹光辉，九位圣徒中一部分人沉默不语，一部分人皱着眉头，还有一个人直接站了起来对着羽莉亚怒目而视，手指着羽莉亚话语中满是愤怒，几乎下一步就要打起来，羽莉亚自然而然地想要跪下认错，但是杨帆直接拦在她的身前不带感情地说：“让圣女去龙族大使馆是我的主意，和羽莉亚无关。”

　　“你是什么货色，敢在这里和我叫板！”那名穿着白衣的大汉直接一掌拍到桌子上，本以为桌子会被他拍翻，结果却是他被那个看似文弱的艾米斯抓住了脖子，直接提在了空中。

　　艾米斯用非常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敢对获选者无礼？”

　　诸多圣徒听到获选者竟然是这样一位貌不惊人甚至看着有些弱小无助的史莱姆的时候，各自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不过有几个人表情没有变化似乎是早就知道了此事。

　　一名青发少女像是在唱歌一样地劝阻艾米斯说：“艾米斯圣徒，你先放下葛雷德，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获选者。而且，我们也需要获选者给我们解释到底为什么要将圣女送往黑翼馆。”

　　艾米斯眨了眨眼睛，轻笑着松了手，那星光璀璨的眼睛里光辉转动着全然没有把掉在地上咳嗽不止的葛雷德放在眼里。

　　“请大家先坐好，我自会给大家解释清楚。”杨帆又看向羽莉亚轻声问道，“我该做哪里？”

　　“请坐圣女的主座。”圣女的主座就是那个最高看着最圣洁也是光辉最为汇集的座位，也是距离杨帆他们所在位置最远的座位。

　　“那你就在我的身边站好。”

　　“是，获选者。”

　　杨帆朝着圣女的座位走去，艾米斯也坐回他的座位上，按照道理艾米斯坐在圣女的座位之右，座位的左边是空的，估摸着应该是葛思东的座位，座位的顺序也许和地位有关系，刚刚站起身问责的那个葛雷德坐在中间的位置，青发少女坐在距离最远的几个座位之中。羽莉亚应该是没有座位的，但是按照杨帆的要求，怎么说也不可能让羽莉亚离开这个圣所。

　　这座位似乎是某种玉石打造的，和那个令牌的玉石应该是同样的材质，做上去的时候，就像是坐在冷水上面一样冰冷，不过杨帆可不会露出任何一丝的破绽，他面无表情地坐上去，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诸位，我首先要说的是圣女现在的状况，此状况不得外传，只有我们知道，外传者，按照教规处置。”

　　众人没有说话，是默许了杨帆的说法，杨帆于是张口说道：“圣女在选中我为获选者之后不久就遭遇了袭击，在危难之下，我不得不利用自己的人脉解救圣女，各位请不用担心，龙族有欠我的人情，虽然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足够让他们把圣女留下然后保护起来。”

　　杨帆接着说道：“羽莉亚在此可以作证，圣女所受到的伤势非常严重，如果不能尽快处理就必然会危急生命，也许是巧合，我碰巧有着能治疗圣女的能力，也因此圣女才能得救。”

　　“啊，天母在上，圣女她平安无事。”一个戴着白色帽子，有着蓝色头发的看着年龄不超过18岁的少女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听到圣女转危为安的消息，众人脸上凝重的表情也都放松了不少。

　　“不愧是圣女大人，在无意之中预料了自己的危机并选中了获选者。”另一名黑色头发的棕色皮肤男子，像是来自东亚的帅哥长相，他握住了胸前的宝石，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祈祷着。

　　“我现在受圣女之托，继续作为神雨祭的最高执行人，将神雨祭继续举行下去，这也是圣女的愿望。”杨帆举出自己身上的白玉令牌说道，“圣女说过，见此令牌如见圣女本人，没错吧？”

　　“没错，获选者大人。”艾米斯微笑地说着，他眼中的星光闪烁，像是宇宙的神秘中心。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因此有不满，但是这是圣女给予我的责任和命令，还望诸位配合莫要让圣女失望。”

　　葛雷德带有几分怨愤地看向获选者，在座的几位圣徒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阴暗，杨帆想着也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听话，不过只要挺过这一个星期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不过既然是短期领袖，手上问题又多，有必要采取一些严格手段迅速稳定局势，杨帆收回脸上的笑容然后严肃地说：“之前说的都是好消息，现在要说坏消息。”

　　“羽莉亚，告诉我，除了葛思东圣徒之外有哪几位圣徒没有到场。”

　　“有四名圣徒没有到场，分别是艾洛格圣徒、巴利安圣徒、名宵圣徒以及梅兰德圣徒。”

　　“诸位，为何这几位圣徒没有到场？我在召唤各位之前，应该说了这是紧急会议，全员必须到场吧。”

　　青发少女开始解释：“获选者大人，艾洛格圣徒是神雨祭的工程负责人，现在还在忙，而巴利安圣徒和梅兰德圣徒则是神雨祭期间的安保人员之一，名宵圣徒正在对圣女暗杀一事进行后继处理，恐怕是忙过不来所以无法到场。”

　　“我明白了，那么之前说有一个坏消息，这个坏消息就是，我认为这次袭击圣女的犯人恐怕和濡光教内部也就是圣女周边的人也有联系，在场所有人除了不在城市中的葛思东圣徒以外，都有此嫌疑。”

　　“什么？！”

　　“诸位听我解释，”杨帆放回令牌，然后说道，“作为圣女的治疗者我对圣女的伤势最为清楚，要造成这个伤势就必须要对圣女的身体构造等方面十分了解，你们应该知道圣女并非常人，她的身体与常人的身体更是有大不同，想要用正常的方式杀死圣女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更不用提，圣女的周围时刻张立着魔法结界用以防护任何攻击，圣女本人的力量更是强大，怎么可能被一颗子弹轻而易举地攻击然后倒下呢？恕我直言，这是经过细密排布的阴谋，早就有人潜伏在圣女身边伺机杀害圣女，并且与外部的反濡光教势力——或者说反圣女势力联合，趁着圣女因为获选者出现而放松警惕的时候，对圣女执行了暗杀行动。”

　　“可你没有证据！”

　　“不需要证据，因为没有别的可能性，那颗子弹专程为杀害圣女所造，你们难道还认为有任何外人能够知晓圣女身体的秘密吗？如果是这样，那泄露机密的人又是谁呢？别告诉我说那些反濡光教的组织成员是用眼睛看出来的，圣女并没有参加过任何战斗活动，也无任何出手的机会，想见面都见不怎么着的人，是如何知晓圣女的秘密的？”

　　“这——”

　　“羽莉亚，我问你，濡光教有关押犯人的地方吗？”杨帆没有理会下面人的脸色直接问羽莉亚说。

　　“是有的，我们也一直在调查反濡光教的组织，抓获了不少人员，虽然圣女不希望因此而产生任何血腥，但是一座关押这些恶人的监狱我们还是有的。”

　　“请你们立刻通知剩下的成员，今日之内必须要过来集合，如若不来就按照暗杀圣女嫌疑人员的罪名关入大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