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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林中小木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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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唯瑶阿父鹿程早年是在都城北军服役,为人极其憨厚,老实本分,退役后便回乡娶妻生子。
郡守衙门一贯优待从都城回来的退役士兵,太守大人见鹿程如此憨厚,老实本分,便将其安排至衙门管辖的盐仓任职,鹿唯瑶母亲萧衣心疼鹿程说这虽是看管盐仓,可和码头的脚夫并无分别,整日也是要一起将盐搬出货,搬入货的,可是鹿程却是十分感念太守的恩情,给与他一份活计,可以养活妻儿。便也一直做的兢兢业业的,半点不敢疏忽。
于是鹿唯瑶三姐弟虽生长于乡里田间,却不用和其他孩子一般下地干活。因此养成了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模样。
早年间鹿祖父爱折腾,做了不少乡里县里一些小本生意,家境稍宽松,也送鹿程上了几年乡学,虽不能吟诗作赋,但至少是把字认全了。以至于鹿程虽无法送鹿唯瑶三姐弟上乡学,却也能在家里教育几个子女习字,读书。
奈何大姊鹿唯心,小弟鹿唯迟,心思活泛,学习敷衍,跟随鹿父学习多年,也只是把字认全。
鹿唯心是鹿母萧衣的第一个孩子,加之鹿家兄弟姊妹众多,早早分家,鹿唯心便是鹿母萧衣一路宠爱长大。鹿唯心天分过人,无师自通画得一手好画,成了十里八乡有名才女,加之容貌秀美。及?过后上门提亲的人便络绎不绝,但鹿唯心脾气性格颇为孤傲清冷,偏又天真单纯,历经几任渣男后,蹉跎岁月,名声尽毁,最后嫁与外地来海阳县安家的木匠林彬,往日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女小娘子如今与一般妇人无异,伺候孩子丈夫,围着屋里的锅转,还要时不时的被丈夫冷嘲热讽几句!
鹿唯迟,从小心思活泛,本是家中男儿,鹿父鹿母有意送他上乡学,奈何鹿唯迟死活不去,到处疯玩,鹿母宠溺,虽有时管教,但并不严苛,造成这孩子从小就八面玲珑,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年纪轻轻的经常到处跑的。也将家里情况改善不少,
鹿唯瑶,家中老二,因哥哥夭折后再生,还是女孩,多少有点不受阿母和家族其他人待见。所辛了一年半阿弟出生了,并平安长大,不然,鹿唯瑶日子更不好过了。
路唯瑶从小没有姐姐的才华,也没有弟弟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要说定会长成了唯唯诺诺,乖巧听话的孩子,以讨长辈欢心,可是她反而往另外方向发展,从小爬墙上树,胆大妄为,比男孩子有过之无不及,还如阿母所说的,有八百个心眼。心思狡诈!于是便更加不受阿母待见了,不时免不了挨阿母的训斥。
所辛鹿唯瑶自己虽无才华与玲珑心思,但是学东西极快,动手能力极强。鹿父在教育自家子女习字,骑射时发现自家二女儿学习极快,还赞道吾儿聪慧!又跟姐夫学一些木活,于是鹿唯瑶不仅能看书写字,骑□□湛,还能做房屋瓦舍,家具木工,
鹿唯瑶是个爱遥想未来的女娘子,看见阿姊的遭遇后,便对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
“如若我的未来朗婿如阿姊所遇到的那些男子一般,我不如不嫁,会不会过的更安生些!”“并不是所有郎婿都如唯心阿姊遇到的那般,也是有像你阿父阿弟,我父兄那般的好男儿”程柳安慰道
