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夏》安清祎

3、第3章

　　餐桌上，春曼秋边给女儿夹菜边说道：“春春，你还记不记得你顾清哥哥？”
　　母亲突然提起顾清，夏春有点意外：“那怎么能不记得？我们从小一块长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每天都一块去上学，只不过他高三的时候和家里人一块去了国外，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
　　“现在你顾叔叔一家又回来了，他们当初走的时候，这儿的房子没卖，回来后还准备住这儿，你瑾竹阿姨说大约明天上午9:00就到机场了，你明天上午跟妈一块去吧？”
　　“行，那我明天上午就不营业了，跟你一块儿去。”
　　这么多年没见，夏春还是很想顾清的。他们从小一块长大，顾清对自己非常宠爱：小时候，她喜欢吃甜，吃甜吃的多了就会牙疼，每次去看牙医都像是渡劫一样，在母亲怀里疼的都要哭出来了，母亲不忍心自己再受这样的罪，就开始严格管控自己吃甜食的数量。
　　但小孩子哪懂这些，妈妈不给，就去找爸爸，但爸爸对这件事坚持和妈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自然也不会给，走投无路的小夏春就把目光放在了比自己大3个月的顾清哥哥身上，小手拉着顾清的衣袖，撒娇道：“哥哥，我想吃草莓蛋糕，你给我拿一块吧？”
　　顾清年纪不比夏春大多少，思想却挺成熟，装作个小大人一样劝道：“春阿姨不是说，你甜品吃多了，牙会特别疼吗，乖了。”
　　“哥哥～”夏春小手拉着顾清的胳膊不停地摇晃，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清。
　　谁受的了这么个奶团子对着自己撒娇啊，顾清对此毫无招架之力，立马从家里拿了个草莓蛋糕。
　　夏春吃到了自己心爱的草莓蛋糕，甜甜地笑了。
　　夏春原本还担心吃完之后会牙疼，但等了一下午的时间牙都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就没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晚上甚至还通过不断撒娇的方法从妈妈那里又得到了一块巧克力蛋糕。
　　一块巧克力蛋糕吃下去，一直到晚上九点多牙齿都没有反应，夏春更觉得无所谓了。洗漱完后，换上兔子睡衣，把带着兔子耳朵的帽子扣在头上，乖巧的躺在床上，等着妈妈来哄自己睡觉。
　　夏春躺在柔软的床上，春曼秋一只胳膊轻轻地拍打女儿的肩膀，一只胳膊拿着书，声音温柔地读着上面的故事。
　　但今晚的夏春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在母亲温柔的声音中睡着，原因就是——她的牙疼了。
　　夏春原本已经快睡着了，谁知道牙齿突然就疼了，她也不敢告诉春曼秋，要是春曼秋知道自己牙又疼了，也就知道了自己甜食又吃多了，到时候肯定会问自己甜品从哪来的，她自己挨骂无所谓，可千万不能连累了顾清哥哥。
　　但牙疼起来哪是一个5岁的小女孩能忍受的，心里再三挣扎之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春曼秋：“妈妈，我牙疼……”
　　“怎么又牙疼了，都怪我，晚上就不应该给你吃那块巧克力蛋糕。”
　　春曼秋边说边抱起女儿，叫上丈夫夏致远，带女儿去了医院。
　　因为不住在市区，就算夏致远开车再快，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医院，此时的春曼秋，特别后悔自己当时因为郊区的空气好，不愿搬去市中心。
　　看着女儿因为疼痛，眼睛里都蒙了一层水色，春曼秋催促道：“致远，你稍微再快一点。”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判断就是年龄小，甜食吃多了，才导致的牙疼，让家长以后注意控制孩子吃甜食的数量。
　　回家的路上，夏春主动认错：“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撒娇要蛋糕吃了。”
　　看着女儿乖巧认错的样子，春曼秋自然也狠不下心来训她，就嘱咐了两句：“乖啊，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甜食一吃多就牙疼，你不知道，你每次牙一疼，妈妈的心就跟着一块疼。”
　　“嗯嗯，妈妈我保证，以后一定少吃甜食。”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夏春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妈妈以为她牙疼是因为今天晚上的那一块蛋糕，熟不知上午自己还问顾清哥哥要了一块蛋糕。幸亏妈妈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连累顾清哥哥。
　　夏春和顾清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是在离家最近的乡镇上的，他们两家都觉得孩子开心、快乐、健康是最重要的，没必要去追求孩子的学习成绩。
　　就这样，夏春和顾清两人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一起上学、放学，周末休息的时候，一起去池塘里捉鱼、吹泡泡、去菜园里摘新鲜的蔬菜。
　　中考的时候，两人又考在了同一所高中——云城四中。云城四中是云城历史最久远的一所重点高中，但也正是因为历史久远，学校的许多硬件设施都已经老化。
　　食堂的饭菜比不上色香味俱全的二中食堂，饭菜的花样少不说，还没有多少油水。宿舍条件比不上新建校的五中宿舍，晚上睡觉的时候，上铺一翻身，已经活动的床板就会发出噪音，经常把睡眠浅的学生吵起来，有时候住宿的学生太多，还会出现12个人一个宿舍。
　　这几年考入云城四中的学生，只要是家里条件允许的，家长都会选择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陪读。
　　夏春和顾清两家一商量，就准备在同一个小区租两套房子，放学的时候一块回家，再请两个阿姨过去给他们做饭、打扫卫生，两人住的近，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
