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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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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沉寂逐渐褪去,天空显出像是被漂洗过的灰白。
屋内窗扉大开,微风轻轻吹过,带着湖水的湿润与晨夜交织的微凉气息。
洛南音这一夜睡得并不深,虽然身体很累,但意识却深深浅浅,像是浸在木屋外幽凉的湖水中,随着涟漪浮动。
洛南音动了动手指,刚抬起手腕,就被人揉进怀里。
“时辰还早,不急着起。”
洛南音闻言笑了笑,瓮声瓮气地嗯了声,抬起的手腕又落下,搭在洛怀虞的胳膊上。
“看样子姐姐晚上也睡得浅。”
洛南音睁开眼,侧躺着与洛怀虞面对面。
估摸是刚睡醒的缘故,洛怀虞的唇色极淡,看上去没有平日里的攻击性,许是昨晚折腾得厉害,眼底还泛着淡淡的青。
不知道回忆起什么细节,洛南音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有些狡黠。
啧。
莫名被挑衅到。
洛怀虞捏住洛南音的腰身,意味不明道:“昨夜怕你休息不好,所以收敛了些,现在看来,你好像也没尽兴。”
手指划过洛南音的腰间,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心底窜起。
洛南音软成一团,笑着求饶道:“尽兴,尽兴,姐姐饶了我吧。”
洛怀虞没依她,手上的动作缓慢却不容置疑,洛南音简直软成了一汪水。
直到牵扯到脖子上的伤,洛南音吃痛叫了一声,洛怀虞手上的动作才停下。
洛南音唯恐又要提及她昨日自伤的事,只能赶紧抱住洛怀虞的胳膊哼唧了几声,算是撒了个娇。
洛怀虞见她这个样子,哪还有脾气,只道:“你倒是舒坦。”
“舒坦呀,”洛南音眯了眯眼,“我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在这里,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来打扰,所有的烦恼都可以抛到脑后,甚至连未来的事都可以不考虑,真好。”
“觉得舒坦就多住几日。”
“可以吗?我也算是被裴姨掳过来的,不知道府里这会儿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侯府那边我来解释,再过几日我们就出发去安阳,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
“安阳?淮阴王的封地?”
提到淮阴王,一下子又把洛南音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之前祖母寿辰那日,苏澈就正式向侯府递了帖子,诚邀武安侯去安阳一聚。
名义上是聚会,其实就是鸿门宴,逼着武安侯站队。
洛南音思虑道:“我记得现在离帖子上的时间还早,我们提前去安阳是做什么?”
“马上就是安阳那边特有的节日,祭神节,我带你去玩一玩,顺便看场好戏。”
祭神节。
洛南音是知道的。
因为安阳地处沿海,靠制盐发展经济,也算是靠老天爷吃饭,所以当地逐渐衍生出特有的祭祀活动。
但现在这种情况,她如何安心的游玩?
洛怀虞见洛南音微微蹙着眉,便伸出手指抚上她的眉间,道:“南音,你不必忧虑,你的父亲,你的家族,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在为未来努力,那不仅是你的期望,也是全荆州百姓的期望,扭转乾坤这件事,不是你的职责,也不是你劳心劳力就能定下结果的事,为何要将所有的忧虑都往自己心头装?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平安喜乐,这件事本身或许也是别人的期望之一。”
洛怀虞嘴角挑起一抹笑,抚在洛南音眉间的手指微微弯曲,顺着洛南音的鼻梁刮了一下。
“你不如现在就满足一下别人的期望,让自己开心一点,嗯?”
