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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童稚梦中迷蝴蝶 ...

  •   “阿嬷,看,蝴蝶,是阿娘,阿娘回来了。”那是一片草原,准确来说,是一片鲜红的草原。一个红衣稚童追着一只通体乌黑的蝴蝶,喊着“阿娘慢点儿,阿野快追不上了,阿娘”。

      “为什么这里的草全是红色的?”李一弦蹲下身,凑近嗅了嗅这些草又拿手摸了摸,并无异样,于是抬头,不解地望着杜华年。

      “我们入境了。”

      几个时辰前,杜华年在接到黄纸小笺后,领着李一弦匆忙赶到了滦平县,寻了半天,也没寻到递笺的怨灵。无缘无故的,就进了这么个地方。

      “临死前的回光反照,黄粱一梦罢了。”杜华年捻起一根血红的草叶,轻轻一碾,便化作流萤融入了星空,“梦境中的事物都是怨主想象出来的,包括这些草,那片天,甚至是每个人。而每一重梦境都是怨主的不舍亦或是执念,皆为生前经历过的事或放不下的人。”李一弦点点头,不再说话。

      不知怎的,草原上又多了一个补着衣服的老妇。她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针线,“阿野,慢点儿,别摔着了。”

      男孩儿许是跑累了,猛地一下扎进老妇的怀里,“阿嬷,那是阿娘,阿娘来看阿野了。”老妇摸了摸男孩的头,“是,阿娘来看阿野了,只要阿野乖乖的,阿娘就会常来看阿野的。”

      祖孙二人打闹着,好似看不见不远处的李一弦及杜华年。“这就是怨主?”李一弦看着在老妇怀中“咯咯咯”傻笑着的男孩。

      “嗯,怨主名叫星野,苗疆人氏,如今十七岁有余。这应当是他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杜华年刚一说完,脸颊上便感觉到了一点冰凉。李弦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伸出手接了接,道:“下雨了。”

      杜华年看了看他伸出的手,“第二重梦境要来了。”

      大雨渐成瓢泼之势,好似怨主的眼泪。一队官兵服侍的人闯入了那草原。随着领头的军官一声令下,“苗疆巫民行巫蛊之事,残害他人性命,朝廷特命我等前来清缫,杀。”

      草原上的人多了起来,官兵们不顾苗民的哭喊,挥刀向下劈去,上到七十岁老妇,下至两三岁孩童皆是成了刀下亡魂。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领头的军宫拿着两幅画像走到了老妇与男孩面前,“你是花锦?蓝月妖女口中的花锦婆婆。”

      不久,草原上那些苗民都死了。李一弦低头凝视着那些鲜红的草,红色的草原是这样来的。

      老妇还在同领头争辩着,“这辈子你们都别想再找到蓝月,我老婆子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蓝月在哪。” 她摸了摸怀中正抽泣着的男孩,“阿野别怕,阿嬷会保护你的,你阿娘也会护着你的,乖乖,别怕。”

      领头眯眼看着老妇怀中的男孩,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蓝月的儿子?”说完便拔剑向着老妇刺去,老妇用力推开男孩,利刃穿胸而过,喷洒出的鲜血溅了男孩一脸,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男孩说了三个字,仅三字,“活下去。”

      “阿,阿嬷。”男孩冲过去想要扶住倒下的老妇,却被领头拎小鸡崽似的抓着后颈衣领,“走。”众人收起染血的长剑,跟着领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李一弦二人看着不断挣扎着的男孩,他在哭喊着,“阿嬷,怕,阿娘,我怕。”

      “梦境可以改变吗?”李一弦吹着草原上夹着腥味的凉风,终是不忍,“他还是一个孩子。

      “不能。”

      满片的鲜红溢出点点萤光,脚下的地面裂开一条条缝隙,杜华年拉着李一弦,跳入其中,进入第三重梦境。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厚重的石门,李一弦二人推开石门。石门后是一间空荡荡的厢房,厢房四周仍是冰冷的石头墙,房内只有一个宽大的浴桶以及曳地的锁链。从四面而来的锁链困住男孩的脖颈与手腕,或许脚踝上也有,但是被浴桶遮住。浴桶中不知是男孩的血还是其他什么血在水中散开,无数抹黑点向着浴桶中央的男孩涌去。

