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逍遥游》列缺

3、可杀，不可辱

　　“碧树凉生宿雨收，荷花荷叶满汀州。太平时节殊风景，山自清清水自流。绿酒莫辞今日醉，黄金难买少年狂。清歌惊起南飞雁，散作秋声送夕阳。”
　　当萧大少醒来时，隐隐听到有人吟唱着什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亦嗔亦喜的脸庞，看着那由惊入喜的人儿，大少只听得一句，“他醒了。”就再次晕了过去。
　　“翠云，人才刚醒，虚着呢。你这大呼小叫的，不死，也给你吓死了。”
　　那叫翠云的丫头，满脸歉意地笑了笑，怯怯地问了句：“那小姐，他还会醒吗？”
　　小姐噗嗤一笑，说道：“怎么，小丫头，你莫不是看上他，这般紧张干吗。”
　　翠云小脸一红，啐道：“小姐，我哪有？只不过，他是我捡回来的，俗话说：救人救到底。我怕，救不醒转他，坏了小姐的名头。”
　　“救不活他，坏了我的名头也不打紧，关键伤了我们翠儿的心，可就不好了。”
　　小姐坏笑道。“小姐！”翠云有点脸红，撇开一直呆看着大少的眼光，跺着小脚嗲道。
　　小姐觑了一眼躺在舱中的大少，对翠云说道:“放心吧，他只不过伤了手臂，因刀口过深，醒来时，疼痛难忍，一时晕厥罢了，一会就会醒了。”说完幽幽一叹，转身走开了。
　　翠云会意，知道小姐又在想那负心人了，也不再言语，只呆呆地坐在床旁，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大少。
　　萧大少再次醒来时，已是日暮西山了，身边无人，他轻轻地摆了摆手，手臂虽然还是很疼，但可以忍受了。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艘船里，船室虽小，却布置精美，奁具镜台一应俱全，矮几上的暖壶微微冒着热气，略带着点麝香味，透过扇形窗，岸边几株垂柳迎风招展。
　　大少爬了起来，矮着身，走到船头，右手轻轻抻了个懒腰，轻轻吟道：“绿酒莫辞今日醉，黄金难买少年狂。清歌惊起南飞雁，散作秋声送夕阳……”
　　“你也会吟这首诗吗？”大少回头一看，见是个穿着蓝缎花格布袄的小丫头，微微笑道:“哦，我刚刚醒时，听到有人吟诵，就记下了几句。”
　　翠云看着他，甜甜一笑道：“过来吧，喝点鱼汤。”大少应了一声，又从船舱里爬到船尾。
　　翠云盛好鱼汤，正要递给大少，只见他苍白的面色突然变得血红，颤声道：“宋，宋雪儿，士可杀，不可辱。你把我兄弟怎么样了？”因为想到书上，一般妖物，摄了生人去，不是吃了就是供她们日日淫乐，变成炉鼎，习那采阳补阴之术，现在刘伶、胡欢都不在了，那自己肯定是要变成炉鼎无疑了，这可是毫无人格，倍觉耻辱的事，更要命的是，待到精尽人亡，会像丢死狗般被丢弃，所以大少惊恐地问道。
　　翠云拿着鱼碗，一脸莫名奇妙，呆了一会，忽然嫣然一笑，大少看着一惊，心道，狐媚又要施展妖术了，命苦也。
　　翠云看着大少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故意嗔道:“人家好心救你，你却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你以为人家看上你了吗，做梦。真是气煞人家了。”
　　大少听得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歇了一会，只得再问道：“那，你真不是宋雪儿？”
　　“什么宋雪儿，人家叫翠云。”翠云这回可是真的生气了，大少见这势头，也不敢再言语，心道莫不是自己真的弄错了？
　　翠云看着他心怯，心有不忍，就把鱼碗递到他手里，示意他趁热喝些。大少对着鱼碗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这狐狸又下什么迷魂药之类的东西，就是不喝。 翠云看在眼里，正要发火。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小船有些许颤动，大少的心，却在震动，因为他看见了刘倩。
