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堕钗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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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皇宫后，林若寒这种不带林墨初就跑出去的行为，而且还是去逛花楼的恶劣行为，这果然获得了林相的又一次大驾光临。
“若寒，我明天就要你姑姑把你接出去，严加管教。”林相气得吹胡子瞪眼。
谁知林若寒的答案让他大吃一惊。
“好啊好啊。”林若寒忙着手中的事情，头也不抬的回答。
“……”林相真的非常尴尬。
“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想着出宫去了。”林相重新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林若寒不乐意了。
“不行不行。”林若寒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站在面前的林相，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为什么不行？净知道给我捅篓子。”林相继续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林若寒继续阻止父亲的这种想法。
“林若寒，你今天不须给我一个理由。”林相继续剥夺林若寒的希望。
“真要说啊？”林若寒犹豫了一会，但还是坦白了。
“就是……我和萧煜尘在惊鸿苑里救了一个可怜的姑娘……然后，我们还想帮她寻到一个好去处……”
林若寒的嚣张气焰突然就消了下去，一边观察自己父亲的脸色，一边慢慢地说。
但谁知道林相的关注点全在惊鸿苑上。
“你去逛花楼了？”林相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是萧煜尘带我去的……”关键时刻，还是得由萧煜尘背锅。
听到是萧煜尘，林相也不好发作，只能悻悻地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林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林若寒说:“给那个姑娘寻个好去处吧，毕竟她能从花楼里出来也很不容易。”
“好。”林若寒看着坐在一旁的林相，郑重地点点头。
林相也一样点点头，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窗外，窗外有一树梨花开在春风里。
“萧煜尘，父相来找我了，他说做事要有始有终，让我们给南枝姑娘找个好去处。”第二天，林若寒一见到萧煜尘，就跟他说了林相告诉自己的话。
“那是自然。”萧煜尘听后也笑了。
他们走过疏桐苑的回廊，满树梨花也一直在他们的视野里招摇。
林若寒见到那树梨花，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林若寒快萧煜尘几步走过回廊，来到那株梨树下。
梨花满树，花色和花香一样醉人。
林若寒看了一会儿，然后踮起脚尖，伸手摘了一枝梨花。
萧煜尘站在回廊里，看着梨花树下的林若寒。
微风里，梨花飘落，落在树下的人的头发上，仿佛下了一场初雪。
林若寒在树下站了很久，那枝梨花握在手里，萧煜尘也一直望着树下的林若寒。
他们之间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长到可以让满头青丝变为苍苍白发。萧煜尘看到林若寒拿着那枝梨花转过头来，落花飞舞，而他在落花深处朝自己轻笑。
萧煜尘看着林若寒，也忍不住笑了。
等萧煜尘再次看向林若寒，林若寒已经从树下朝自己走来。
萧煜尘也就一直看着林若寒走到自己的面前，看着林若寒把那枝梨花递到眼前。
“我的酒钱。”萧煜尘也没有想到过林若寒会以这样的方式把那天自己随口一说的酒钱给自己。
那枝梨花就那样被伸到自己面前，满眼都是花色深浅，花香阵阵，一直流连在萧煜尘的鼻尖。
萧煜尘看着那枝梨花，却没有伸手接过，他想起了初到江南的那天，春雨淅沥，站在厌尘桥旁的林若寒也这样，递给他江南春天里一枝开得正盛的杏。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看到萧煜尘没动，林若寒轻笑一声，然后又拿着花凑近了一些。
看到林若寒凑近，萧煜尘也终于回过神，伸手拿过了林若寒手中的花。
“你的酒钱，我收下了。”萧煜尘笑了一声，拿着花，转身就走进了回廊里。
“萧煜尘，你倒是等我一下啊。”林若寒站在台阶下，看着萧煜尘走远，有些不满地说。
“林公子，快跟上。”萧煜尘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回头，话语里满是掩抑不住的笑意。
萧煜尘还将那枝梨花故意的摇了两下，又继续向前走了。
林若寒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也很快地迈上台阶，朝萧煜尘离开的方向走去。
