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人各有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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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课拜别夫子，二人一把拉住打算抬屁股起身的项义咏，“项子，请我们俩上你们家吃饭去啊？”
项义咏转身慢吞吞打了个哈欠张着嘴啊了一声，“行啊。”
爽快答应后才想起来问，“不会又是你小子干了什么让盛将军不高兴的事吧？”平常这总时候，裴易也已经顺着话开始揶揄盛将言了，可现在却与盛将言颇为苦涩对视后不发一言。
盛将言只得如是说。
“这就能让你们连家都不回？”项义咏并不是很懂，又或者说懂了但没完全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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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收，待会还有事呢！”李采颜面带喜色，催促着小丫鬟。
海婼见她这样脾气古怪的人难得这般高兴，也就多嘴凑过去问了一句，“采颜，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小姑娘脸上那点心思更是一览无余，“没什么。”卖关子不说，还一边催着手下人动作快点。
小踏着碎步出阁，项义咏是个人精，看了一眼等人走远这才说，“这李姑娘，这么着急，你猜是为什么？”
这话本是对裴易盛将言二人所说的，但海婼既听见便也留了只耳朵。
“她兄长要带着她去赴定国公的约呢！”
“定国公,冷歌?”盛将言狐疑问道。
项义咏见他不信，无所谓道，“不信是吧，那你就看着外面绝对是李佑峻的车架来接的他妹妹，他们府宅在东边，但他们势必要往西街去！”项义咏拍拍屁股站起来，撅嘴示意他们不妨去监外瞧瞧。
“定国公府也不在西街啊！”裴易看一眼项义咏。
项义咏抱手在胸前笑着，舌尖抵着虎牙，“我可没说是要去定国公府——”
“冷大人？”盛将言率先反应过来。原来是冷歌四叔组局，“你的意思是？”
“我可没什么意思，定国公同你我年纪相仿，我们几个自有双亲替着张罗成家大事。国公身边也没几个长辈，冷大人和李侍郎官场上并没什么交集，论私交也是差着辈儿的，无缘无故怎么就把他妹妹和国公请去？”项义咏嘴上说着没意思，三两下却解释得煞为通透。
话点到这个份儿上，周围人也都明白了，“她竟然真能攀上国公爷？”袁艺站在那听了一会，不可置信地与海婼四目相对。
海婼也是多有不解，“这……”
项义咏并不是背着人说的这话，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听了个七七八八，甚至盛将言身边的小厮已经跑了一趟大喘着气走到盛将言面前，“回公子，的确是侍郎大人亲自接的李姑娘，马车往城西去了。”
“这定国公看着不食烟火，也开始着急婚姻大事了——那我母亲岂不又要回家念我……”盛将言哀嚎着。
男学子那里打着趣，项义咏也算好心收留了裴盛，几个人前后走着彼此倾诉起这些日子在家里受的“折磨”。
谈笑声慢慢远了，滕雪这才站起身看了看还坐着的沂花，“皇姐不走吗？”
沂花这才从这消息里回神，“奥，好。”
“项义咏说的有鼻子有眼，冷歌他当真看上李采颜那个丫头了？”沂花面色难堪，像是没办法想象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相敬如宾的场面。
纵然大家都知道不过是吃顿饭聊天，并不是敲定什么，但只要一往哪个方面去想——沂花打了个寒噤，倒不是她瞧不上李采颜，只是冷歌这样相貌不凡，文武双全的贵胄骄子，只怕是说亲的人日日堵在门外守着也不夸张，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扭扭捏捏上不得台面的小姑娘？
自上了车滕雪第一次开口，言简意赅——“人各有志。”
沂花扭脸看了看她，撅起嘴又皱眉还是无法接受，“是嘛？”
休假这一日夫子留了作业，要求写一篇策论。
开课那日夫子将作业都收了上去 ，让他们自行取阁内所见之物作诗。除了李采颜看上去心不在焉，其余众人都左顾右盼或咬着笔杆发愁的时候，滕雪的注意点却在夫子手里那一沓文纸上。
夫子蹙眉盯着一篇文章有了一会功夫，后才下来巡视。
这节课结束后夫子留下了滕雪。
“时安公主，策论一向是你的强项啊，可这回却有些本末倒置了，多于打磨言辞语论，却失了策论之本，破题不够彻底，立论自然……”
滕雪素来高傲好强，一时在心里很难接受自己的文章被批评，谦逊听完夫子的建议，要走的时候看到夫子对一篇文章连连点头，又一看背面落款——李采颜。
“夫子，您手里这篇文章看样子写的不错。”滕雪试探着问道。
夫子抬头看看他，又一翻落款——“果然是李姑娘，这篇文章比起她以往的作业可谓大有进益啊！”
大有进益……滕雪温婉笑着，“那夫子可否将这篇文章借时安回去品读？也能多多学习，认清自己的不足。”
手里抓着两篇文章，万邦阁的人陆续从身边经过。
喀图降叫住了她，“时安公主。”待喀图降反应过来，自己叫住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时滕雪的目光已经投向他。
自卓然求亲联姻一事后他们便没再碰过面，不过据滕雪所知他身边死了个贴身侍卫，至于死因外传是意外。
