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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命悬一线 ...

  •   午时
      许国城门缓缓驶过一队声势浩大的马车。
      旗杆迎风而立,映着林姓图腾的旗帜翻飞猎猎作响。
      走在队首的车轿雕着游龙腾云,花草相映,华贵典雅。
      轿外护卫皆是林国精兵,神情肃然,手中兵器在温曦下发着冷冽的光。
      车队一出城门,轿内的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握在手心的白玉折扇被汗浸湿,“当!”掉在了地上。
      车外人听到声响,一夹马肚,立即靠近轿帘,腰间长剑半出。
      低首轻问:
      “太子殿下,出何事了?”
      轿内人一惊,稳住心神,冷静出声:
      “无事,天热扇滑,一时有些拿不住。”
      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气势。
      这没有十分像,也该有七分吧。
      想着,拒绝了送冰的要求后,“林晚”长舒一口气,急忙摇起了折扇。
      十八岁的太子殿下真可怕,才离开林皇几月,便学会夜不归宿了,不归就算了,还找他顶替。
      要不是他自小便与父亲混迹皇宫官场,早在许皇见他时,便穿帮了。
      想到“自己”还在另一个轿车里“重病昏迷”,杜泫便忍不住在心中哀叹一声。
      近来,这人情太淡薄,知己容易被拿来当盾。
      可怜他少时还翻墙去后宫给他偷果子,吃得从出生起就老气横秋的小林晚高兴地追了他一天,做了回会嬉笑的孩童。
      唉,往事不堪回首,真真是一片丹心喂了狗!哦不,错付不良友!!
      “又在编排我什么?”
      轿中角落悄然现出一人,梧枝绿色金鹤纹长袍,青白玉祥云玉冠。
      桃眼上翘,面容英俊。
      对杜泫施了个噤咒后,坐在杜泫右边靠窗的位置,端起银壶自顾自倒一杯,抿了口。
      “太甜。”
      言罢,又看向悲愤得咬牙切齿的杜泫:
      “辛苦了。”
      杜泫听完心情大好,展扇露出一个快咧到耳根的笑容:
      “……?…!…!!”
      本公子大人有大…?我声音呢!解咒!!
      看着杜泫用自己的脸张牙舞爪,林晚感到一阵不适,便抬手解了他的易容咒与自己的噤咒。
      待“林晚”一身华服变为萝兰紫绸长衫,现出一张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脸后,杜泫张口便想骂人。
      “闭嘴。”
      林晚单手结印做势,杜泫立刻闭嘴。
      想了想,杜泫悄悄但口气夸张地问道:
      “太子殿下,你昨天…是不是去找你白塔救的那位姑娘了?”
      林晚面色不动,挥袖放了个结界,确保外间人听不到声响后,直接承认:
      “是,但那是许国的三皇子,许幽。”
      杜泫以扇遮面,挡住笑得难以言状的半张脸,往林晚那挪了挪:
      “怎么?喜欢人家。”
      见林晚面上温和,扇骨一收便往手心一摔。
      “我就知道!”
      “嘿嘿,一年前你从许国汾城回来时,就成天魂不守舍的,我说你害了相思病,还不信?”
      “诶!别生气,冷静冷静!”
      杜泫拿起扇子给林晚扇起了风。
      “要我说,这位殿下与您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性别什么的,都是空中浮云!近年来名利被奉为金科玉律,世道人情越发淡薄。若为符合伦理而去伤害本就处于弱势的女子,加入畜生一队,那还不如将恶语相向的人打个落花流水!”
      听完,林晚挑起一眉:
      “你这么想?那如果雨湘…”
      “唉!公主殿下涉世未深!哪能与殿下比?!”
      杜泫将扇面上“才高八斗,英俊专一。”的字样展示出来,逆着光对林晚温润一笑,颔首道:
      “太子殿下,如今豺狼丛生,佳婿难觅。”
      “小生不才,仅有一座宅子、十家书院、百家商铺…愿携公主之手,护她一…”
      “噗嗤!”
