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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贤王多情 ...

  •   “琉璃!”
      当看到车子里的女子时,文姬忍不住欢快地叫了起来,而那个女子看到文姬时也是一愣,敏捷地一跃而起,扑进了文姬的怀里,“小姐!”
      琉璃轻叫了一声,便陷入了沉寂,无声地抽泣着,没有人知道,她吃了多少苦,更没有人知道,她的这个小姐又吃了多大的苦,但她却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们都不用再吃苦了,因为,在她身后,那个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她们相拥而泣的男人,并不是一个粗鲁的胡人,在胡人的部落里,他的位置是高高在上,无人敢亵渎的。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在他的身上,你找不到任何胡人应有的暴戾,他总是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但那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文弱之人,他的威严与他的地位一样,无人可以撼动。
      与其他的胡人一样,他也喜欢打秋粮,喜欢带着自己的族人到汉人的边境去劫掠,但,那根本算不上是劫掠,他从不允许自己的部下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也绝不允许他们肆意地杀人放火,更不像其它部落那般行如风,除了作战时的勇猛,和他们身上的装束,很多时候,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胡人。
      就像这一次,换了是其他部落的人,遭遇伏击的瞬间,会毫不犹豫地杀光他们劫掠回来的人,因为留他们在后方,就像留了一枚毒箭指着自己空荡的后心。可他的部落,交战的第一时间里,竟没有反击,而是稳稳地守着自己的位置,将自己完全出卖在了箭雨之下,就算是死,也不能后退一步。
      因为他是大漠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是大漠之王第一顺位继承人,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贤王,他的话没有人敢反对,而在他的心中,只有军人与百姓的区别,没有汉人与胡人的分别,军人的使命是上场杀敌,而不是屠戮手无寸铁的平民。
      琉璃的话语中充满了激动与崇拜,看着左贤王英俊的面庞时,眼中流露着异样的光彩。文姬暗暗叹息,胡人就是胡人,汉人就是汉人,胡汉虽本是一家,但却注定了要相互屠戮,因为胡人连番邦都算不上,他们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他们残忍,他们粗鲁,和中原的汉人历来势不两立,又怎么可能有不杀汉人的胡人呢?
      琉璃毕竟还是太小,涉世未深的她怎知这世间的险恶?
      左贤王策马行走在车旁,任自己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白雪,却丝毫不以为意,眉头紧蹙,似乎在凝神思考着什么,甚是入神,如果此刻对他进行刺杀,恐怕他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文姬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岂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说起来,这个左贤王在今天一天里就已经救了她三次了。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这副尊荣,怎么会引起这个左贤王的注意?换个人,恐怕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吧。
      “我明白了!”立于马上的左贤王突然击掌,骇得全神贯注观察他的文姬险些从车子中跌落下去,这个原本应该粗鲁的胡人左贤王不知思考着什么,竟会如此出神,顶着风雪在大漠中走了这么久,身上早已笼罩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可他却浑然不觉,就连他身边的兵丁也不敢近前一步。
      “左右!”左贤王高喝一声,那声音中竟饱含着兴奋,仿佛什么缠绕他许久的难题得到了解决。
      “王爷!”身边的兵丁立刻近前,低声道,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我们的队伍里有多少铁匠?”左贤王沉声问道。
      “铁匠?”兵丁愣了一下,以他愚钝的大脑显然想不明白,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我猜,你是想打造盾牌吧。”一把清脆的声音传进了左贤王和兵丁的耳朵,一个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发髻高高挽起,身穿汉服的女子缓步从车上走了下来,那身汉服尽管有些残破,但却丝毫掩盖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高贵与典雅,合身的剪裁使这身汉服完美地贴合在她的身上,凸现着她曼妙的身姿。
      左贤王和兵丁俱是一呆,都被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丽女子折服,不明白军中何时还隐藏了这么一个天仙般的人物。
      左贤王毕竟见多识广,绝色女子见得多了,只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尽管有些落魄,但却自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让他的心不由得一颤,但仍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疑惑地看着这个女子,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他的想法的。
      兵丁的定力显然差了许多,从这个女子出现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就连左贤王交给他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放肆!”左贤王大喝一声,将兵丁从神游中震醒,兵丁诚惶诚恐地看着左贤王,即便在这冰天雪地的严冬中,额上依旧留下了冷汗,这个左贤王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平时一副和蔼的样子,但要是发起火来也是不讲情面的,其残暴凶狠不逊于大漠中的任何一个王爷。
      “还不快去!”左贤王冷着脸喝道。
      “是!”兵丁领命后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眼光在左贤王与这个女子间不停地犹疑着,他实在不知道,左贤王究竟要他去做什么。
      “王爷要你去召集铁匠,准备制造盾牌!”女子缓缓说道,声音犹如天籁一般传进了兵丁的耳朵,这一次他没有犹豫,转身而去,潜意识中,他甚至将这个女子当成了王妃,放眼大漠,或许也只有王爷才能配的上她,而全然忽略了,这个女子并不是胡人。
      左贤王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也只有那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前一刻他救起的那个蔡琰蔡文姬,忍不住点了点头,由衷地说道:“这才像那个大文豪的女儿!”