程柳是鹿唯瑶的邻居加发小,自小温柔贤惠,简直从小就是人家好婿妇的模样。程柳是家中老幺,又是女孩,有一年大旱灾年,差点被其阿父阿母卖掉换粮食,但最后程柳在程母怀里哭的凄厉,程母于心不忍,最后才作罢。于是从此后便养成的乖巧听话,不敢有半点忤逆性子,和鹿唯瑶倒成了同病相连,成了非常要好的姊妹
“如是你的脾性,嫁个好人家怕是不难,可如我这般性情,模样,嫁不嫁得出去都是问题”鹿唯瑶叹了口气,望向窗外,不是一般忧愁,
“瑶瑶模样甚是好看,又聪慧,我阿兄阿母就经常夸赞你俊秀能干,说我处处都不如瑶瑶呢”说完程柳低下头,轻轻摆弄自己裙子,两眼有点水雾朦朦。
“你阿兄阿母就是眼神不大好,我阿母阿姊外大母都说我长得丑呢 ”鹿唯瑶不以为然,在她心里程柳自是千般万般好的,觉着世间男儿能配的上自家姊妹的无几。
鹿唯瑶和程柳正在乡郊外十里山脚下的一处小木屋里忧虑各自的未来,此处木屋本是鹿唯瑶,鹿唯迟,程柳和程柳阿兄小时上山玩耍时所建,程柳阿兄自成亲后就不来了,鹿唯迟近两年忙于经商赚钱,也很少过来,只有鹿唯瑶和程柳无所事事,还经常过来。
鹿唯瑶更是经常来,一是此地安静凉爽,不远处有一条通往外面的林荫大道,大道旁还有一条溪流,二是鹿唯瑶经常在这做木活,山上有很多免费的木材,方便取舍。
此时正是入夏时节,鹿唯瑶又做了一早上木活,身上有点黏腻,于是便和程柳说“我去溪边打点水回来洗洗”程柳并无回应,趴在桌上,想必是睡着了。
鹿唯瑶拿着水桶往溪边走去,溪水清澈可见底部的小石头,在这酷夏午后看着真让人心情舒畅,这地方平常没有人过来,鹿唯瑶便自顾的在溪水中洗洗手洗洗脸,并把沾了水的手往脖子上轻轻拍,顿时凉爽的嘴角不由弯起,心中烦闷消散了七八。
提起水桶往回走,横过林荫大道时,看见不远处路边有一青绿色衣服少年躺在路边,鹿唯瑶放下水桶,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蹲下来仔细端详少年,少年大概十五六岁,模样轻柔,看起来像个书生,但又被晒得皮肤黝黑,半侧卧着,脸色苍白,豆大汗珠不停的从脸上滑下滴落在地上,鹿唯瑶伸手探了探少年额头,鼻息,然后水桶也没管,径直跑向小木屋,拉起还在午睡的程柳往路上跑,程柳突然被叫起来,一脸懵,直到跑到少年位置。
鹿唯瑶惊慌的指着路上的少年说“还活着,我们是不是要把他搬回木屋?”
程柳也是一脸惊慌,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和鹿唯瑶一左一右拉起少年往木屋走。所幸木屋里放有不少平时鹿唯瑶和程柳上山采的晒干药材,本来打算鹿唯迟回来时交由他去卖。
“我们要不去乡里请医士过来帮他瞧瞧?”程柳用刚打的溪水用手帕沾湿擦着少年的脸手脖子,
“我瞧着像是中暑了,屋里刚好有药材,你先喂些水给他,用凉水给他擦擦,我去给他煎一副药喂他,看他晚上有没有好转,没有好转我们再去请医士”鹿唯瑶平时没少看一些医书,家里人一些小病小患,鹿唯瑶就自己抓药煎药。
到了傍晚,少年脸色渐渐好转,悠悠转醒,鹿唯瑶二人才把心放下,又喂着少年一副药,看着少年渐渐睡去,鹿程二人才一道回了家,回了家便和鹿唯迟说了这事,第二天清晨三人便带着早饭早早的过来了。三人来到木屋时看见少年正端坐在屋子门前发呆,看着虚弱不堪,一脸生无可恋。看见二人过来,连忙起身躬身行礼“多谢二位女公子的救命之恩”
说完还要跪拜,被鹿程二人拦住了
“你现在身体还虚弱,好生歇息,”程柳一边扶着少年坐下,一边安慰道
鹿唯瑶把带来的清粥小菜摆在桌子上,
“先吃一些早饭吧,天大的事,吃完了才有力气想”
吃完早饭,鹿唯便细细盘问起少年身世,少年本是隔壁柳塘县人士,姓万,名阳,16岁,其父母是走南闯北的商贩,前两年回家路上被匪患所杀,家中田地房屋皆被叔伯所占,少年连夜偷出部分钱财,带着奴仆前往西境边城换取商品,本想带回来贩卖,没想到经过海阳县,近几日酷热难耐,又连日赶路,少年撑不住病到,随行奴仆不仅没有帮他请医士,还将他丢弃在路边,自己赶着载满货物的马车跑了?
