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那三年夏》六月秦安

21、第 21 章

　　石木鑫很气，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胸口就像被石头堵着，很难受。
　　可能气自己在面对和自己cp值高达百分百的严洁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被碰了一下，就变成这样。
　　他想挣脱严洁，但身体没有力气。

　　他看着严洁问：“你干嘛？”嗓音异常沙哑。

　　严洁抿着嘴唇，脸上几乎看不出表情，只是牢牢抓着石木鑫的肩膀，怕他疼，又担心他摔倒。

　　石木鑫总感觉自己能从演技的脸上看出担心，仔细想想，cp值真可怕，竟然能让两个人原本一说话就呛声的两人变成现在这样。

　　石木鑫从没听过严洁这样的声音，他抬起头正对上严洁的视线。
　　而严洁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心疼。

　　石木鑫心脏停了一瞬，思考严洁为什么会这样，因为cp值？
　　他没好气说：“都怪你非要我出来，才会变成这样。”
　　严洁没有反驳，低声呢喃：“对，怪我。”

　　石木鑫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愤，忽然变得不太对劲，于是故意惹严洁生气，最好能闹掰。
　　“不怪你怪谁，我说了多少次不想出来，你从来都不听，现在变成这样，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
　　“别搞笑了好嘛？”
　　他斜了严洁一眼，“算了，咱两可能八字不合，以后还是少来往吧,你可以重新找球员了。”

　　严洁低头看着他，眼神坚定，似乎并没有被石木鑫影响，他问：“我为什么不能和你搭话，给我个理由。”
　　石木鑫叹气,直说：“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想和你说话。”

　　严洁罕见的哑口无言。
　　石木鑫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匆匆离开体育馆。

　　话罢，他毫不犹豫的扬长而去。

　　严洁没有跟上去，目送着石木鑫离开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荣朝朝到卫生间找石木鑫，但是没有看到人，只看到严洁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严洁面带冰霜，捧起水打湿脸颊，冰冷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动，整个人看起来心情很差。

　　荣朝朝也算有眼色，心想他们两个肯定吵架了，于是夹起屁股溜走。
　　离开的时候，他好像听见严洁在叫石木鑫的名字。
　　说什么——
　　“石木鑫，你还要玩我到什么时候。”

　　眼看情况不对，荣朝朝脚下抹了油，瞬间不见踪影。

　　***
　　初二下学期。
　　五月，最近天气时好时坏。
　　今天出门前严洁看到头顶有片阴云，厚重的卷在一起。

　　保姆阿姨看着外面的天气，从玄关旁的杂物间里拿出一把小伞，别在书包旁边。
　　她一边收拾严洁吃完的碗筷，一边抱怨学校：“你们学校也真是，周末还要让孩子去学校。”

　　严洁坐在餐桌前，厚重的头发遮住上半张脸，他身形小巧，瘦弱的脊背掩埋在不合体的西装校服下。

　　保姆看着严洁瘦小的身材，语重心长：“小洁要多吃点饭，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看同龄孩子都开始抽条了。”
　　没人回答她的话。

　　她在这里干了好几年，这孩子从小就比其他小孩瘦小，也不喜欢说话。
　　第一次见时，她还以为严洁是个小女孩，长得白白嫩嫩，声音也像女生。
　　过了大约一个礼拜，她才从司机嘴里知道，严洁是个男生，当时她缓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严洁用湿巾擦干净嘴巴，站起来打算扔垃圾。
　　保姆看到后叫住他：“你放在桌子上就行，阿姨等会收拾，你快看看时间，小心等会迟到。”

　　严洁低头捏着湿巾，小跑两步扔进垃圾桶，闷声闷气：“今天是去竞赛，不着急。”

　　任谁见到这么乖巧的孩子，都心生疼爱。
　　保姆笑得睁不开眼，夸赞：“小洁真乖。”
　　她注意到严洁今天吃得比平时多，便问：“小洁觉得今天的早饭怎么样？”

　　严洁透过头发之间的缝隙看着她，害羞的说：“好吃。”
　　“好吃的话阿姨过几天再给你做。”她忍不住想去摸严洁的头，看到对方后退了一小步，赶紧收回来。
　　她不好意思地说：“瞧阿姨这记性，忘了小洁不喜欢被人碰。”

　　严洁只是摇头，不说话。
　　保姆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又取出一包独立湿巾放进严洁书包里。
　　打开书包，昨天放进去的拿包果然已经用完了。

　　她问：“最近天气热，一包湿巾够用吗？”
　　严洁小声回复：“够用。”
　　保姆把湿巾放进去，小心拉好拉链。

　　今天是周末，本来不用上学，但学校替严洁报名了数学、生物、化学、物理竞赛。
　　严洁从小到大考试成绩都是全级第一，几乎每次这种竞赛，学校都会报上他的名字。

　　对严洁来说，去参加竞赛麻烦，跟老师交涉取消报名更麻烦。
　　索性，他就选择更不麻烦的一方。

　　这次竞赛考试的地点在实验高中，学校门口大大小小站了好几队人。
　　司机将车开到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等考试结束后再过来接他。

