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他是怎么死的》蓝了蓝

16、大声喊出我的名字3

　　2005年。
　　步入青春期的东方钰弦，五官长开，又添几分魅惑之色，

　　小钰弦的影视生涯第一次接到了青春感情戏，即使饰演的角色不过是小时候的女主，但她对于懵懂少女的悸动心理抓得很仔细，与饰演男主小时候的男演员的对手戏有一种微妙的天作之合，不禁使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回想起自己青涩的少年时期。

　　小小的钰弦其实不是很明白男女之情，只是觉得和自己对戏的男孩非常可爱，她很高兴他私下也会来找自己玩，陪自己上那些乐器班。

　　有次不知为何屁股后流了很多血，男孩把外套脱下绑在她腰上遮盖，跑了出去，过一会又跑了回来，红着耳朵根给了她一包东西，钰弦看着上面“卫生巾”三个字，隐隐约约想起某个合作的姐姐与她聊过这些事。

　　正值热播之时，突然多了很多关于东方钰弦疑似与对戏男童星早恋的八卦。

　　妈妈经过仔细调查，发现竟是那位男童星的工作室在蹭小钰弦的名气而买了很多热度，于是一怒之下把男孩带到没人看到的地方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懵懂的男孩也不明白，他也只是情窦初开，却被威胁着、逼着没有再去见那个很可爱的女孩。

　　东方钰弦不知道为何玩伴不来找她了，正值落寞之际，几年前见过的那个中年男子又来了家中，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大腹便便。

　　妈妈说他是医生。

　　医生说要给钰弦检查身体，于是无措的钰弦全身都被那双恶心的手检查了一遍。

　　她觉得好难受，但是心中羞怯没敢和任何人说。

　　“不要！”当男人褪去女孩的衣物，我惊恐地冲上去要制止，很可惜，所有的一切都穿过我无实质的身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一直都只不过是以一个看客的角度，看着东方钰弦的曾经罢了。身旁东方钰弦的分|身又将我拉回来，面无表情地喃喃：“别害怕。”

　　2006年。
　　东方钰弦出落得更像个大姑娘了，个子也猛窜，长得高挑的她没法再拍童装了。

　　她终于松了口气，但是接到的剧本越来越多了，幸好妈妈很好，被她挑拣后留下来的剧本并不多。

　　“这个剧情也太次了！拍了不是自降身价吗？”

　　同年，有一对夫妇找上门来，浑身穿着地摊货，说自己是东方钰弦的亲生父母。刚好东方钰弦在外面上爵士舞的提升班，没在家。

　　模样皆与钰弦有几分相似的两人，开口闭口不离“钱”这个恶臭的字眼。

　　妈妈表演得很好，各种无理要求都一一答应，那张贴满了“应该的应该的”的音容笑貌没有一丝破绽。

　　第二天，报纸的小字上简略地报道：某夫妇疑似醉酒后双双溺于水库。

　　2007年。
　　东方钰弦又大了一岁，她隐隐约约地知道了几年前那个医生的检查身体是什么意思，某些深夜想起的时候，枕头都一片湿漉漉的。

　　妈妈计划着九年义务教育完成后就不要再念了，好在东方钰弦自身努力，考上了不错的高中。但是妈妈吃饭聊天时总是给出各种暗示，她很聪明，听懂了那些弦外之音，辛苦考上的高中，终于还是没有去那儿报道。

　　没了学业的负担，东方钰弦接了更多的活动和通告。

　　吃饭抬手时，妈妈看见了她小臂上一道新生的疤痕，猛地扒开她的衣袖，一道道的结痂疤痕，既扭曲又笔直，有点丑陋，就像从那所孤儿院的二楼望下去，那条铺在地面的破旧木板路。

　　妈妈带她做了手术，没留下一点疤痕，请了一个半吊子心理医生来给她开导。

　　开导，又称洗脑。

　　但是看着电视上依旧活力四射的东方钰弦，没有人怀疑什么。

　　东方钰弦在电脑上一直查啊查，发现一个名词叫微笑型抑郁症。

　　2008年。
　　十五六岁的年纪，非常不错，就是水灵灵的年纪，处于清纯与成熟之间，将熟未熟，最为诱人。

　　东方钰弦接了几部女主片，许多网友感叹自己等了十三年，曾经那个只有几秒镜头的小天使终于长大了，可以拍女主的戏码了。

　　2009年。
　　十七岁的东方钰弦，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勾人心魄的特质，一颦一笑都使人心神荡漾。

　　这年的生日她又回了孤儿院，每年的生日她都会来孤儿院和小孩们玩耍，和院长聊天。这一天，她每年唯一可以休憩的一天。

　　由于东方钰弦的名声，这所孤儿院每年都能得到好多捐款，设施变得非常完善。

　　东方钰弦趴在院长的腿上，老人每一声咳嗽都深深刺痛少女的心，每一年她都摸着她的小脑袋，告诉她这只是普通的病，年岁大了很正常，不要担心，

　　“院长婆婆，明年我就十八岁了。”

　　——“嗨！大姑娘啦，真好啊！咳咳……咳咳咳……”

　　“我感觉很多事情都不好……”

　　——“别害怕。你告诉婆婆吧……咳咳……咳咳咳……”

　　少女就这样轻轻趴在老妇人的腿上，没有说话，两粒像珍珠一般的清泪滑落，妇人没有察觉。

　　——“我带过的孩子里，你是我最喜欢的，咳咳……不是因为你长得俊俏，也不是因为你是大明星，更不是……咳咳咳……更不是因为你的名气所以这里有了捐款。是因为你乖巧懂事又外向阳光，因为你对院里每个小孩都很好……咳咳……因为你即使红透了半边天也每年抽空来听我这个有病的老婆子啰嗦……咳咳咳……”