那日王城的春风吹下一树落花，然后整个王城，就在落花满天里了。
“走吧，带你出宫去看南枝姑娘。” 萧煜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林若寒听了他的话又笑了，加快了脚步，跟上萧煜尘。
萧煜尘拿一枝梨花，身后跟着林若寒，两个人都是一样引人注目。两个人很快就穿过回廊，走过宫道，到了宫门口。
出了宫门，走到大街上，烟火人间的喧嚣一直不曾消失。
每一天的王城也一样的热闹喧嚣。
他们并没有在这份热闹里停留太久，萧煜尘带着林若寒轻车熟路地朝齐府的方向走。
吆喝声不绝于耳，落鸿道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
林若寒望四周看看，却看见了一个修理东西的小铺，一个老伯在小铺门口修理别人送来的东西。
林若寒马上就想到了慕容南枝的断了弦的琵琶。
不知怎么的，林若寒还是开口叫住了萧煜尘。
“萧煜尘，你等我一下。”
萧煜尘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疑惑，但看到林若寒指着的那个修理铺之后也明白了林若寒的意思。
林若寒也丝毫没有询问萧煜尘的意思，而是径直朝那个小店铺走去。
也没有很长的距离，林若寒很快就到了小铺门口，在那个老伯面前站定。
那个老伯感觉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就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看了一下，然后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就映入眼帘。
林若寒笑了一声，就向那个老伯说明了来意。
“老伯，你可以修琴吗？”林若寒笑着问他。
那个老伯细细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局促地点头。
“老伯您不必如此拘谨。”林若寒继续和气地和面前的老伯说话，“我是代一个人来问问，她有一把琵琶，可惜弦断了。”
“没什么问题，我可以修好。”老伯听后也点点头。
“多谢老伯，到时候我会把东西带过来的。”林若寒道了谢，然后重新去找萧煜尘。
看到林若寒从小铺门口向自己走来，萧煜尘挑挑眉，问他去干什么。
“去问那个老伯可不可以修琴。”林若寒回答他。
萧煜尘当然明白林若寒是在说慕容南枝的琵琶，然后笑了笑。
“走吧。”见林若寒没有做别的什么事了，萧煜尘就对林若寒说。
“嗯，好。”林若寒点点头。
两个人继续在人声喧闹里继续往前走，走过繁华，也走过静谧。
很快就到了齐府的门前，齐府处在一个远离闹市的小巷子中，房屋是江南常见的粉墙黛瓦，一株木香花就攀在墙头，伸出墙外。
齐府的大门并没有关着，门口的灯笼在春风里左摇右晃。
“走吧，进去看看。”林若寒说着，在萧煜尘之前跑进齐府的大门。
萧煜尘看着林若寒跑进门，自己也慢慢地跟上林若寒。
齐府里很是安静，只有蝴蝶飞过花圃，又从齐府的墙头飞走，林若寒带着萧煜尘继续往前走，走过那一小片竹林之间的曲径，去了凉亭的方向。
果如林若寒所想，林若曦果然和慕容南枝在凉亭里，远远的就听见了她们的笑声。
“姑姑。”林若寒叫凉亭里的林若曦。
林若曦听见他的声音，然后转过来看向凉亭外的两个人。
“来了啊？”林若曦冲他们笑笑。
“嗯。”林若寒点点头，带着萧煜尘走进凉亭里。
“找的怎么样？”林若曦让一旁的下人给两个人斟茶，然后就让她们下去了。
“不是很好。”回答她的是萧煜尘。
听了萧煜尘的话，林若曦皱紧了眉头，她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又放下。
许久之后，林若曦转头就去和慕容南枝说话。
“南枝姑娘，你不必太着急，反正我在这府中也缺个伴说话。”
慕容南枝笑着点头，然后又将头低下了。
林若寒并没有在他们之间坐太久，而是起身离坐，去了别处。
慕容南枝甫一抬头就看到林若寒走了，然后就去提醒一旁的林若曦。
“夫人，林公子走了。” 慕容南枝的声音很小，但席间的人还是听见了。
林若曦抬头，轻笑一声，又把手边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慢慢地说:“没事，让他去好了。”
林若寒一个人在齐府中逛，还揪坏了花圃里开着的几朵花。
整个齐府上下并没有看见几个人走过，林若寒逛着，却也感觉有些无聊。
忽然又想起了那日听到的那阵琵琶声，整个王城都在落雨之中，雨声淅沥，合奏一曲完全是林若寒一时兴起。
但是最后却让人印象深刻。
想到这里，林若寒还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着的玉箫，靠着栏杆吹奏起来。
箫声悠扬。伴着春风传遍了整个齐府。
凉亭里的几人正在说笑，却听到了竹径深处传来的箫声。
林若曦仔细地听了一会儿，然后又笑了，轻轻地说:“进步了很多呢。”
听到了箫声的慕容南枝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明白这就是王城落雨满天的那次，与自己合奏的那个人的箫声。
她也很快明白了那个人就是林若寒。
一旁的萧煜尘却没有做什么表示，而是低笑几声。
