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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萌芽 ...

  •   电话打完没多久,徐斯年又一次坐在会所的包厢里,宽大的手掌包裹着透明的玻璃杯,掌心微微泌出些汗液。他微微收紧,防止酒杯从手心里滑落,眼睛注视着酒杯里自己模糊的影子,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包厢里的门就被推开,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精致的发型中有几根发丝散乱下来,足以看得出主人接到电话时,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就急匆匆地赶过来。

      他一屁股坐在徐斯年身边,招来侍应生为自己倒上酒,喝上两口暖了暖身体后才将注意力投向一边沉默已久的好友身上。

      见他难得沉默的样子,才意识到情况可能和他想象中有些出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半死不活的?”

      一声打趣并未把凝重的气氛冲淡,反而又加重些。

      男人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来。

      徐斯年像是从梦中惊醒,恍然道,“颜韵出车祸了?”

      说完这句话,他重重靠向包厢中的真皮沙发中,微凉的皮面让他意识微微清醒过来,如梦似幻地说道,“她把我忘了。”

      作为徐斯年从光屁股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好朋友,男人当然知道他内心里对于颜韵是什么看法。

      不待见,又或者说是厌恶。

      向来如此。

      可现在徐斯年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明显是和之前他表现出来对颜韵的厌恶不同,难道这才是他内心里对颜韵的真实想法。

      男人突然有些说不出来来。

      颜韵的性格,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却也听到过一些。

      性格温柔中透着一股执拗,要做的事情撞了南墙也不后悔。说的好听些是能够坚持自我,说的不好听些,就是容易钻牛角尖。

      从前这个“牛角尖”是徐斯年。

      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一个人好端端就出车祸,还失忆了。

      “她,会不会是假装的?想要挽回你?”男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问道。

      话说出口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这种仅存在霸总小说中的招数,骄傲如颜韵,应当是不会使的。她能放低的最大的底线,就是在徐斯年晚归时打的一通电话了。

      可没想到,徐斯年听见这话,眼眸突然亮了一下,直勾勾地看向他,“贺晨,也许—”

      不等他说完,贺晨急忙打断,“我刚刚是说笑的。”

      眼看徐斯年眼中期待像吹灭的烛火一样,倏地熄灭,他喉咙里像被堵着似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徐斯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在意颜韵一些。

      “颜韵,她在出车祸之前,想和我离婚。”纠结了许久,徐斯年才缓慢地说出这句话,直到现在,他还没从这张薄薄的纸片中缓过来。

      “你不是一直想离婚吗?不论如何,现在也确实达成你的愿望了。要是过意不去,你就多分点钱给颜韵傍身。多照看些你的前妻。”贺晨理所当然地说道。

      虽然趁着别人失忆离婚有些不道德,可人嘛,哪能一辈子处处都道德呢?

      何况这个离婚协议书,是颜韵在失忆之前就提的,可见两人离婚也是她的愿望。

      那声”前妻”像一根绵细的针,扎进徐斯年的耳膜里,他皱着眉下意识反驳,“还没离婚。”

      贺晨被他这没来由的话弄得一懵,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道,“好好好,没离婚,还不是前妻。”

      见徐斯年的眉头展平,他略有些无语道,“想离婚的是你,现在说没离婚的也是你。真是不懂你们这种陷入婚姻的人,想法怎么会这么复杂。”

      徐斯年再一次蹙起眉头,想了半天才不甚肯定的说道,“她现在失忆了,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现在和她说离婚的事情,是在趁人之危。”

      说着,他自己都信服了这个理由。

      语气从之前的虚浮不定,逐渐坚定起来。

      贺晨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不敢与他目光对视的人,也靠向沙发背,翘起二郎腿晃来晃去,又用空闲的那只手扯开领带,抿上一口酒,“颜韵正需要人照顾,你现在在干什么?怎么不去医院照顾?该不会是,她根本不想看到你吧。“

      如果颜韵对徐斯年还有情绪,至少这件事还有得救。

      倘若一个女人对男人失去所有情绪,就是十头牛出马,也拉不回一颗冰冷的心。

      徐斯年直起身体,突然有些焦灼。

      “颜韵,她,需要静养。”

      贺晨噗嗤一笑,站起来把自己的酒放在茶几上,又拿过他手里攥的发热酒杯,按着他的肩膀说,“那是你法律上的妻子,你有义务去照顾他。走吧,我们一道去看看。”

      也许是贺晨的话给了徐斯年一点勇气,他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厢,贺晨随手打了几通电话,就带着在心里还茫然的徐斯年上了车。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门口。

      徐斯年的几个朋友们拎着大包小包都在门口等着,贺晨道,“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么久了没有正式见过嫂子也是我们的失礼,这次正好一道,看望看望嫂子。”

      见贺晨改口叫嫂子,几个人眼里都划过一丝异样。

      徐斯年点点头,虚握着的手心有些发麻。他带着人走向病房,铺面而来的消毒水味儿和接到颜韵车祸那天,一模一样,可他的心境似乎发生了全然的改变。

      恍惚中,他似乎回到那天。

      颜韵不是失忆,而是已经死亡。

      手心泌出的汗愈来愈多,他迈向病房步子越来越大,心中急于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连匆匆路过的医护,脸上似乎也都带着哀婉的同情。

      贺晨不解,但还是大步跟着。

      一个年级不大的红毛拉住他,几个人都停了下来,悄声问道,“年哥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发消息让我们来医院?不会是颜韵那女人耍的什么花招吧。”

      他年级小,崇拜徐斯年。

      恨其所恨,爱其所爱。

      已然不知道,仅仅几天时间,事态就完全颠倒过来。

      贺晨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别在年哥面前这样说。颜韵现在都失忆了,把年哥全忘了。现在还要离婚。”

      几人面面相觑,任谁也不解,事情为何突然变成这样的地步。

      那头,徐斯年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

      他悄悄放慢步子,平息着因为动作剧烈发出的喘息声,将手放在门把手上,颤抖而缓慢地拉开门。

      房内,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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