　　“刘倩”隔着船舱，对着萧正峰淡淡一笑，说道：“公子，你醒啦。奴家招待不周，还请原谅则个。”
　　大少一听“刘倩”的言语，顿时懵了。看看“刘倩”的打扮，更加奇怪，飞天髻，蝎尾鬓，方心曲领袖衫，腰束带，垂下一佩，显得“刘倩”庄肃中带点妖娆，丰腴中又见窈窕。虽然未婚妻楚玲是搞服装设计的，自己为了迎合他，对古今服饰也涉略了些，可那些是照本宣科，如今真见到了，倒吓了一跳。
　　眨了眨眼，大少结巴着说道：“敢问，敢问，姑娘，是何时了？”
　　“已是申时了，真是懒虫。”翠云随口接道。
　　“不是，我是问，如今，已是什么年代？”
　　“哎，我说，你是伤了手臂啊还是伤了脑子啊，当然是国朝大晋了，难道你是北边来的细作。”翠云似要吓一吓他，故意说道。
　　“什么，大晋，大晋，我怎么，怎么到这里来了。”大少喃喃自语，不觉手一松，碗掉在了船板上。
　　“刘倩”皱了皱眉，说道：“奴家姓刘名怀玉，是前将军刘牢之之女，初春天气，与丫鬟翠儿南下踏春，不期在路上救起公子，因男女不便在客栈一同出没，故雇了艘小船，也好给公子养伤。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大少似乎没有听到“刘倩”的话，犹在自言自语。翠云看他不回小姐的问话，怒道：“喂，我家小姐问你话呢？你到底听没听见。”
　　大少回转神来，心里百转千回，虽不知自己怎么穿越时空，回到晋代来了，但必与此二女有关，不过看她俩不像妖物，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朗声道：“小子姓萧名正峰，家住长安，世代经商，只因中原战乱不休，所以家父携家逃难，避乱江南，不期途中遇到小股乞活流匪，不仅与父兄离散，而且还被乱军砍了一刀，后来的事，就不知晓了。此番蒙小姐搭救，小子铭感五内，当思结草衔环以报。”大少什么人啊，大学里学的是经济，可公司少老板说是大少形象气质好，为照顾广大的女性顾客，硬要他去销售部与售楼小姐一块去买房子，当时千万个不愿意，现在倒暗暗感激上了那傻大胖的少老板，自己这一番胡诌瞎侃，还亏了那一阵在销售部的“惨痛”经历。
　　只听一前一后“噗嗤”两处笑声传来，声音甜美，如闻仙乐。怀玉抿了抿嘴，笑道：“奴家一介女子，与父兄久在军旅，略懂点外伤医术而已，救公子，只是举手之劳，何敢言报，倒是我那丫鬟翠云，时时为公子敷药，着实费了不少心思。既然公子不是北边细作，奴家也就放心了。”
　　“呸，呸，小姐，我哪有费什么心，只不过看他可怜罢了。”翠云说罢，一抹娇红直从脸颊红到脖颈，将原本纤细的雪颈越发衬得妩媚了。
　　看到如此光景，大少又好气有好笑，急急说道：“两位姑娘可以放心，我萧某绝不是细作，不然让我生儿子没□□。”
　　大少真没想到，一句放在现代极毒的誓言，搁在两位晋代女士面前，却成了一句极大地玩笑话，两位姑娘笑得前仰后合，翠云更是夸张，笑得差点背过气。
　　大少很无聊地看着他们笑，接着自己也笑了，三月桃李脸，□□雪白颠，看着美女笑，那也是种享受啊。
　　否极泰来，乐极生悲，大少笑得大开大阖，不禁脚步挪了几步，“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自小长在江边的大少，却是个旱鸭子，无力地挥了挥右手，便如铅块般沉了下去。
　　翠云眼疾手快，一个猛子扎下去，救起大少。
　　大少身体本是虚弱，这又沉了水，救起来，弄了好一阵，也不见醒来。翠云急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怀玉把了把萧正峰的脉，翻了翻他的眼皮。说道：“气息尚且平稳，应该是睡着了，让他睡会吧。
　　“呸，这个臭小子，我道他死了呢，没想到是装死。害我干着急。”
　　怀玉笑了笑，没有言语，与翠云一起将大少拖进了船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