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长发的给我站住》仪歌

8、第七章 留长发也有故事

　　对视了大约有五秒钟，我撇开视线，“你早就知道！”

　　亦臣只是倾身下来，头发也垂下来，我感觉整个人被罩在了雨帘里，“我当然知道。宜天歌，这个姓就够特别了，何况是自己业界内龙头老大的姓氏。”

　　我果然够蠢，当时告诉他的是全名。

　　“就像京花花的董事长一样，只听名字就知道我是竞争对手的儿子，哪怕我再低调也逃不过呢，被人当间谍一样赶出去。”亦臣的口气有几分自嘲，他靠得太近我也没法抬头去看。

　　说来揭破他身份的人还是我。

　　“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涉及到身世，我一律用工作态度面对。

　　男人微微起身低头看着我，“我以为你能明白。”

　　明白什么？明白为什么前男友和我分手后隔了几天又来找我复合？就因为听我们班同学说了我的身世，就祈前巴后缠了我一个月，直到我逃到京花花避难，回去后明白告诉他我已经和家里脱了关系，他才悻悻然放弃。

　　亦臣带着浅笑的眼慢慢淡去了，他好像终于发觉我对此事的戒备，略微勾起唇说，“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不用回到家里。”

　　我恐怕是睁大了眼，面前的人重新恢复到平时的温柔笑意，“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你觉得我和嫣烟有关系是吗？”

　　我皱了皱眉。

　　“嫣烟是你们总编的名字。”亦臣好心解释了一下。说起来我还的确不知道总编叫什么，连姓什么都不是很清楚，我一直都是叫她总编，叫了快三年了。

　　亦臣轻轻揉了下我的发，“她姓顾，是你们这家出版社顶头出版集团总董事的女儿，不过是喜欢从底层做起，才一直慢慢往上爬。”

　　这么说，小宝马不是他送的……总编的情妇身份不保……我略微有些尴尬。

　　“至于我和她的关系，你觉得是什么呢？”亦臣好笑地勾起唇看着我，眼里也荡开浓浓笑意。

　　好吧，我承认，他说的这些一二三里面，我最痛恨的就是他包养了美女总编大人。谜底揭开的时候，我恐怕想不信也很难，对他，我还是百分之百信任的，不明缘由的。

　　“……前男女友？”看起来很像这么回事，否则总编偶尔会在京花花出现的吧。他住了那么久……

　　亦臣低头抵着我的鼻尖笑着说，“我们是青梅竹马，不过她从来不是我的女朋友。”

　　后面一句话就半融在口舌里，“因为我的女朋友……”

　　轻声嘤咛出声，我伸手攀住了面前的人，他这次好像没打算蜻蜓点水，含咬之后就深入了进去，鼻息也不通畅了，身上微微热起来。果然是会说法语的人，法式热吻学了个十足，像我这种只看电视节目学习外国文化的文盲分子，没办法跟上他的调子。初恋就是上次那次，男友很内陆，没有尝试过如此复杂的技术。

　　大约也有一分多钟了，我开始想要推开他，不止是呼吸不畅，温软的舌滑过牙齿和口腔的感觉也很微妙，另外，似乎能感觉他有了反应。

　　我就说大哥您是经过大风浪的，别总是装单纯啊！

　　亦臣好像也发现了，浅啄了几下我嘴角，松开了些，“现在，你愿意答应吗？”

　　答应什么？不记得，我努力装作想不出来的样子。

　　男人好脾气捏了下我的鼻子，“小歌，做我女朋友吧。”

　　所以我现在在厨房下厨，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阿臣，给我把盐拿进来一下，刚才忘在客厅了。”说完一转头就看到他在旁边，正用刀切开袋口，把盐倒进新买的配料盒里。

　　“咳，可能……第一次难免的。”我一向都是速食主义者，难得我想煮东西给他吃，而他又很挑剔地说绝不吃速食。

　　那时已经是六月初的时候，我已经去过亦臣的旧家，就在不远处，和京花花十三号楼隔马路相望互相竞争过的富彩楼盘。那里是富人豪宅集中地，亦臣的家就坐落在里面的中心区域，房子大是一回事，他一个人住这件事让我觉得很过分，太奢侈了。

　　结果他当时把我的抱怨堵了回来，他说，你们总编很喜欢来这里。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从这边搬到京花花去躲仇家，又不慎因为身份暴露被京京踢了出来。

　　那天吃完饭，他说不想走，我说不如去散步，顺便送他过去。

　　吃了那么难吃的晚饭，亦臣看起来表情还可以，心情也还不错，笑着问我，“自然卷，是遗传你妈妈吧。我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是见过你妈妈的。”

　　当时不知为何，我就想要告诉他，所以就开了口。

　　“阿臣，你知道吗，留长发也是有故事的。”

　　那是一个这样的故事。有些忧伤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姑娘，她从小就没有留过长发，所以超级想留长发，但家里怎么都不允许，她也只好看着别的小朋友留着一头漂亮的长发。好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拉直和染发烫发的技术，她也没有被波浪卷刺激过。

　　十几岁的时候，她爱上了一个男孩子。男生留着那个年代典型的短发，看起来干净清爽又利落，他们成了亲，结了婚，生了孩子。

　　这么幸福得生活了几年。

　　小姑娘长成少女的时候，谈恋爱的时候，也还是没有能留长发。做了母亲了，实在是忍不住，就很想要感受一下那种甜蜜的负担。那时她的父母也不反对了，丈夫也很支持她。

　　她就在医院里慢慢留起了长发。医院的护士小姐们也都留着长发，戴着白色的护士帽，从帽子里露出的鬓发，让她越发憧憬起来。

　　可是最终啊，她的头发怎么也长不长，怎么也无法留长，直到闭上眼，她仍旧是没有实现那个心愿。

　　“这是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故事，不知道具体说的什么，只是觉得，挺悲伤的，就记住了。”我用这句话做了总结，去看男人的脸。那已经是我送他到了富彩，他又走着送我回来的时候。

　　亦臣转头来看我，笑得很温暖，夕阳正好，照得他更加美丽动人，“很好的故事。”

　　“是吗……”我略微低了头，是呵，很好的故事。

　　我心里有些微的惆怅，不知道为何，觉得他不该这样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