　　房子很快就租好了，夏春家租在6楼，顾清家租在2楼，云城四中旁边房子都是一些上世纪40、50年代的老房子，楼道里的灯经常会无缘无故的不亮了。
　　夏春怕黑，高中两年里，每次楼道里的灯不亮，顾清都会把夏春送到家门口，然后再回2楼。
　　高三那年，顾清出国了，没人在灯不亮的时候陪自己回家了，好在父母过来陪读了。
　　第二天上午，夏春和母亲一起去了云城机场，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自己多年没见的顾清哥哥，夏春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双手不停地揉搓自己的衣服。
　　上午9:00，飞机如期到达机场，顾家三口下了飞机。
　　走在最前面的是顾宣鹤和叶瑾竹两口，后面就是拿着行李的顾清。
　　顾清跟夏春记忆中的样子差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了西装的缘故，现在的顾清没有了当年的青春，更多的是一种成熟的感觉。
　　顾宣鹤、叶瑾竹、春曼秋几乎是一见面就热情的联络了起来，一旁的顾清和夏春就这样沉默地站着。
　　就在夏春觉得气氛太尴尬的时候，顾清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怎么？这么久没见，连声‘哥’都不叫了？”
　　这么多年没见，顾清的声音也变了许多，变的更低沉沙哑了，不是当年那个清朗的少年音了。
　　“哥……”
　　相对于变化比较大顾清，夏春的变化就比较小了：没有经历男生的变声期，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清新、婉转、甜如浸蜜；五官比以前长开了一点，但几乎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么多年有没有想我？”
　　“你还有脸说，你刚到国外的那年，我几乎每隔2、3天就给你发信息，你呢，回信息回的死慢不说，还经常不回，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怎么接。”
　　“是哥的错，哥以后跟你保证，一定按时回你信息，绝对不会不接电话，你原谅哥呗？”
　　“好……”其实夏春心里也没怎么生气，当年就算再生气，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就消气了。但刚才顾清一问，夏春就想到了这件事情，当年心里受得那些委屈一下就翻涌了上来。
　　再次见面，两人之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顾清跟夏春讲了自己在国外求学、开公司的经历，夏春也说了自己在国内上学时发生的事情，却没有提起自己大学时谈了男朋友，也没有提起大四那年突然出国留学。
　　一旁的顾家夫妇、春曼秋看到两人不停地说着话，还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不禁感叹道：“不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孩子，这么多年没见，都没生疏。”
　　等回到顾家，把行李都收拾好，已经是中午了，叶瑾竹提议道：“都中午了，不如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们两家都多少年没见了，今天还麻烦你们母女俩过来帮我们收拾行李，俩孩子看着还都想多待一会儿。”
　　叶瑾竹都这么说了，春曼秋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下来。
　　餐厅订在云城一个非常有名的家常菜馆，餐馆主营江南本土的家常菜，在云城开了将近50年了，以前顾家还在国内时，他们两家就经常过来吃。
　　顾家出国后，就夏致远、春曼秋、夏春一家三口偶尔过来吃一次，后来夏致远出事后，她们母女俩就再也没来过这个餐厅了。
　　时隔三年，餐馆几乎没什么变化，当年萧云钦和父母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餐馆，当时为了请父母吃这一顿饭，萧云钦省了一个月的早饭和晚饭。
　　餐桌上，春曼秋问道：“瑾竹，你们这次回来，应该就不回去吧？”
　　“不回去了，当初去国外，是觉得在国内，公司实在没什么发展前景了，现在国外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还不如回国发展呢。”
　　一直到下午1点，夏春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拿起包准备告辞：“抱歉，叔叔、阿姨，我今天下午店铺还要营业，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行，那正好让顾清送你去吧。”
　　“好。”
　　顾清把夏春送到了店铺门口，临下车前，顾清嘱咐道：“平时店铺要是遇到像顾客闹事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跟哥说，不是哥不信任你，而是遇到这种事，你一个女孩，闹事的会不把你放在眼里。”
　　“嗯，知道了。”
　　下午3:30，云锦还按照昨天那个时间来到了店铺。
　　“云锦，你今天怎么还来的这么早？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不用来的这么早吗？”
　　“我家到这儿，要倒1次公交车，我怕等车的时间太长，就提前从家往外走，但今天刚下一班公交车，紧接着又来了另一辆公交车，所以就提前到了。”
　　这个理由是云锦回家以后想出来的，他想多和夏春待一会儿，就只能早到，只是这个理由不能一直用，只能偶尔几次来的早一些。
　　“哦，那你去那边一坐吧。”
　　夏春正在处理线上平台的订单，头发用带流苏的簪子挽在脑后，纤细白暂的十指在花枝间灵活的活动着，不一会儿就扎成了一个漂亮的花束。
　　整个过程中，云锦一直看着，就像在大学的时候，他也会经常看夏春扎花束，他们一个认真的扎，一个目不斜视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