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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差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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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夜有点尴尬地坐在椅子上，他想过无数开场白，把柯之祭当成普通朋友把过去一笔勾销，再见的时候讲一句你好。
反正他没有想过是今天的场景。
柯之祭盯着他，好像他下一秒会跑了似的。
郅夜有点局促地按了按瓶子，然后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只可惜，他读过的书实在是少，找不出一句体面的话。
他其实有点后悔，今天不该穿这件白T的，现在肯定都脏了。
看起来应该很好笑，很狼狈。
“你瘦了。”郅夜没想到柯之祭会这么说，说得好像柯之祭只有一年半个月没见郅夜一样，他之前的样子他还记得。
郅夜没敢看他的脸，他知道，他一定是那双眼睛的手下败将。
“聊什么。”郅夜决定有话直说。
“你忘了我了吗？”柯之祭偏着头问他。
七年。
郅夜咽了口水，他恨自己记忆力太好，七年都忘不掉一个人。
“你今天不出现的话，忘得差不多了。”郅夜说了谎。
“是吗。”柯之祭从口袋里摸出了盒烟，郅夜眯了眯眼，听见柯之祭说：“不介意我抽一根吧？”
为什么学会抽烟了？
郅夜想这么问，可事实上，郅夜没有这个权利问，他点了点头，代表自己不在意。
“你当年离开的理由，没有逻辑。”柯之祭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火星在他指尖闪烁，他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白雾。
郅夜闭了闭眼：“都是实话。”
“过去那么久了，就算我说谎了又能怎么样？”
“所以承认了是吗？你在骗我？”不得不承认，柯之祭无时无刻在给他下套。
郅夜沉默，拧了拧眉：“我还有事，先走了。”
柯之祭抓住了他：“给我。”
“什么？”郅夜不解，他好像没有欠过他什么吧？
“电话，或者是别的联系方式。”柯之祭看着他，接着道：“别妄想再拉黑我。”
郅夜吸了口气：“抱歉，没手机。”
这是郅夜骗人的，他有手机，只不过因为没交话费停机了，他想着反正也没人给他打电话，交话费还不如买点好吃的。
“给我。”柯之祭却又重复了一遍。
郅夜咬了咬牙报了串号码，反正也停机了柯之祭再怎么样也联系不到他，然后甩开手就走。
他拒绝交流，拒绝沟通。
又拧巴又倔。
他过得不好。
柯之祭自从高考毕业后就开始在自己的博客上写日记，经常是短短几句话，如果实在没什么事发生，就会写那天的天气。
六年来几乎没断过。
郅夜回到出租屋的时候还有点恍惚，所以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重逢了？
柯之祭现在在干什么？身边有没有新的人了？
郅夜想了一会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现在自己这点月薪还好意思关心起别人来了？
六年前，郅夜高考失利，其实也说不上失利，只是意料之中，考得挺差，上了当地的一所大专，当时是那里最差的学校。
之后郅夜只上了一年，郅行也的公司破产，欠了一屁股债，更别说供两个大学生还有一个高中生上学，郅夜被迫辍学，他干过很多活。
刚开始的的第一份工作还算体面，在奶茶店当服务员，可惜郅夜动作慢吞吞再加上给料太过实在，没干满一个月就被店长开除了。
第一个月的钱还不够他每天吃饭，更别说交房租，好在他有个大学同学一个人住，能收留他一个月。
第二份工作是饭店服务员，第三份工作是洗碗工，郅夜说话不圆滑，容易得罪人，动作又不麻利，当服务员被客人投诉，当洗碗工打碎碗不赚反赔。
郅夜就这么苟了大半年，从服务员做到洗碗工，郅行也的债还没还清，郅夜也差点吃不起饭了。
那两年郅夜觉得哪哪都糟糕，喝水都塞牙。
后面两年稍微好了一点，郅夜进了个电子厂，天天只要坐在流水线上看着就可以了，还包吃包住，工资不算太低，郅夜每个月还能攒下一点。
在当郅夜以为自己得一辈子干这种工作的时候，电子厂被查封了，具体原因郅夜也不清楚，只知道老板跑路了，最后一个月的工钱没结，白干。
于是他又失业了，工作越来越难找，郅夜在椅子上凑合过一晚上，被偷过钱包，活生生饿过两天。
后面他才找到这个清洁工的工作，一直干到现在有两年了，一年前又发现了收废品这个没人干的工作，他一直干到现在，起码吃得饱穿得暖了。
