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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逢魔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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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旦窟。
天然生成的巨大的岩洞，人工凿刻的台阶一路蜿蜒向上。
两人向上走了一程还不见人来，解雨臣向下看了看。
“没事儿，给他们留个记号。”黑眼镜用匕首在岩壁上留下了属于两人的专属记号。
此时，解雨臣的视线却已经被壁画完全给吸引了，古人的壁画大多用来讲述信仰、记录生活活动，这里也不例外。
一座巨大的宫殿被高山包围，宫殿前又有一个巨大的圆盘，与周围的高山形成漏斗状，水从四面八方舀舀奔流进入其中，那圆盘却像无底洞一般怎么都填不满。
接下来大地开始干涸开裂、草木枯死……男女老少携着家当赶着牛羊和骆驼，一步三回头眷眷恋恋地回望着离开了。
再接下去则是兵戎相见的战场，许多人倒下了，后人前仆后继……
“原来是这样。”解雨臣颇为感叹地说。
“嗯？”
“水。”解雨臣说，“他们和神祗决裂的原因是水。”他把手电转向第一副壁画，“所有的水都被吸到了这里，地上的人们再也无法存活了。”
黑眼镜循着他的视线一路看过去，神色有些微妙。
水是生命之源，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缺水地方，会引发决裂甚至是战争也就不足为奇了。
“人怎么还没上来？”解雨臣又往下看了看，忽然脚底一动。
“花儿爷，小心！”黑眼镜喊了一声抓住了解雨臣的手臂。
解雨臣悠荡着身体向下看：“是翻板。”
连环翻板是古时常用的机括之一，下面往往会埋伏刀锥等利刃，对误闯者来说若是真掉了下去必定刺穿五脏六腑。想到这里，黑眼镜不由得脊背阵阵发冷，抓紧了解雨臣的手腕：“花儿爷，抓牢了。”
黑眼镜大脑也在飞快地旋转着，很快从包里抽出绳子单手打了个圆形的活扣套在自己手上，跟着交换了一只手，绳扣顺着胳膊滑落到解雨臣的手臂上：“花儿爷，套在腰上。”
解雨臣立刻会意，将绳扣拉到腰间系紧，“好了。”
黑眼镜把绳子缠在胳膊上，慢慢地放开解雨臣的手，走到旁边一处石柱上把绳子给拴结实了，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汗又回到洞口：“花儿爷，下面什么情况？”
解雨臣此时已经打开了手电，就见是个圆形的石室，下面果然立着一排排尖锐的刀锥，若真是掉下来后果不堪设想。他稳定了一下气息，抬起头：“是个石室，有刀锥，还有……。”
“还有什么？”黑眼镜听他说到一半停下，不禁又着急了：“解雨臣，到底什么情况？”
是尸体。脸朝天，刀锥整个地刺透了身体。
“别着急。”解雨臣扯了扯绳子，仔细地观察四周的墙壁，见石室墙壁上有不少黑色的生铁把手，心里有了主意：“再放些绳子下来。”
绳子慢慢地放下来，解雨臣用力一悠借力荡向墙壁，伸手抓住扶手，双脚落在墙壁的凸起上，利落地到了外围的安全地带。他把绳子的活扣解开拴在扶手上，向上喊道：“下来吧，动作慢点。”
黑眼镜顺着绳索下来倒是省了不少力气，看见刀锥内穿心而死的人又不禁心有余悸。石室成八角形，正对着翻板的地方布置成排刀锥，其他地方都是细腻的黄沙。
“流沙？”解雨臣看向黑眼镜，这种地方出现细沙只有一个可能性：“下边肯定有大墓。”
黑眼镜立刻打起精神，两人对视一眼即心意想通：走。
“还有绳子没？”黑眼镜抓着绳子计算了一下长度。
解雨臣从背包里取出绳子递过去，黑眼镜伸手接了在扶手上拴牢了，另一头拴在解雨臣的腰上，嘴里交代：“有事一定要叫，知不知道？”
“知道。”解雨臣说完转身就走。
“回来。”黑眼镜一伸手又把人给扯回来。
“又怎么了？”解雨臣问。
“千万别逞能，有危险要立刻叫，知不知道？”
“知道了。”解雨臣点头，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中阵阵暖流缓缓流过，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生活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只有自己独自支撑的落寞和孤独。
忽然有这么一个人关心自己的感觉还真不赖！
“想什么呢？”黑眼镜见他发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呆呆的。”
解雨臣乜了他一眼，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走了。”
波光潋滟，顾盼流彩，勾人勾魂却不自知。
解雨臣又拍了拍他到的手臂：“我走了。”
黑眼镜一震，收敛起摇动的心神放开了手。
解雨臣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沙坑，直到把沙地都趟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禁有些疑惑：“没问题？”那放这么多沙子做什么？
黑眼镜摸着下颚似乎也不太理解：“试试吧。”说完走了进去，谁知才走了两三步脚底的沙子就开始流动起来，很快就没到了腰部。
