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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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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尧的心情现在有些低落,虽说他不在乎,但是他的身体还是记起了那种痛。
躺在玉床上一动不能动,他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肉。
那人不喜他习剑,手骨被一寸寸碾碎,轻声地温柔地告诉他,不可以拿剑。
接着用匕首划开他的身体,将经脉挑出来,然后把一根骨头一根骨头的慢慢拆下,神魂却被保护的很好,因为那人要他一同观赏这个“盛宴”。
胸膛也被剖开,季尧生来便九窍玲珑心,让人垂涎。
最后一点点撕碎神魂,那一年,季尧八岁,金丹小剑修,已经修炼出剑意。
在季尧成为一摊烂肉,即将魂飞烟灭之际,他的娘亲回来了。
催生筋脉和骨头很痛,比挑筋剔骨还要痛。
能够将大人逼疯的痛怎么要求一个孩子承受住,可季尧挺了过来,但是他的身体记住了那种痛,他的骨龄停留在了八岁,不再生长,足足一百二十一年。
季尧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凡人,凡人会死,不会这么痛。
活下来的季尧再也拿不起剑了,还有谁知道他曾经也是天生剑骨呢?当年的天骄学画符,学阵法,学炼器,学卜测,唯独不学剑。
季尧抱着昏迷的小孩站在南域的一处小镇,街道上人来人往,摊子上的小贩吆喝着,处处烟火气。
“大哥,你看”,季尧一身红衣很是醒目,再加上他眼睛上的红色发带,一人用眼睛示意身边的兄弟看过去,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开阳宗三个字。
旁边的大哥目光闪闪,没有说话。
“大哥,杀了他,或者活捉他,我们都能拿到一大笔灵石。”旁边的小弟有些着急。
“拿了他这条命,咱们至少能修炼到元婴,到时候找个小宗门做个长老,嘿嘿。”
季尧神识很强,这几位的话仿佛在他耳朵边上一样,疼痛一点点蔓延,连带骨头缝里都在疼,他的身体无法控制的轻微颤抖着,想要弯下的腰被怀中抱着的孩子阻止。
发带下的眼睛中红色一点点蔓延,季尧略带僵硬的歪歪头,脑海深处是低哑的嘶吼,“好痛,好痛,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还伴随着幼童的哭泣......
哭泣?季尧快要消失的理智被拉回,他怀里的小孩在昏睡中小声的啜泣,和他一样微微的颤抖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
东域北边的小城镇,黎明最黑的那一瞬,东街第三家铺子悄无声息的变了模样,原本是一家铁匠铺子,前几天有一位红衣青年来买了下来。
铺子不大,门边挂了个木牌,一面刻着杂货铺,另一面刻着当铺,字体随性恣意。
门外望进去。是一个柜台,后面是一个架子,格子里放着符纸、朱砂、丹药、还有白面的扇子、生锈的短剑,布匹什么的,架子的角落还有一把伞,经年久远,已经褪了色,伞柄上刻着扶摇二字。
季尧懒懒散散地坐在铺子里,指尖玩着几个铜板。旁边有想来打招呼的邻居,看看一身红衣的季尧,又把头缩了回去。
小孩已经醒过,却又很快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两日后,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恍惚,看到一个红色掀开帘子走进来,定神时,人影已经在他床边坐下了。
季尧有些为难,这么一丁点大小的小孩,他应该说什么。当年他醒来的时候,他娘亲就在他身边坐着,陪着他再次睡去。
他是不是还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事情着实是没有经验啊。季尧自娱自乐地想了一下,将手伸到小孩面前,“季尧。”
小孩恍惚了一下,“无良,我名无良。”他本是苏家无忧,为何会说自己名叫无良?不过虽然心智稚嫩,却也明白,那些人不要他了。
季尧突然挑挑眉,无良啊,这可真是个好名字。
无良将小手慢慢地搭在季尧的手掌上,眼泪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季尧轻轻握紧小无良的手,俯身把他拥抱在怀中。
无良睡后,季尧将神识慢慢探入他的识海 ,再三确定小无良没有被人夺舍。
季尧坐在铺子里,从柜台中掏出一册书,天一榜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十大尊者,琼华尊者顾清宴排名第五,无良尊者黎笑情排名第四。
所以,只是巧合吗?
正经了一盏茶的时间,季尧把册子一扔,往椅背一靠,眯着眼睛打起瞌睡。
半月过去了,没有了剑骨和灵根的小无良看起来与周围普通孩子无异,但自从那句“无良,我名无良”后,就再也没有张口说过话,身体也很虚弱。
铺子里,季尧用手垫着下巴趴在柜台上,旁边的一张专门定制的小躺椅上坐着板板正正的小无良,风铃鸟在他身上手上蹦来蹦去,时不时发出清越的歌声。
小无良伸出手指摸摸风铃鸟,引来一阵乱蹭,清澈漆黑的眼睛弯起一点弧度,却又很快消失。
季尧一指头推倒小无良,让他躺在椅子上,小无良看看戳倒自己的手指头,学着手中小团子的样子蹭蹭季尧的手指头,两个人一同睡去。
有行人看见杂货铺想进来看一眼,在离门一丈远的时候,就被阻拦,像被一张柔软的网挡住。
过了一会,季尧睁开眼睛,将小无良抱到里屋,再回到柜台前。破烂小飞船早已坏掉,巴掌大小,被季尧托在手上,慢慢上色。
当年他的灵根怎么出现的他不知道,那时他每天都在痛,睁着眼睛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季尧突然想起来什么,在柜台里掏掏,掏出他娘亲的手记。
他没记错,无良尊者黎笑情与小无良的情况很相似,同样都是双胞胎,无良尊者体内有一半的玄阴骨,为了成就妹妹,她同样被献祭,为了塑造出一位千年难遇的天才。
但无良尊者是位女子。
小无良醒来的时候,季尧兴致勃勃的蹲在他旁边,“小无良,来来来,抛个铜板,决定一下我们今晚吃东街的烧饼还是西街的板面。”
正面的话就代表小无良和无良尊者有关系好了,反面的话就没有关系。
铜板落下,季尧一把抓在手中,看也不看弹到桌子上,“我们去吃南街的牛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