洛南音愣怔一瞬,随即笑了出来。
“好,开心,不过度忧虑。”
……
不得不说,裴姨选的这处地方确实不错,位置不算偏僻,又少有人来打扰。
洛怀虞遣散了暗卫,就留她和洛南音两人在湖中小岛上。
到了吃饭的时候,两人只能自己动手解决。
木屋后面种了些青菜,洛南音兴致高涨地去摘菜,洛怀虞则拿了根鱼竿到湖边钓鱼,没一会竟钓上了一条鲫鱼。
这下好了,中午可以加餐。
洛怀虞将鱼给处理了,两人拿着食材到厨房,原本洛南音要来烧饭,但洛怀虞说她身上还有伤,硬是让她坐在一边的小竹凳上看着。
洛怀虞洗了青菜,拿着刀将食材一个个切好备用,动作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洛南音则乖乖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往灶膛里添点柴火。
等饭菜做好之时,两人衣衫上都沾染了烟火气息。
午膳一用,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令人昏昏欲睡。
彼时阳光正盛,透过树梢的缝隙,斑驳了满地。
她们突发奇想,将屋内的榻椅移至户外,就这样伴着树叶轻轻摇曳的沙沙声休憩。
许是这难得的宁静太过醉人,这一觉竟睡到了黄昏。
洛南音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天边逐渐泛起的金色余晖,连湖面上也是波光粼粼,无数金色的碎片在跳跃,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温柔地拥入怀中。
简直美得不可思议。
她窝在洛怀虞怀里,听着洛怀虞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声,突然觉得好庆幸,庆幸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庆幸所拥有的一切。
洛南音情到深处,忽地仰头吻了吻洛怀虞的下巴。
原以为洛怀虞还没醒,结果偷亲之后还没来得及撤退,就听到洛怀虞低低笑了一声,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唇贴上她的轻轻磨蹭。
这份亲昵和缠绵,简直要使人融化。
洛南音也不扭捏,手臂攀附上她的脖颈,倾尽全力的去回应。
结果就是洛怀虞将她打横抱起回屋。
两人的裙摆被风吹得交叠在一起,宛若展翅欲飞的蝴蝶。
……
她们一共在湖心小岛上住了三日。
这三日里,洛南音身上的印记消了又增,唯有耳朵和脖颈洛怀虞有手下留情,亲吻的时候极具克制,没有留下印记。
坐在回城的马车里,洛南音不停地整理自己的衣襟,生怕自己哪里露出痕迹被祖母察觉。
她知道荆州城内,对她失了贞的流言蜚语传得离谱。
这次她又直接从府里消失,虽然有洛怀虞来向祖母解释,但保不准祖母心中会怎么想。
马车行至武安侯府。
洛南音刚从马车下来,路边便有几位眼尖的百姓认出了她,他们立刻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毫不避讳。
洛南音眉头一蹙。
看来流言传得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进入府邸,老夫人竟已经在前厅里等着她。
洛南音原以为这是正等着她回来审判她,没想到她才行完礼,祖母就握住她的手,对她说辛苦了。
老夫人目露厉色,愤慨道:“你父亲都写信说了,那淮阴王世子竟是如此阴险狡诈之人,想毁你的名节来让我们支持她,就凭他也想拿捏我们侯府?!”
老夫人又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好孩子,你向来懂事,祖母自然是信你的。只是这淮阴王世子实在可恶,竟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你。我们侯府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若是他再敢有所动作,我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洛南音一时静默,她偷偷看了洛怀虞一眼,想着这应该是洛怀虞的手笔。
果然洛怀虞适时上前,对老夫人说了她将带洛南音去安阳的事。
老夫人应该提前从武安侯那里得知了洛怀虞的打算,并没有反对,只是叮嘱她们一路小心。
直到洛南音回到自己的院子,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一切竟然这么顺利,祖母竟然什么都不追问,还有父亲,他似乎与洛怀虞达成了某种默契。
是她忽略了什么吗?
洛怀虞并没有多解释,只是道:“南音,就像我之前说的,每一个人都在朝着那个好的结果努力,不要多想,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就出发去安阳。”
洛南音回到锦绣院的时候,没见到连翘。
问了下人才知道,连翘觉得最近运势不好,一大早就跑到附近的庙宇上香祈福去了。
直到晚上连翘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见到洛南音,竟又是撇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小姐!那淮阴王世子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这样毁你名节,奴婢真是瞎了眼了,之前竟然还觉得那世子与您般配。”
说着连翘从怀中掏出一个平安符,依旧哽咽道:“这是我今日去庙里求得平安符,小姐您一定要放在身上,它能保佑您平安顺遂。”
洛南音接过连翘递过来的平安符,笑着捏了捏连翘的发髻,道:“怎么大家好像对我突然从侯府里失踪,一点好奇都没有?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消失吗?”
连翘擦了擦眼泪,回答道:“小姐你不是因为城内流言蜚语太严重,所以让大小姐带着您跑出去散心了吗?连侯爷都知道流言的事情了,寄了好多信回来,大家这才知道是淮阴王世子故意陷害您,呸!真不是个东西。”
“父亲寄信回来了?”
“是,还有一封专门给小姐你的,奴婢这就去取来。”连翘说着,转身去取信。
洛南音拿到信封时,只觉得它异常厚重。
打开一看,武安侯给她写了洋洋洒洒十几页的信。其中一半内容都是在痛骂苏澈,言辞激烈,毫不留情。
武安侯本就是武将出身,骂人时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文雅词汇,但这种直接痛快的骂法却让洛南音看得十分过瘾。
直到最后,武安侯才表现出了安慰之意,在信的结尾写道:“音丫头,不要难过,这世上所有的男儿都配不上你!”
看到这洛南音嘴角抽了抽。
她突然联想到以后武安侯要是知道她和洛怀虞在一起了,会不会后悔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