　　你要是不会些什么，大家之后就会慢慢地不喜欢你了。十多年前妈妈的话至今还缭绕于耳，可这一刻东方钰弦终于有了自己的答案，这个答案就像曾经练习册上的数学题，突然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可是东方钰弦怎么都不会写解题步骤。

　　2010年。
　　妈妈给东方钰弦买了一套很火辣的吊带连衣裙，连带着搭配的各种饰品也很昂贵精美。

　　当这些打扮套在东方钰弦身上时，无疑是很美的，她美得使那些夸张饰品的光辉都变得黯淡了，美得仿佛是天上来的神祇。

　　东方钰弦不自在地往下拉着裙摆，而妈妈只是绕着东方钰弦转圈打量发出啧啧称赞：

　　“等你年底十八岁生日，有一个很大的party，那天你就这么穿着吧。”

　　“可我每年都在孤儿院过生日的……”

　　“乖，听话。十八岁生日的意义不一样。”

　　……终于到了生日这天，年满十八的少女将那些东西都穿上身，妈妈还帮她搞了很好看的头发，给她化了很勾人的妆容，看起来比试衣服那天还要美得夺人心魄。

　　东方钰弦在酒桌上学着大人的样子推杯换盏，聚会上酒过三巡，宾客散尽，她很聪明地没让自己喝下多少酒。那个几年前见过两面的油腻腻的中年医生说扶她回房，她婉言拒绝，却在不知不觉间头晕眼花，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赤身裸体躺在大床上，床上的一滩血迹，地上蜷缩起来的衣物都在嘲笑她，镜子里，身上那些掐捏的於痕好似在暗暗哑哭。

　　2011年。
　　自18岁生日会的半年后，那个男人总是来家中找东方钰弦，有时还带着其他男的一起，那些恶心的事重复发生，每次又换着花样，妈妈叫她忍耐接受。

　　难道这是对的吗？

　　在一次筋疲力尽后，少女鼓起勇气对男人说她不想再这样下去，男人回答她每一次他都有录像，再者，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妈妈就要支付他天价违约金。

　　少女仿佛哑掉了，没有话再说出来了，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都变得沉默。

　　第二天，东方钰弦只身去到了孤儿院，院长看到她很高兴，佝偻着更弯一点的背给她洗了她最喜欢的青苹果。

　　少女如之前的十几年一样，趴在老妇人的腿上，但这次她流了很多很多的眼泪，狠狠打湿了老人的破旧裤子。

　　老人心疼地摸着她的脑袋，也流了两行泪安慰道：“不喜欢当明星我们就不当啦咳咳咳……做个普通人也很好……咳咳咳咳咳……

　　少女无力地摇了摇头，呜咽道：“我总是不能穿衣服，我总是一丝|不挂……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年迈的妇人隐隐懂得了些什么，轻轻安抚少女因哭泣而剧烈起伏的背部，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只是咳嗽着、咳嗽着。良久，她拿起一旁的红线开始编织。

　　不一会儿，一条细细的红链子被编出来，老妇人让少女起身把左脚搭在自己的腿上，撩起那一卷裤腿，纤细雪白的脚踝露出，老妇人把那红链子为少女戴上了打个扣，轻声道：“我快要走了咳咳咳……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咳咳咳咳……等你有能力的时候就离开那个女人吧咳咳咳咳……戴着这个辟邪的红绳吧，这样也不算一丝|不挂咳咳咳……”

　　她没有再哭了，她像曾经那样又趴在老人的腿上，听老人唠叨孤儿院里孩子们的趣事。说着说着，越来越没有气了。

　　一抹余晖从窗外透进来，老院长死了。

　　之后的半年里，很多个晚上少女也在忍受着各种各样的侮辱，但是她偷偷地在查一些相关的法律知识，也在偷偷地攒钱，偷偷地打听一些自己能走的后路。

　　直到她19岁的生日会，妈妈又将她盛装打扮，而她只是麻木又熟练地挂着笑脸。

　　我惊讶地看向那一套装扮，和身旁东方钰弦的分|身一模一样，而她只是攥紧了我的手面无表情地低语：“别害怕。”

　　那天晚上是好多好多个令她作呕的男人，玩得很过火，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那个被叫做王总的人拿着小刀割断了她脚上的红绳骂道：“早就看你这破绳不顺眼，像个便宜鸡似的！”

　　她忍着疼痛陪了所有人，终于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找了一张纸写了很多，普普通通的字迹揭露了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不为人知的幕后痛苦。

　　最后一行字滴了几滴清泪：最后一次，请大家，大声喊出我的名字！我是东方钰弦，是十九岁的东方钰弦，永远十九岁的东方钰弦！

　　少女将那被褪下的衣物穿上，吞下了整整一瓶的安眠药，拿着那张纸和那条被割断的红绳，安详地静静躺在了床上，就像多年前她被院长婆婆捡到时那样。窗外大雪纷飞，就像她降临在人间那时一样。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她低声喃喃：“大声喊出我的名字……”

　　我身旁东方钰弦的分|身也与她同时低声喃喃：“大声喊出我的名字。”

　　我泪流满面地回应她：“你是东方钰弦，十九岁的东方钰弦，永远十九岁的东方钰弦……”

　　她始终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微微一笑，艳色绝世：“答对咯，游戏通关。接下来请欣赏花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