三人听完,面面相觑,不由的在心里打鼓,“假的吧?不然也太惨了,听着像戏文里的故事。”
三人虽心里有疑问,但还是尽心照顾着万阳。回家鹿唯迟便去多方打听,这才确实少年所说身世。
养伤期间万阳一直住在木屋,经常时不时一脸笑意的远远看着程柳,眼睛都快掐出水了,鹿唯瑶见了总不免感叹“看来自己救了人,也是得不来别人的以身相许的呀,阿母阿姊说的对,以我这模样定是嫁不出去了!”想想鹿唯瑶叹了口气,更加哀愁了
万阳养伤期间和鹿唯迟倒是相谈甚欢,并约定了伤好后结伴一起东西南北的贩卖药材。相互有个照应,在一旁听见的鹿唯瑶不免得心也想跟着一起去。
万阳在木屋将将养了半个来月,走之前当了父母留于他传家玉佩,与鹿唯迟一起上路了,鹿唯瑶阿父鹿程本就年纪渐长,扛不动盐仓的盐了,加上不放心鹿唯迟,而且近两年鹿唯迟到处跑,赚了一些钱,家里情况宽松了些,便索性辞了盐仓的职务跟着一起走了。
走之前万阳两眼泪眼婆娑的请求程柳两年内不要议亲,程柳眼泪滴答的答应了
鹿唯迟他们走后,将将两年时间没有回过家里,只是时不时的寄些银两和书信报平安外
万阳也一直与程柳保持书信往来,因为还未及?,程柳倒也真的是未议亲。
又是一个傍晚,鹿唯瑶收拾好晒干的药材后,外面突然雷雨交加,鹿唯瑶没有多想,披着雨簔,戴着大斗笠就往家里走,刚走上林荫大道,前面一里地左右飞驰而来六匹非常高大的马,看着非常矫健,马上有六位男子,都未戴斗笠雨簔,走在路上的鹿唯瑶突然看到前方横拉起一条拦马绳,心道不好,还未叫出声,前方骑马的六男子已有一半被拌下马,突然从树上,大道两边树林里窜出十几个蒙面大汉,对着前面六名男子就砍起来,六名男子反应迅速,躲闪及时,双方在鹿唯瑶前面打起来了,鹿唯瑶吓得快晕厥,从小到大从未看见过如此激烈打斗场面,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往小树林跑,想着跑回小木屋,没想到刚转身,一记飞到朝她砍过来,她吓得把往后倒,便半仰着摔在泥地上,蒙面大汉接着想砍第二刀,被原先骑着马的一个男子刺穿胸膛,男子迅速拉起鹿唯瑶,一手环着鹿唯瑶的腰,一手砍向奔来的蒙面大汉,不一会十几个蒙面大汉都躺在泥地里不动弹了,六名男子,有几个手臂受了点伤,鹿唯瑶身旁男子松开了鹿唯瑶,站在鹿唯瑶对面,鹿唯瑶还没站定,突然又被对面男子拉着转了一圈,护在身前,一支箭嗖一下穿过了身旁男子的肩膀。后面那五个男子两个立马上前护住受伤男子,另三个跑向前面四五颗树远的树上揪下来一名手持箭弩的蒙面男子,三两下,那名男子就躺地上不动了,处理完,那三个男子就往回跑,。鹿唯瑶扶着被箭射伤的男子,颤抖着说,我在前面一里地树林里有个木屋,里面有些止血药材,可以避避雨,上上药,受伤男子右边比较瘦削的一名男子刚想说些什么,受伤男子抢先说道,“那就拜托小娘子了”
一众人拥着受伤男子来到小木屋,一进小木屋,鹿唯瑶就点上所有烛火,翻找着储存在这里的止血药材,
看着受伤的男子血流不止的伤口,鹿唯瑶心里一时非常慌乱“我到乡里找医士帮你拔箭,止血”说着放下药材,转身要出门,
受伤男子伸手拉住鹿唯瑶,温和轻柔的说道“不必了,未伤及要害,我们可以自行拔出”
说着站在受伤男子左边的比较圆润的男子砍断了箭尾,把箭头从前面抽出来,并掏出两瓶药往伤口处撒,拿好绷带绑好,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看着像是经常做似的。
鹿唯瑶看的心惊肉跳,转身将火塘烧热,几位受伤男子也迅速处理好伤势,围坐在火塘旁烤火,大家身上都淋湿了,却都衣带整齐。鹿唯然也浑身湿透了,可是碍于屋里这许多男子,便也只能忍着,不禁靠近火塘几分。
这时鹿唯瑶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六位男子,三位男子围坐在火塘靠门的那边,另两位男子一左一右坐在受伤男子旁边,受伤男子身材高大,容貌俊朗,身板,气质,面容整个透着硬朗二字。很明显,受伤男子是这几个人的首领,这几个人受过严格训练,进退有度,不慌乱,“将士”鹿唯瑶心里跳出一个答案。鹿唯瑶小心翼翼的望向受伤男子,不巧受伤男子一直盯着鹿唯瑶,眼神带着考究。对上鹿唯瑶,
受伤男子一脸温和,仿佛此刻并没有受着伤似得,看不出半点痛楚
“在下都城南军青羽卫统领卫尉,霍一,天色已晚,小娘子为何一人在这深林中?”