“这是怎么回事儿？”解雨臣看向黑眼镜，刚才自己走了一遍，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这会儿……
“别过来。”黑眼镜对解雨臣摆了摆手，沙子已经没到了胸口。
两人这会儿都忘了腰上的绳子还拴在一块，黑眼镜下降速度忽然加快，解雨臣被绳子一扯整个地跌过去，眼前黄沙扑面，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黑……”跟着眼前一黑，被沙子完全给埋没了。
咳咳、咳咳……解雨臣睁开眼，就见明亮的火光在缓缓摇动。
“醒了。”黑眼镜把火把插在墙壁上走回来，扶着他坐起把水袋打开送到嘴边：“先喝点水。”
解雨臣喝水润了润喉咙，感觉嘴里都是沙子，这才想起来：“我们掉进沙坑了，怎么出来的？”
“不是出来。”黑眼镜帮他拍掉身上的沙子，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洞口：“一路滚下来就到了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解雨臣看向周围，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形石窟，石桌、石椅，桌子上还有茶壶和杯子，再过去几级石阶上，在类似于门的地方垂下道道珠帘，好像是个房间。
“去看看。”黑眼镜拉他站起来。
两人来到石阶前，珠帘上面有个描金的匾额，几个弯弯曲曲的金字。
“上面写的什么？”黑眼镜问。
“玉振金相，兰芬桂芳。”解雨臣说，“里面住的应该是位王后。”
“王后？这么说我们离摄政王应该不远了。”黑眼镜上前一步掀起珠帘，火把的光照亮了古老而又静寂的空间，就见桌椅、床榻和化妆台各色家具，看上去像是个女性的生前的居所。
他先用火把点亮了灯台，前面是一座美不胜收的八折屏风，两人走过去，屏风后的石榻上仰卧着一个女人，身着传统长裙，双手平方在小腹上方，头上装饰着绚丽的孔雀尾羽，衣着华丽而贵气迎人。
两人对视一眼，步上台阶来到石榻之前，就见她不过二十多岁，面容俨如生时，只是略有些消瘦。
“阿依。”当这个名字从解雨臣的口中说出来时，他眼中的情绪波澜已微不可见。
黑眼镜：……。
“生平，我认识的女性不多。”解雨臣说着围着石榻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黑眼镜一直没说话，视线跟着他又回到身边。
“秀秀和阿依。”解雨臣抱着胳膊托着下颚，这是他思考时惯常的小动作，“这未免也太巧了。”
黑眼镜走过去，解雨臣收回视线，忽觉腰上一紧，被从身后抱了个正着。
“不管她们是谁。”黑眼镜的语气听上去微冷，又有些赌气的成分，他把下颚放在解雨臣的肩膀上，嘟囔：“我不高兴。”
解雨臣：……。
“解雨臣……”黑眼镜又叫了一声。
耳朵被呼出来的热气熏得难受，解雨臣忍不住向旁边躲了躲：“瞎子？”
一股大力忽然袭来，解雨臣整个人被推到屏风上，后背一痛不由皱眉：“瞎子，你……”贴紧的身体热得不正常，莫非是……解雨臣手臂用力将他推开少许，眼见着又要扑过来，立刻出拳挡隔，可谁知他就像是中邪了一般又过来拿他的手腕。
解雨臣力不如人，很快就被逼到了屏风和石榻的角落里，一时狼狈又忍不住担心。
“瞎子!”他提高声音喊了一句，紧张得汗毛都站起来了。反射性地抓紧了龙纹棍，看着步步逼近的黑眼镜，耳鼓被心跳声震得砰砰作响。
这时，忽然传来破空之声，两人同时转头，就见两条绳子向黑眼镜抛来，跟着两个人影轮换着在空中打了个交叉，接着又是几个循环把人给捆结实了。
白如雪和安子。解雨臣这才松了口气。
黑眼镜自是不甘受困，不停挣扎之下无法脱困，情绪越发激动和狂躁了。
“赶紧动手。”解连环从屏风后走出来，大喝一声：“安子。”
安子抬手一个手刀下去劈中了黑眼镜的后颈，解雨臣眼疾手快抢过去接了个正着。
“对不起，当家的。”安子看着解雨臣阴沉的脸色后退了一步。
解连环走过来看了看黑眼镜：“小花，先离开这里再说。”
解雨臣扶着黑眼镜，剩下的人还来不及进来就有跟着出来，一行人又到了之前的石窟里。
拖把立刻迎上来，一惊一乍地嚷嚷起来：“黑爷他怎么了？”
“没事儿。”解连环摆摆手。
解雨臣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将人放下，见绳子绷得很紧，又跟着难受起来。
“你不用心疼。”解连环连眼皮儿都撩一下，“伤不了他。”
“我当然知道。”解雨臣紧挨着黑眼镜坐下，嘴唇微微嘟起，似乎不太高兴了。
“那要不我把他放开？”解连环笑着问。
解雨臣：……。瞪了他一眼，又问：“他到底怎么了？”
解连环笑够了，才说：“看上去像是冲了心魔。”
心魔？解雨臣眨了眨眼，咕哝：“这又不是武侠小说，还走火入魔呢。”言外之意，你这是在忽悠我呢吧？
“也差不多吧。”解连环说着把双手放在脑后，神态颇为悠哉：“不用担心，过会儿就好咯。”
黑眼镜还在昏迷，解雨臣情绪低落，解连环索性大手一挥，让大家原地休息吃些东西，过会儿再行动。
“小花哥哥，吃点东西？”霍秀秀拿了一袋压缩饼干给他。
解雨臣摇了摇头，“你们吃吧。”
“他不吃给我。”解连环一伸手利落地夺了过去，吃了一口真是美滋滋。
霍秀秀：……。
解雨臣转过头去，黑眼镜脸色正常了些，这才心下稍安，绷紧的神经也跟着松弛下来。
“哎……”解连环吃着饼干，瞄了解雨臣一眼又闭上眼睛，靠着石壁翘着二郎腿，摇晃着脑袋开口起了戏腔：“那个儿大他不中留，爱恋情郎就忘了爹娘……”
解雨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