　　参赛学生来自不同学校，每个学校都有专门的老师领队。
　　其中有一个队伍最显眼，他们穿着和其他学生截然不同的西装校服，每个人看起来都十分自信。
　　和其他学校的孩子好像不是一个世界。

　　严洁缩着肩膀，走进那个和他格格不入的队伍。
　　大家明明看到他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他，都在各玩各的。

　　现在的初中生普遍很高，人群里面只有严洁比其他人矮了一大截，甚至没有一些女生高，身高只有一米六五。

　　严洁就读的私立学校，每年学费高到十几万，学生家里条件都不错。
　　其他学校的学生看到了，难免心生嫉妒，对他们根本没有好脸色。
　　有的学生会故意走到他们旁边，冷嘲热讽：“哇！原来这就是贵族学校的学生，看起来真厉害。”

　　考试的座位随机分配，周围的人都是其他学校的。
　　只有左边那个严洁认识，就是刚才嘲笑他们的学生。
　　看到严洁进来，那个锅盖头男生紧紧盯着他，笑了一声。

　　严洁后背一僵，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考试的时候，那个锅盖头男生一直咳嗽，打喷嚏。
　　几乎没几秒就咳一声，声音很大，影响周围人考试。

　　严洁离他最近，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吵得他根本没有办法认真答题。
　　答得差不多了，他提前交卷离开了考场。

　　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
　　严洁撑开伞站在学校门口，他刚才给司机发去了消息，等他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站在门口，雨伞将他罩在底下，看起来小小一只。
　　雨势逐渐变大，雨滴打在树叶上簌簌作响。

　　严洁看着路口，寻找司机的身影。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出，将严洁推倒在墙边的角落。
　　严洁摔在地上，裤子和后背上全是泥渍。
　　雨伞也脱了手，豆大的雨滴毫不客气砸下来。

　　他抬起头，锅盖头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藏在阴霾下的眼神透漏出狠毒。

　　严洁收起脚，将自己缩在角落，脑袋埋进双膝中间。

　　看到他的蠢样，锅盖头的虚荣感和优越感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他讨厌有钱人，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他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锅盖头蹲下来，用手抓住严洁的刘海，强迫他抬起头。
　　严洁的脸上都是水渍，看起来很脏，眼泪混着雨水流下。

　　锅盖头：“有钱人是吧，把你的零花钱分一点给我，哥就放你走。”
　　“快点的！我没耐心！”
　　严洁咬着嘴唇，乖巧地掏出钱包，诚惶诚恐的递过去。

　　锅盖头没想到他这么听话，他看着鼓鼓囊囊的钱包，咽了口口水。
　　他一把将钱包躲过来，从里面掏出几张，将钱包扔在严洁脸上。

　　严洁吃痛，偏开头哼了一声。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要被别人这样对待。
　　眼泪夺眶而出，他抓住衣领小声畷泣，生怕声音大一点，又会挨打。

　　“真不愧是有钱人，随随便便一点零花钱都抵得上他大半个月的生活费。”
　　真气人。
　　锅盖头把钱塞进裤兜里，站起来，看着地上像狗一样的严洁，又狠狠踢了一脚，心里终于舒爽了些。

　　这一脚力气不小，严洁忍不住叫出声音。
　　听到他喊，锅盖头气上心头，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严洁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脑袋。
　　只听嘭的一声，严洁瑟缩成团，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下来。

　　“臭小子，你竟然欺负小女生。”
　　“你他妈谁啊！”

　　耳边传来吵架的声音，严洁小心翼翼抬起头，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追着锅盖头打。
　　锅盖头显然打不过他，反抗了几下后落荒而逃。

　　高瘦男生回头，看着严洁关心道：“你没事吧，能不能站起来。”
　　严洁看着他，疯狂摇头，擦掉脸上的泪珠。
　　“谢谢…”他小声道谢。

　　高瘦男生蹲下来，直直盯着他的脸蛋，发自内心的赞叹：“你长得真好看。”
　　严洁耳朵通红，撑着地打算站起来。
　　男生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替他擦干眼泪。
　　“别哭了，女生哭多了会长皱纹。”
　　他皮肤很白，长相秀气，头发短短的，笑起来十分阳光。

　　严洁看着比自己高出将近一头的男生，说：“我是男生。”
　　男生一脸震惊，仔细端详他的脸蛋，爽朗的笑：“但是你长得真好看，完蛋，我好喜欢你，要不你当我小弟得了。”

　　从来没人对严洁说过喜欢，他怔怔地看着男生，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男生拍拍他的头，说：“我叫石木鑫，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