鹿唯瑶小时听父亲说过,南军守卫宫城,北军守卫都城。鹿唯瑶心里炸然“竟然是南军统领,”今天是什么日子,不仅碰到了血肉横飞的打斗场面,还见到了守卫陛下宫城的统领。
“嗯,本来是要回去了,在路上碰着你们了”
“小娘子是附近海阳县人?”
“嗯,是的”
“小娘子贵姓”
“鹿唯瑶”
“多谢鹿娘子的救命之恩”受伤男子说完还坐着拜了一个礼
“不,不,是霍将军救了我,应该是我感谢公子救命之恩”说完鹿唯瑶回了一个礼
“鹿娘子屋里有干净衣物?你先且换下,我等先去外面?”
“并无,劳烦将军挂碍,我无碍,考考火就可”笑话,此时自是受凉也不敢换衣服的
鹿唯瑶端坐在一旁,不敢动,可是无人说话,甚是尴尬,于是便开口道“各位将士,是否要补些吃食,我这里有些粮食?”
霍一左边瘦削男子说刚想说些啥
“那劳烦鹿娘子,我也有些饿了”霍一依然一脸安静温和,看不出情绪
“那我用平时山里捡的香菇,小溪里抓的鱼干煮些粥,你们且等等”
鹿唯瑶走来走去把材料倒进锅里,放些水,挂在火塘上方煮粥,不停的搅拌,这期间,霍一一直盯着鹿唯瑶忙上忙下的,鹿唯瑶感觉霍一看她眼神有点像万阳看程柳,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俊秀的容貌,引的人一见钟情,肯定是都城公子见惯都城的小女娘的貌美,对于不似都城女娘那般貌美的女子有点好奇罢。
霍一一早就注意到树上,路边两旁杀手了,刚开始以为这小女娘是一伙的,后来发现杀手竟也要顺带杀她,顺带把她救了,小小一个窝在怀里不停的颤抖,不知是冷还是害怕,但就是忍着不叫一声。长得还软软糯糯的,像极了浑身湿透的小犬,浑身颤抖着抖了抖身上小水珠,可怜极了。
以至于看见后方射来的箭矢,虽说箭矢是冲着他来的,如若他自己也是可以避开的,但霍一想都没想的把鹿唯瑶拉在身前护起来,自己背对着而来的箭矢。
此时霍一正一直看着鹿唯瑶不停在搅拌着锅里的粥,时不时的用眼角打量着他们几个男子,鹿唯瑶长得白白净净,刚及?的年纪,稚气尚未褪去,脸圆圆糯糯的,让人看着就想上去捏一把。如果刚才雨中鹿唯瑶像只可怜的小犬,那么现在更像一只小狐狸,滴流滴流的眼珠子到处转。毛绒绒的甚是可爱?
霍一发现自己有这个想法甚是惊讶,自己从小随父母阿姊征战沙场,随后来父母阿姊惨死后被五皇叔带回教养,自己成人后也常年带兵打仗,见惯了沙场血肉横飞,并不是菩萨心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