可是这个时候柯之祭出现了。
郅夜本来没觉得收废品多丢人，可就是在柯之祭面前抬不起头。
他趴在床上，一静下来就能想到柯之祭的脸。
他更加好看了，眉眼更加立体了，没有戴眼镜，穿了得体的西装，开着很好的车。
郅夜想着想着又把枕头盖在自己头上。
太烦了！
明明在这个城市待这么久也没有遇见过柯之祭，怎么就刚好今天遇到了？
郅夜一晚上睡不着，又回到了他刚和柯之祭分开的那段时间，他又点开那个运动会的视频看，一边看着一边回想今天柯之祭的样子。
他长高了，还胖了一点，脸上比之前多了点肉。
郅夜吐了口气，想把柯之祭从自己脑袋里赶出去，无奈，他失败了，一直到半夜三点他才睡着。
第二天他刷厕所的时候差点一个不小心从厕所坑掉下去，他用手肘擦了擦汗，天气太热，闷在厕所太久他几乎全身都要湿了。
他站着让自己散散热，突然又听见隔壁传来八卦的声音。
应该和昨天的那波人不一样，因为这群人已经开始骂了。
“什么变态！一上来就裁员！”这话说完就是门重重摔上的声音，郅夜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
“真的无语了，这破工作谁爱干谁干，工资又低活又多，几百年不见涨！我服了！”又是刚刚那个女人的声音。
“没有办法，现在应届大学生一波接一波，咱们没有年龄优势，除了有工作经验我们还有什么比得过他们。”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裁员也是没办法。”
“你有把握的当然这么说，我们这几个的业绩哪里比得上你啊。”又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样的八卦天天都有，郅夜已经习以为常，他听不懂这些东西，只知道别到处乱说话就行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拎着拖把出门的时候会遇见柯之祭。
郅夜愣在原地两秒，拿着拖把的手差点不稳，下一秒，女洗手间断断续续出来几个人，一出门就碰见站在他们面前的柯之祭，还有一个拎着拖把的郅夜。
“柯总好！”女人争相开口，郅夜看见柯之祭淡淡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开口：“现在好像不是休息时间。”
“是，柯总，我们刚好上厕所，在这碰见了。”刚刚摔门的女人开口解释。
“我记得你们的工作任务还挺重，你们居然还有时间结伴上厕所讲小话，再有下次全部卷铺盖走人。”柯之祭没给她们留情面，说完这话几个女人都灰溜溜走了，郅夜隐隐约约觉得柯之祭估计又会被她们偷骂。
郅夜见人都走光了，他赶紧拎着拖把转头，结果柯之祭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拖把：“你号码，我给你充钱进去了。”
郅夜想了几秒才明白柯之祭什么意思，他皱了皱看向他：“没必要，我……”
“我心甘情愿的。”柯之祭的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
郅夜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他赶紧从柯之祭的手里抢过拖把，然后转身。
果然下一秒厕所就进了个人，他看了眼柯之祭，恭恭敬敬叫了声柯总。
郅夜见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他往外走，没想到柯之祭又跟上来。
“怕什么。”柯之祭问道。
“要是被其他人看见柯总你拿着我的拖把，我会被扣工资的。”郅夜如实回答。
“别叫我柯总。”柯之祭皱着眉头拒绝，郅夜抬眼的时候，他开口：“叫一次扣你工资一次。”
郅夜有点无语，他是顶头上司，不叫柯总要叫什么？
但是他又碍于柯之祭是可以扣他工资而耐着性子问：“那叫什么？”
“名字。”柯之祭一脸理所当然。
“柯总，您别开玩笑了，我一个保洁，您一个顶头上司，我没理由直接叫您名字。”郅夜往后退了退。
突然，厕所门被打开，里面的人尬尴地笑着出来，急匆匆洗了个手就跑掉了，生怕让柯之祭以为他上班摸鱼。
“保洁又如何？”柯之祭上前一步，郅夜被逼到墙边，有些无路可退。
“我只乐意听你喊我名字。”这么多年过去，柯之祭好像更专制了。
郅夜叹了口气，抬头看他：“好，以后见到你我会叫你名字的。”
明天他就去辞职，反正他现在有一点点存款，虽然不多，但足够撑他一个月没有工作。
到时候也没有什么以后了。
如果说之前他哪哪都配不上柯之祭，还拖人家后腿，那现在他们两就更是云泥之别。
一个是公司最顶级的人物，另一个是可有可无的最底层的保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