林若曦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笑了，对身旁坐着的两个人说:“走吧，我们也去看看若寒。”
说完，林若曦就率先起身走出凉亭。
几个人穿过竹林，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没过多久就看到林若寒坐在不远处的栏杆旁吹箫，花影摇落在他身侧。
一曲吹罢，林若寒抬头，花影就映在他的眼底，而他也看到朝自己走来的林若曦一行人。
林若寒就冲着林若曦笑，阳光洒落，衬得整个人莫名的明媚。
很快，几个人就走到了林若寒面前，林若寒也放下手中的箫，看着他们走近。
花落了不少，还有几片花瓣掉落在栏杆旁，林若寒的头发间也有一两片粉白的花瓣。
林若曦又笑笑，伸手帮他把落花摘下，又把摘下来的花瓣递到林若寒眼前给他看。
“走吧，还有事情要做呢。”林若曦对坐在栏杆旁的林若寒说。
“好。”林若寒点点头，慢慢地站起来。
“用过午膳之后，若寒你就出去看看，王城这么大，总会有南枝姑娘可以去的地方。”林若曦慢慢地说，“本来还想让南枝姑娘留在府上，奈何南枝姑娘不愿意。”
林若曦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一旁的慕容南枝，而后者只是微笑着向她颔首。
林若曦又摇摇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带着几个人去了前厅。
用过午膳，萧煜尘就带着林若寒出门。
本来慕容南枝执意要跟着他们一起，但在林若曦和林若寒的劝说之下，只能作罢。
走出齐府，走过那条短短的小巷，他们又重新回到了王城的喧闹之中，仿佛从远离尘嚣之地重新被抛回红尘里。
他们走在王城的街道上，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匆匆之间又与他们擦肩而过，看不出他们的喜悲。
林若寒先将慕容南枝的琵琶送到了那个老伯那里，然后又跟着萧煜尘继续往前走。
他们走过大半个落鸿道，在一片熙熙攘攘里沉默不语。
“唱的好！” 耳旁传来一声叫好，林若寒寻声望去，却看到了一个戏台子和台前攒动的人。
台上的戏子穿着华丽的戏服，手中拿了一柄折扇，随着折扇的开合之间，雍容华贵的牡丹也在扇面上盛开。
普通不过的戏码，才子佳人，两情相悦。
萧煜尘也随着声音望去，也看到了戏台子。
“要去看看吗？”萧煜尘回头去问一旁的林若寒。
听到萧煜尘的声音，林若寒回过神来，细细地想了一会，然后摇摇头。
看到林若寒摇头，萧煜尘轻笑了一下，带着人往戏台的方向走。
林若寒跟上萧煜尘，戏台下的人很多，很多人都在拍手叫好，林若寒和萧煜尘也站在离戏台不远的地方看。
那片喧嚣重新被淹没在婉转悠扬的戏文里，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那片流转的霓裳。
一曲罢了，戏子手中的那柄折扇又被打开，林若寒又看到了扇面上盛开的牡丹，美艳又凄凉。
随着戏曲的结束，台下的人又渐渐的散去了，萧煜尘拉了一下林若寒的袖子，提醒他应该走了。
林若寒从出神中回过神，跟着萧煜尘走进了那片熙攘的人群里。
“下次出来，再带你看。”萧煜尘对林若寒说。
林若寒听后笑了一声，点头说好。
他们在街道上走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让慕容南枝去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桥洞下的水悄无声息地流过 ，桥旁的柳枝在春风里招摇。
“萧煜尘，你说南枝姑娘去哪里才好呢？”林若寒问一旁不声不响走着的萧煜尘。
“不知道，看情况吧。”萧煜尘皱了皱眉。
抬眼就看见了一家卖布匹的小铺，萧煜尘带着林若寒走进去，店主是个和蔼的老女人。
“大娘……”林若寒想了想自己应该称呼她什么，然后有些不确定地喊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老女人一声。
“这位小公子，你这是有事吗？”女人寻声望向林若寒，话语里满是亲切。
“大娘，你这里缺帮忙的人吗？”林若寒问她。
“怎么了？”老人继续问他们。
“我们要给一个姑娘寻一个去处。”林若寒继续说，但他没有说慕容南枝出身花楼。
“那挺好，我正缺个人跟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老人继续说，嘴角的笑意更深。
萧煜尘听后也笑了，接过话继续说:“还希望大娘不要介意她的出身。”
“当然不会，那姑娘应该还是一个良善的人吧？”老人继续问。
“是，我们把她从花楼里救出来不久。”萧煜尘回答她。
“那挺好，让她跟着我做做针线活儿。”老人继续说。
林若寒听后笑了，高兴地说:“那我们明日就把她带来给您看看。”
“好，好。”老人点点头，又走进铺子里，拿出几枝街上常见的花给他们。
林若寒接过那几枝花，又把花塞到萧煜尘手里，说:“你拿着。”
萧煜尘无奈地笑笑，把花拿在手里，他们向老人道了别。
暮色渐浓，街上的游人散去，戏也退场了，灯火渐渐亮起，阑珊地照亮人间，照亮归去的道路。
他们也披着夜色和万家灯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堕钗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