      一把长剑穿过轿帘,直直朝轿正中射去,卡穿轿壁。
      接着轿外便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
      两人皆是一惊。
      林晚神色一凛,拔出长剑贯穿轿外刺客,一脚踢开。
      掀帘便召出一支红缨龙头长枪跃下,以舞花法抵挡多把长刀,拉开距离。
      随后转身回枪一刺,右脚踢枪转头,弓步向前锁喉又是一刺,收枪舞花抵挡左、后刀刃,偏头一掌击击飞面前刺客。
      一切皆发生在瞬息之间。
      待杜泫从轿中跃下与林晚并肩,红缨早己被血液浸透,不断向下渗血。
      两人相视一眼,便将后背交予对方。
      林晚长抢一扫,血溅敌人双眼,一枪便要了上前人性命。
      杜泫虽没长缨分散敌人注意,但胜在折扇灵活,翻手间便在敌人颈上留下致命伤口。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配合默契,扇刃配长枪,舞得密不透风。
      待俩人杀出重围,跟随而来的护卫已所剩无几。
      林晚与杜泫浑身浴血,同时仰头看向空中。
      长须白眉老者临空而立,布阵压制着两人术法。
      箭袖黑袍,身披斗篷。
      不似贵族与修佛道之人。
      这个世上除了贵族与修佛道之人,还有一种人可以修炼术法。
      深宫影卫。
      他们是皇权的最后一道护盾,听从皇帝指令,非得诏不可出宫。
      据说,成为影卫要求苛刻,且从小便经历残忍的训练。即使修术法,也常常因病活不过六十,但战力非凡。
      四十岁的影卫便可与许幽林晚这样根骨不凡的平分秋色。这位老者看起来,应已过半百,别说许幽林晚其中一个,就是加起来,没有胜人一筹的法宝,也只能挨打。
      目光交接中,气氛中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杜泫正要上前,却被林晚拦住。
      “他的修为比你我都高。”
      “你先回去,禀告父皇。”
      话落,又补充。
      “师父早给了我一法宝,可缩地万里。你快些回宫,我随后就到!”
      言罢,翻手拿出雷珠便朝阵法中心抛去。
      天色一暗,来不及反应的老者便被巨雷掩盖,阵盘刹那间破裂。
      知国师法器造诣颇深,杜泫不敢耽搁,留下一句“活着回来!”便趁老者受伤空隙,以血扇画符,强行飞身离去。
      在感受不到杜泫气息后,林晚才松了一口气。
      好歹是骗走了…
      随即握紧长枪,调动全身灵力凝于短小轻薄的枪尖。
      雷珠只剩九颗了…
      此人刚刚观战许久不出手,应该是十分自傲。此时再与此人对上,对方一定会不惜代价击杀他。此次怕是…
      命悬一线。
      临世寺后山
      春风吹拂,花枝摇晃,玉兰飘然,轻似梦境。青草沐浴在和熙的春风中,石台周围一片绿意盎然。
      许幽给师父与“不速之客”分别倒了茶,再次问道:
      “前辈刚刚所说可属实?”
      徐青玉看了眼寡淡的茶,并未端起。又看向自已徒儿的伴侣,开口:
      “属实。”
      “我看着林晚长大,不会出错。”
      看了眼叶凝霜,补充:
      “若是此次历练他都完不成,我就是个废物。”
      像是任务完成,徐青玉低头数茶叶。
      许幽闭了眼,再次安慰完自己后,便看向了师父:
      师父,他是谁?
      林幽缤会意:
      …
      许幽继续:
      需要我改口叫师娘吗。
      林幽缤震惊:
      不可!
      许幽疑惑:
      那他是谁?
      林幽缤犯难:
      …………
      就算是子瑾的师父,但不熟的人怎么可以随便放在身边!
