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那五年》多金女巫

1、车祸失忆

　　颜韵出车祸了。
　　收到这个消息时，徐斯年正在和朋友一起喝酒。

　　会所里灯光迷离炫目，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烟雾弥漫中闪烁着。
　　二楼的包厢中，徐斯年坐在角落中，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澄澈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沉淀，摇晃，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起伏不定。

　　“坐在那干什么，过来玩啊。”一个男人端着酒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仰靠在沙发上，“过来喝酒，又不过来玩，总是坐在这儿有什么意思。”

　　徐斯年抿了一口酒，火辣辣的酒液冲进胃里，熏得他意识迷离，“不想玩，没意思。”

　　男人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半开玩笑道，“你家那位今天没查岗？”

　　徐斯年黝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厌烦，冷冽的声音中透着警告，“别提她。”

　　男人当即噤声，也捧着杯子慢慢开始喝了起来。

　　——叮咚
　　桌面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有一个短信提示。

　　徐斯年垂眸，冷冷地盯着手机的界面，直到它的光亮逐渐黯淡，黑屏才自暴自弃似的拿过手机，打开，查看短信。
　　手机讯息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

　　—颜韵出车祸了，速来中心医院。
　　徐斯年唰地站了起来，抓起桌面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

　　男人在后面喊道，“哎，你这是去哪？”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离开的背影和嘈杂的背景。

　　中心医院
　　赶到医院时，徐斯年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心中又浮起一抹燥意。循着短信发来的地址，他一路找到颜韵所在的病房。

　　雪白的病房里充斥着令人感到逼仄和窒息的消毒水味。
　　颜韵一已经醒过来了，她靠在被摇起来的病床上，和她的闺蜜正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

　　看起来病情没有很重。
　　徐斯年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喜欢颜韵，却也不想看到她落到一个不好的下场。他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站在病床前。看着颜韵苍白的脸和包着纱布的额头，他不由自主地收敛脸上的不耐烦的神情，问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人在徐斯年进来的那一刻，顿时安静下来。
　　和病房的墙壁一样，雪白透着窒息的死寂。

　　徐斯年有些不耐烦，以为是颜韵借着生病又在耍什么小把戏，刚想开口，就听见她虚弱又冷静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大脑一片空白。
　　徐斯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颜韵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和撒谎的迹象。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不信邪似的盯着她，目光严厉地审视着，可颜韵非常平静，没有大吵大闹，没有质问他去哪儿，为什么带着一身酒气，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什么都没有。

　　一旁的刘萌急急按响病房的呼叫铃。
　　很快便来了一个护士，询问过基本情况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一堆医生。

　　徐斯年被涌进病房的人挤到了拐角。
　　精致打理的头发散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

　　医生们问了许多问题，又推着颜韵做了许多检查。
　　最后的检查结果是—没有问题。
　　病人也许是遭遇到车祸，脑部受伤引起的短暂性失忆。

　　“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徐斯年听见自己问，被酒水的嗓子沙哑干涩，像被砂纸摩擦的墙面，声音十分难听。
　　医生们听见他的话，纷纷转过头来。
　　像是才发现角落中站着这样一个人，其中最年长的主任医生问道，“请问你与病人是什么关系？”

　　徐斯年抿了抿唇，说，“我是颜韵的丈夫。”
　　这是头一次，他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自己与颜韵的这层关系。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朝颜韵看过去。

　　颜韵很美。
　　徐斯年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也并不否认这是事实。靠在病床上被医生簇拥着的颜韵像暴雨中被风吹来吹去的一朵小白花，纤细，美丽，安静地盛开在原地。
　　他的呼吸蓦地一窒，颜韵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淡。

　　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向前走，靠近颜韵的病房。还没接近颜韵便被一个年轻气盛的实习医生拦住，她皱着眉头，说，“这位病人家属，你身上一股酒气，可能会打扰到病人休息。我建议你先回家修整一番再过来。”

　　徐斯年不看她，只盯着颜韵。
　　颜韵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开口说了他们自车祸起来见面的第二句话，“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
　　刘萌在一旁附和，“徐斯年，这边我会照顾颜韵。你放心回去吧。”

　　都在赶他走。
　　好像坐在病床上的人不是他最亲密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徐斯年想，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两人各不相干。
　　想到这，他点点头，“我先回去，一会让管家来给你送汤，明天我在来看你。”

　　颜韵迟疑地点点头。
　　她刚失去记忆，就得知自己拥有了一个丈夫，感到非常的不适应，心里下意识抵触与徐斯年的相处。

　　徐斯年自然看出这一点。
　　要说颜韵有什么优点，那就是情绪喜怒哀乐全写在一张脸上，爱恨分明，喜恶也都是那么明显。
　　他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留在医院的颜韵望着刘萌，拉着她的手严肃地问，“你和我说实话，那个人真的是我的丈夫吗？”

　　刘萌心口一紧，答道，“他当然是你的丈夫。”
　　听到好友失忆的消息，她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感到开心，那五年颜韵爱的太苦了，一下子忘了个干净，两个人重新变回陌生人，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颜韵抿唇，有些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萌萌，我想离婚。”

　　刘萌惊在原地，好像被雷劈中似的，过了好一会才喃喃地说道，“你要离婚？等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也许会后悔的。”

　　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样子，颜韵无法想象，自己失去记忆的那五年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以至于自己说出一句真心话，刘萌都不敢相信。
　　“算了，过几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