      那虫子在啃食着男孩的皮肉甚至钻进了皮肤,男孩痛地惨叫。而浴桶旁的白衣仙人却是笑了,“蓝月,你的儿子用来养盎不知如何。”不一会儿,浴桶已是血红一片。白衣仙人看着痛苦挣扎着的男孩儿,“有种盎虫可以流进血液,失血过多时可以帮助造血,放心,你不会死的。”

      汗水顺着男孩的脸颊流了下来,男孩忍着噬骨之痛,扯着声音冲着白衣仙人喊道:“把锁链解开,我不会逃,我会活着,好好活着,直到你们受尽生离死别之痛,被万蛊噬心而死。”

      “好啊,我等着。”白衣仙人笑了几声,待至三个时辰后,将男孩拽出浴桶,解开了男孩身上的锁链。

      画面急速转换,男孩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少年在一处断崖舞着剑,挽成的剑花掀起一道凌云之气,将一旁的山石劈了个粉碎。

      “云陀山?”李一弦看见画面中熟悉的山崖,不由地一惊。

      听见李一弦的惊呼,杜华年问道:“你识得此地?”

      “嗯,这是我在尘世时师门坐落之处。”李一弦看着毫无依恋的杜华年,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他以命守护的云陀山也不记得了,他摇了摇头,向杜华年解释,“我还活着时,就是在此处拜师学艺的。此处是云陀山,而怨主舞剑的地方为云崖,崖上是杂乱的山石,夹杂着排排的紫竹,又有山云缭绕,是不是很美。崖后那座最高的山峰,就是我师父的云泥小筑,也是我长大的地方……”李一弦生前最是恣意潇洒,这云陀山就没有他不曾去过的地方。不是去云崖看看云,就是去盈月台种种花,好不惬意。所以说起来滔滔不绝。

      杜华年的目光随着李一弦的手指挪到这又挪到那,他俯视着崖下朦胧的山谷,胸中蕴起一缕熟悉,但又不知这缕熟悉从何而来,只得慨叹一声“确实很美”。

      新一轮的梦境转瞬而来,那是天历九年的仙盟大会,只是与其他几重梦境不同的是,李一弦看到了自己。那是天历九年的仙盟大会,云陀山缭雾台下布满了人。缭雾台上是两个正在比试的人,其中一袭白衣手执黑柄玄剑的正是李一弦。

      “这两位是谁?”少年询问着身旁的好友。

      “那位蓝衣的,是卜玉门的弟子,因为算了一卦,说容翎仙君命不久矣,这不,被仙君的徒弟,也就是那位白衣服的,追着打。咱们这位师兄可最为护短,尤其是为了容翎仙君,那蓝衣的不被打死就已经不错了。 ”

      几息之间,李一弦就已将那位卜玉门的弟子掀下了缭雾台,“以后若再敢咒我师尊,我就拔了你的舌头。”说完,一挥衣袖,走出了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徒留一群人对着剩下的卜玉门弟子漫骂。

      “敢得罪君意师兄,咒骂容翎仙君,这下惨了吧。”

      “在云陀山咒骂仙君,想必是活腻了,君意师兄怎么没打死他。”

      少年则望着李一弦离去的身影,“君意师兄?能保护自己的亲人,真好。”

      “怨主是云陀山的弟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云陀山想必弟子众多,你怎能全都认识。”

      “也是。”李一弦摸了摸脑袋,只是这卜玉门的弟子怎可卜到杜华年的卦象,但他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师尊最后真的死了,原来他们一早就开始谋划,我却从未察觉,师尊呀师尊,这就是你用命护下的仙门各派。

      李一弦在一边感念着从前,杜华年却愣住了,“李一弦。”

      李一弦扭头看向杜华年,杜华年对着缭雾台旁的青衣仙君,扬了扬下巴,“那是你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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