      这一次,轮到文姬愣了,“王爷知道小女子?”
      “蔡琰,名琰,字昭姬,避司马昭之讳,改字文姬,汉室大文豪蔡邕之女,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自幼随父学习,博闻强记,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素有才女之称,若不是女子的身份限制,定是国家栋梁,可惜,汉末,中原大乱,蔡氏一家遭奸人陷害,满门遭难,动乱中,文姬失踪,杳无踪影,一直以来,人们认为,天妒红颜,一代才女已经香消玉殒,却不曾想,在忠诚的侍女琉璃的帮助下,不断改变着自己的容貌,在乱世中苦苦挣扎,求得一线生机。”左贤王如数家珍一般报出了文姬的经历,让她惊讶不已。
      “小姐,王爷是爱才惜才之人,他一早就关注着你呢。”琉璃适时说道,未曾想这一句话竟然一代大漠雄鹰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不知小姐是怎么知道我要打造盾牌的?”左贤王连忙转移了话题,尽管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看王爷刚刚要步兵布阵,隐隐是诸葛孔明的八阵图,而这八阵图本是一种防守的阵法,盾牌在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王爷只窥其皮毛,误以为只要有人就可以布阵,吃了大亏,马上的一番静思,已然知道了其中的关键,所以……”文姬的话至此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马上的左贤王脸色微变,不禁心下一紧,人家毕竟是大漠的王爷,据说这左贤王是大漠之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果汗王死了,他就是大漠之王,自己这一番口无遮拦,别说一个王爷,就是一个普通人也难以承受,自己的父亲就是毁在一张嘴上,自己竟然还是管不住这张嘴,才出狼群,又入虎口,这一次恐怕是要在劫难逃了。
      琉璃也紧张地看着左贤王,她自和小姐走散之后,就被左贤王掳回了南匈奴,一直以来都跟随在他的身边,虽然不太了解他,但自己毕竟从小就是伺候主子的,是以也并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中原的那些个王公贵族,无一不是难以承受这种羞辱的,何况是残暴的胡人呢?
      谁知,左贤王竟点了点头,衷心地说道:“小姐教训的是,我自以为对孔明先生深有研究,却不曾想,还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有机会一定要请小姐为在下详加讲解。”
      话音才落,左贤王已经催马前行,将琉璃与文姬扔在了身后,因为,远远的,一飚人马正向他们高速奔来,看那架势,显然并未将左贤王的队伍放在眼里。
      “是右贤王!”琉璃脸色微变,拉着文姬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将整个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
      “那是什么人?”文姬好奇地问道。
      “右贤王是个大坏蛋!”琉璃愤愤地说道,看着她一副小女孩的样子,文姬不禁哑然失笑,“小姐,我是说真的嘛!”琉璃不依地说道。
      “我看这左贤王和传说中的大不一样,这右贤王听来和他也差不多,怎么在你眼里一个是大英雄,一个就成了大恶人了?”文姬半调笑地问道。
      “这小姐就有所不知了!”琉璃少见的严肃,压低了声音缓缓地说道:“在这大漠里和咱们汉室有些规矩是一样的,比如都是以左为尊,所以虽然听起来两个王爷是一样的地位,但左贤王要略高于右贤王的,将来单于死了,左贤王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左贤王不做,才能轮到那个右贤王,不过照我说,要是右贤王做了单于,那百姓才遭殃了呢。”
      “怎么?”