眼神拐了个弯看向手里的两纸文章，“世子现下可有余暇？”
喀图降如是点点头，“有。”
下一秒眼前便被递上两份文章，“世子以为这两篇策论何者，更佳？”
喀图降乖顺地双手接过看她一眼便开始默读。滕雪不催他，百无聊赖去了几步开外的亭台下又叫仟心去告知皇姐一声先不必等她回宫。而他还是站在太阳下，逐字逐句仔细看着手里的文章。
夏日正午的太阳光可不是吃素的，以至于他看完来到亭下，额头和脖颈上都蒙了一层细汗，滕雪吩咐仟心替他倒茶，喀图降还特意站起来鞠了一躬，受宠若惊：“多谢公主！”
“不谢。”
喀图降喝了口凉茶放下茶杯就听见滕雪问：“都看完啦？”
“是！”
滕雪打量着他，示意他该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在下以为，当是这一篇更胜一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被他二指压在手下的正是滕雪的作业，小姑娘纤眉一挑看上去有点意外。
“这篇难道没有过于追求辞藻而忽略本旨之嫌吗？”
谁料喀图降听了后却露齿一笑，“用词花团锦簇不见得是冗余，一定程度上也沁润了文章本身的立意，这是相辅相成。
这篇文章确实雕琢太过，不过字里行间不难看出这作文者真实水平绝不止于此。相反，这另一篇就显得笨拙了些，思路平稳无奇毫无新意，只是照葫芦画瓢而不得神髓。
若我是考官，我不会喜欢这样的文章。”
他说这一席话期间滕雪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琥珀光泽泛着透亮的金色。她对他的反馈很满意，也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嗯，有眼光！”
“叨扰世子了，时安多谢！”
她道完谢扬长而去，喀图降也不是傻子这时候定然明白那篇文章是她写的。之所以给出那样的答复倒不是他刻意恭维，他是真心喜欢她的文风——犀利、直接同时又华丽。
出了国子监，滕雪心血来潮决定不等马车自己走回宫。
谁知道，傅余家三兄妹还有裴盛项这对铁三角都聚在那，原是约着一起去醉雅阁午膳，傅余少熙率先开口邀请了滕雪，后她也就加入他们了。
到了醉雅阁，一行人被引进上等包间，美食佳肴已经张罗好了。
他们请滕雪上座，坐定后滕雪怕他们不自在率先开口，“我们都是同窗不必拘礼，饭桌上也没那许多规矩，大家随意我结账。”
项义咏和盛将言这两个显眼包在底下应和着欢呼，“多谢公主！”
抛却了“食不言”的约束，大家一边品味烟火美食，一边闲谈作乐。滕雪也被项义咏他们逗得开怀笑着，席间傅余少桑和项义咏互揭老底。
“项兄还狡辩，当初分明是你让我去的！”
少熙在一边幸灾乐祸，“我竟不知道二哥哥还同人打过架呢！”
盛将言嚼了嚼嘴里的牛肉，“你这两个哥哥也就是看着老实，其实没比我们少闹腾。”
聊到兴头上，不知是谁问了一句，“要不，上点酒来？”
原本顾着滕雪在场，便没有准备酒水，滕雪这也是才反应过来果断答应，“好啊，仟心，去吩咐上些好酒。”
傅余少熙坐在滕雪身边，看着两个哥哥都开始倒酒，便也想尝尝，四下看了一圈小心翼翼拿了自己的杯子探过去，手指戳了戳二哥又嘿嘿傻笑着，“给我尝尝呗！”
裴易看了眼身边的滕雪，没有说话。
傅余少桑正要拒她，项义咏眼尖嘴快，“你给她倒一口尝尝吧，这梨白不醉人的！”
少熙一听两眼放光，隔着桌子嘿嘿笑了笑，“多谢项哥哥！”
她手肘抵了两下少桑，后者见兄长也默许便给她倒了两口的量。
“嗯~好喝！公主要不要也尝尝？”
滕雪不想败兴加上自己也的确想试试宫外的花酿，她小小呷了一口。花酿入口甜丝丝的，并不辛辣算是她意料之外，“不错，好喝！”
后面便聊到了在座的几位少年郎都被父母挂记着亲事，也怪不得裴易盛将言他们不愿回家在外边“避避风头”了。滕雪看了一圈心里盘算，这几位公子的确也都是能说亲的年纪了。
每到这时候项义咏都要狠狠臭屁一番，“那是你们自己心里没注意，我就直截了当告诉我爹娘，我已有心悦的姑娘了。
待到时机成熟，我便叫我爹娘带着聘礼替我娶妻！他们也就没几位伯父伯母这样着急了。”
提到心悦嫁娶这些，滕雪还算自在，但少熙一个小姑娘轻易就染红了脸。裴易心细如发注意到气氛有些微妙变化，圆桌下伸出膝盖撞了下项义咏的腿，后者才默默反应过来打哈哈，“喝酒哇，喝酒！”
滕雪看着饭席差不多了，就吩咐仟心前去结账。
他顺手拿起了右边的酒杯，裴易也下意识拿过右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又将杯子放回原位。
滕雪同傅余少熙两个人正在说话，她并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接着众人又都纷纷举杯，项义咏突然小声说了句：“哎呀！方才拿错喝了你的酒”转而拿着左手边上的酒杯举起。
裴易这才看着左右一对酒杯陷入沉思，其实大脑已经宕机了有一会了，项义咏喝了他的酒！
那他方才用的——那是公主的酒杯！
毫无察觉得滕雪自然地举杯同众人碰盏喝下了手里的酒。
一切水到渠成到裴易犹豫着打算开口却没来得及说出任何一个字。
那时的裴易生生被机械地拆解为他那局促的右手和他扑朔迟疑的目光，他看着她举杯，将酒杯送到嘴边——
当滕雪的唇触碰到杯壁的那一刻，他脑子嗡的一热，瞳孔在那一瞬也乍然放大。
他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好快。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人各有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