      最终许幽忍无可忍,盯着徐青玉:
      “恕晚辈唐突,前辈可否明说,与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徐青玉缓缓转头,看向爱人的眉眼,睫毛在下眼脸处投下一片阴影:
      “凝霜,我仍不认为我当初有错。但我想知道,事到如今,我是你的谁…”
      像是日光晃了眼,许幽此时忽然感觉:抛开过分英俊的脸庞,这位前辈其实与林晚有几分相似。
      “爱人。”
      林幽缤垂下眼,感受到徒儿震惊的目光后,不觉攥紧了手指。
      “我知道,于我过去的朋友而言,我不该唔…”
      在自家师傅被吻住的一瞬,许幽忽然就看见了寺内的牡丹。
      接着便是“不速之客”一道冷漠的传音:
      “今天之内,不许回来。”
      许幽:“…!…!!”
      子瑾!你师父欺负我。
      许幽踢开路边的石子,一时有些落寞。
      子瑾的师父说他布下了阵,在子瑾历练完成之前,没人能闯进去。
      严格的样子,倒许师父相像。
      当初在汾城…
      “嘶!”
      许幽脑中不断闪过血红的画面,像一根根白骨,带着阴冷绝望,在他的脑中纵横交错。
      意识开始模糊,眼睛充血。
      许幽心中闪过异样,有种想杀光所有人的错觉。
      “叮!”
      腰间银铃一响,瞳孔重新凝聚。
      抬手一抹,已是满头大汗。
      “汾城…我…”
      “三殿下。”
      一位僧人手持扫帚一脚深一脚浅地走来,冲许幽合手一躬。
      许幽立即回礼。
      “妙语大师。”
      僧人抬起头,现出一张纯善的脸来。
      妙语大师是个心慈憨厚之人,传闻他的腿便是十八年前他的两个师弟入魔时,自行跪坏的。
      那天晚上雨很大,他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许幽年纪小时,常在空余时间听这位不善言辞的年轻僧人讲些劝人向善的故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殿下,您可是身体不适?”
      许幽无奈地摇了摇头:
      “无事,您别叫我三殿下了。您是我的长辈,叫我小幽吧。”
      妙语听了可不得了,连声道“罪过,罪过。”
      “您是皇上的孩子,妙语不敢逾矩。”
      见他一如既往地固执,许幽只与他交流几句,便道了别。
      趁他走后,许幽便攀上了普通僧人住处的墙。
      不出所料。
      一位胖头和尚偷偷在树下盛凉,只着了一只鞋,敞着僧袍,十分惬意。
      算算日子,今日本应是他打扫小径,为何会是妙语大师?
      答案很明显。
      许幽想着,手指一划,结了个无声咒。
      原本轻柔的风开始变大,摇得树叶哗哗作响,吹得胖头和尚更加舒服,直接翘起了脚。
      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树上的松鼠开始站不住脚。
      许幽朝着胖头和尚头上的树吹出一口气。
      树上顿时落下一小堆虫子。
      见虫子落进那只空鞋里,许幽放出一只猫,朝掌事僧人屋里去。
      做完这些,许幽便隐了身趴在墙头等好戏。
      片刻,松鼠掉在了胖头和尚脸上,脖颈一缩,受到惊吓,伸了爪。
      接着便是鞋中虫蚁,在胖头和尚穿上的瞬间,便顺着爬上去,张了口。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掌事僧人的眼里。
      从惬意到丑态百出,一瞬不落。
      看到这,许幽便开始兴趣阑珊。
      瞬移到白塔顶端,托起了腮。
      “生死仇敌…”
      想着,许幽便伸手点在了眉间。
      结成灵诺,就是将自己灵魂的一半与对方相交。
      若一方身死,另一方便会夜夜受对方死前所受之痛,非死不停。
      残忍又浪漫。
      …
      父皇若一直宠信宦官,许国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可许幽总觉得,父皇不是那样的人。至少,决不可能笨成那样。
      李荣华之心,路人皆知。
      只怕父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旁观者眼清。
      许幽从不理会政事,不会像兄长与师父一样被政事透出的信息迷惑。
      心中开始不安,许幽发了两道定时传音符便消失在了原地。
      “警惕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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