      “左贤王虽然是胡人,但他自幼喜欢咱们汉室文化,对我们的文明非常向往,而且从内心里希望自己的百姓安居乐业,尽量避免战争,迫不得已也绝不伤害任何一个平民百姓。”说起这些的时候,琉璃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敬。
      “我看未必,再怎么学习我们的文化,骨子里他毕竟还是胡人,是胡人就改不了嗜杀的本性,就像,就像……”文姬皱眉沉思了一会,竟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狗改不了吃屎嘛!”琉璃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姐想说这个词,但碍于身份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替他说了出来,“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待会到了营地你就知道了。”
      琉璃卖了个关子,继续说道:“但是这个右贤王,从小不学无术,又好酒又好色,最喜欢的就是屠戮我们汉人,□□我们汉人的女子,然后把她们赏赐给手下,凡是被他劫掠回来的汉人,没有一个能够善终,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话音才落,门帘被猛地拉开,文姬一惊,琉璃已经迅速地挡在了她的面前,浑身紧绷,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伏着,越过她孱弱的肩膀,文姬清楚地看到一道目光贪婪地在她们的身体上游走着,作为名门之后,她何曾被如此轻薄过,怒色不由得浮现在了脸上。
      “好标致的汉室小妞啊!”来人戏谑地说道,声音粗鲁无比,正如他的面容一般,粗犷豪放,黝黑的皮肤和他大把的胡子几乎连在了一起,让人无法分辨,即便还隔着一定的距离,文姬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酸臭。
      “看够了没有?”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左贤王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丝毫没有同族之间的友善。
      右贤王嘿嘿一笑,“我说王爷,你从汉室弄回了那么多漂亮的妞,可你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享用过吧?我看,这两个,不如就赏给我吧?”
      “按咱们的规矩,谁劫回来的就归谁,你要是想要,就自己去弄啊,跟我抢什么?”左贤王冷笑着说道。
      “谁劫回来的归谁?”右贤王加重了语气问道,“可是据我所知,王爷你劫回来的好像都放回去了,你不是还有这种嗜好吧?你这一放回去,我再劫回来,太费事,我看不如就直接转赠给我。”
      “他们都是我的私人财产,怎么处理还轮不到你来干涉!”左贤王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你……”右贤王脾气本就暴躁,几句话不和就要大打出手,如果不是畏惧左贤王的身份,他极有可能带兵抢人了,“好,左贤王,你最好永远把她们留在身边,只要让我知道了她们离开大漠,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抢回来,玩够了再扔给弟兄们玩!”
      “我们走!”右贤王大喝一声,带着手下的兵丁们绝尘而去。
      “小姐受惊了!”左贤王诚恳地说道,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恐怕要委屈小姐了,右贤王说得出做得到!”
      此话一出,冰雪聪明的蔡文姬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心下不由一寒,这左贤王确实是个人物,如果他不是胡人,自己委身下嫁也未尝不可,可,她是汉人,他是胡人,两人命中注定就是死敌,自己毋宁一死。
      “小姐如果想走,我可以派一队人马护送你们到边境,但过了边境,就要靠你们自己了!”左贤王察言观色,已然知道了文姬的犹豫,要一个汉室名门之后下嫁他一个匈奴蛮子,这显然有些异想天开了,但这也许是唯一能保住她们性命的办法。
      文姬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此刻中原未定,自己是“乱臣”之后,若贸然回去,命运可想而知,留在这里,至少可以保性命无忧,但,内心的那股情结,却又如何是好?
      “小姐!”琉璃轻叫道,就她来说,她倒是非常希望文姬能留下来,因为左贤王,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些胡人。
      “无论如何,天色已晚,两位还是先到我的营地吧!”左贤王文雅地说道,策马前行,远离了文姬的视线,让她能够静下心来思考。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风雪,清晰地传进了文姬的耳朵,让她心中一紧,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并不是汉室,这些兵丁并不是她的家丁。
      “小姐!”一个兵丁策马进前,恭敬地说道:“我们带回来的汉人有一个掉队了,被右贤王射杀!王爷已经命令兵士收拢队形,决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小姐请放心!”
      文姬一愣,坐回了车里,这个左贤王,似乎真的有些不同。
      队伍顶着风雪再次前行了半晌,朦朦胧胧中,文姬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不知何时,她竟然睡了过去,慵懒地坐起身,身上的一件衣服滑落了下来,让她一惊,方才发现,在她熟睡的时候,左贤王竟脱去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小姐,你醒了!”琉璃似笑非笑地伺候道。
      文姬俏脸羞红,“死妮子,连他来过都不知道叫醒我!”
      “是他不让的嘛!”琉璃吐了吐舌头说道,“他说小姐舟车劳顿,就不要吵醒你了,小姐,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王爷的吧!”
      刚刚褪去潮红的文姬只感觉到一阵温热浮上脸颊,“死妮子胡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
      “随便说说嘛,又不是第一次了!”琉璃调皮地说道,惹得文姬又是一阵尴尬,自己的这个侍女自小就跟着她,早已情同姐妹,难能可贵的是,她总能轻易地洞悉自己的心事。
      “我们到什么地方了?”文姬慌忙转移话题。
      “我看看!”琉璃将帘子打开一个小角,看了一眼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到王爷的营地了,下去吧,小姐。”
      “嗯。”文姬轻声应道,在琉璃的搀扶下走下了车,映入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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