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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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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我们在一起的,
其实早已散落到天涯。
曾几何时,
我以为我握住了这片阳光,
现在才明白握住的只不过是阳光透过手指的那抹阴影。
那一年春节刚过,北方的天气还有些寒冷,时不时的刮一些凉飕飕的寒风。就在这样的季节,他与她相遇了。
他叫克剑,她叫水心。那时候她坐在他的前面。那时的她在他眼里是那么可爱。脸蛋圆圆的,胖乎乎,总是白里透红,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把。有一双会说话的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婴儿般澄澈,却又好像能看穿他心底的一切。头发是酒红色的,在那个年代还不流行染头发,这样颜色的头发是很少见的。扎一个高高的马尾辫,所有的头发都梳起来,却在脖子里留下了一些碎碎的毛茸茸的短头发。他经常望着这些毛茸茸的头发出神。是因为这些毛茸茸的短发而喜欢这个女孩,还是因为这个女孩儿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头发,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时候的他,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尤其是数学。而她却是十足的数学盲,所以她经常回过头,请教他数学问题,而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候。而她那时候还是一个很害羞的小姑娘,甚至跟男孩子说一句话都会脸红,而跟他在一起却不会。他们也早已忘了彼此跟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了,反正就那样自然而然的,理所当然的在一起探讨问题,然而也仅仅是如此而已。那时的她头发很长,偶尔就会甩到他的桌子上,留下一两根,而他这时总是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而她是不知道的,可是周围的同学却在窃窃私语。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当年他曾这样珍惜自己。
不知道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命运的安排,这样坐了没有多久,班里重新调换座位,他俩竟然由前后桌变成了同桌。克剑回家的时候骑在自行车上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路高歌。
那时水心坐在外边,克剑坐在里边,他经过的时候她总是站起来给他让位,而克剑总是嬉皮笑脸的说:“不用了,我能过去,呵呵。”而他总是趁着这个机会跟她的身体来一个“亲密接触。”
那时的他个子不高,长的白白净净,脸上铺了一层只有在水心借着窗外的阳光才能看得到的绒毛,那样的纤细,那样的柔软,在他的脸上游弋着,衬托着白白的皮肤,每每这时水心总是在心底说:‘少年犹如落入凡间的精灵。’
有一次上生物课,讲到男女第二性征,女性生理周期这些内容时,那位长的胖乎乎的,平时嘻嘻哈哈的中年女教师竟然羞红了脸对全班同学说:“你们自己看吧。”这时班里像炸开锅一样,尤其是一些调皮的男生竟然开始吹口哨,而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对班里所发生的一切嗤之以鼻,不理不睬。
水心这时乖乖的开始看书,她是那种很安静的女孩子。而看了一会她发现不对劲,克剑正看着自己,脸上是坏坏的表情,水心不禁问:“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我脸上又没长花。”
“水心同学,请你告诉我女孩为什么会来例假呢。”克剑却一本正经的说到,说完之后紧绷着嘴唇,努力不让他自己笑出声来,脸却憋的通红,还没等水心回答,他自己就大舒一口气,“不行了,受不了了,你快告诉我。”脸上是无限滑稽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你看书不就行了。”水心没好气的回答到,红晕在脸和脖子周围蔓延。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水心低下了头。
“哎,你有没有?”克剑还是不依不饶的,嘴唇几乎要贴在水心耳朵上了。而水心只感觉到他脸上的绒毛像波浪一样在翻腾着,没了纤细,褪了柔软,一根一根都竖起来了在向自己挑衅。可是当水心斜着眼睛看到克剑的眼光里没有一丝的恶意,最多也只是恶作剧而已。
“我有没有管你什么事,多管闲事。”可是她的声音还是提高了分贝,惹的周围的人都向他们投来好奇和询问的目光。那是多么敏感的年龄,没什么都被说成有什么,更别说他们这样似乎真的有什么。
克剑尴尬的环顾四周,终于也低下了头。那时的他们别说爱,甚至说喜欢都是奢侈的。那是一种青春懵懂的情愫,纯纯的,多年以后想起来还是那样让人安心,给人安慰,心底暖暖的。只是在那时,他们慌乱了,失了语言,没了方向。在周围的起哄的声音中他们都低下了头,好像犯了弥天大罪一样不可饶恕。于是,好几天他们之间没有对话。只是还像平常一样,每天早上水心来到时,她的课桌上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而她也还像往常一样理所当然的享用。
天渐渐暖和起来了。柳絮,杨絮,一朵朵,一团团,装点着蔚蓝的天空与甜美的空气。它们是天生的舞者,春风是它们的伴侣,天与地都是它们的舞台,自由的,尽情的,放肆的飞舞着,毫无顾忌的落在人的身上,头发上,或者正在开放的迎春花上。而有时候它们也会像受伤的孩子一样躲在角落里,相互温暖,彼此安慰。这时候即使是轻轻的一阵风也会把它们吹散,从此再无相聚的可能性。
这一天,当水心走进教室坐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一层透明却看起来很结实的塑料布,四周都用胶带粘的严严实实,平平整整。水心不禁想起自己前些天总是抱怨说课桌不平整,连写字都写不好。这时她看到克剑的课桌上也贴上了一层。两张桌子与周围的桌子比起来像是穿上了漂亮衣服的姑娘,那么惹眼。这时候克剑进来了,她没有给他让座位,她感觉到他在她背后使劲蹭了一下过去了。她显得那么的不自然,终于还是小声嘟囔一句“谢谢你!”
“呵呵,不客气。”克剑似乎早料到水心会这样讲,眼睛直直的盯着水心。“叫我一声哥怎么样?”克剑那直直的眼睛早已弯曲的像两弯月牙,脸上却是坏坏的笑。
“哪有你这样的人,帮这么点小忙还想占别人便宜,我才不叫呢,哼。”水心也不屑一顾的回答。
“哎呀,天地良心啊,还有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克剑一只手捂着脸,头嘣的一声磕到课桌边沿上,做痛哭状。另一只手还不忘揉一下磕到的部位。
“行了,别装了,把你漂亮的脸蛋儿弄残废了我可付不起责任。”水心扑哧一声笑着说到,手还不忘在克剑的头上重重的弹一下。
“哎,我说平时看你挺温柔的一个女孩怎么惩罚起人来一点也不吝啬,哼。”这时克剑的另一只手改在头上揉了。
“你自找的,谁让你惹我了。”水心争辩到。
正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于是一切恢复常态。在那样的年龄,男女同学能进行这样的对话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流言蜚语漫天飞。只是通常用的字眼也都是“喜欢”,而“爱”这个让人听起来就心惊肉跳的字眼还不可能从他们口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