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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欠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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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宫
卤水湖碧波如洗,在壁上灯火的映照下,反射着宝石一般的光芒,纵横其间的网格和黑色圆石显得有些诡异。
解雨臣从背包里拿出宝典小笔记和驸马手卷展开铺在石板上:“你看这个。”他指了指驸马手卷上的几个黑色圆点,跟着在笔记本上描摹下来,然后又额外添了几个空心的圆圈上去,举起笔记本:“这些圆点的位置是不是一样?”
黑眼镜点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那这几个空心圈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爷爷手札上的一个棋谱。”解雨臣说,“我当家以后见过。”
“你爷爷的棋谱?”黑眼镜提高了声音,想起之前那个长发辫的管事:“那是不是说当年不但有人走到了这里,而且还活着出去了?”
解雨臣接连在笔记上又画下了几个圆圈:“那棋谱有些年头了,我爷爷因象棋而被称为‘棋通天’,其实底下也研究围棋的时间更多,这个棋谱要求当家人必须背诵下来的。”
“这么说应该是光绪七年的那一次了。”黑眼镜说,“没想到居然这么早。”
解雨臣这边似乎已做好了准备,转头看向蓝得有些吓人的卤水湖:“我先过去,如果没事你再过来。”
“花儿爷,”黑眼镜一听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我说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解雨臣身形一顿,想了想才说:“如果棋谱没错的话,应该有十成的把握。”说完向平台边缘走去,青涩的脸上有种义无反顾的坚定与淡定。
他刚提气要走,胳膊又被抓住了。“花儿爷,要不再想想,你又不缺钱这王墓咱们进不进都一样。”
“我是为了钱吗?”解雨臣看着他的手,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柔声道:“你不用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你看这下面的刀子?”黑眼镜丝丝拉拉地扯着解雨臣的袖子,视线瞄着卤水湖中闪烁着寒光的刀刃,神色复杂又矛盾:“花儿爷,你要不要再想想?”
解雨臣忍不住叹了口气,推掉他的手,将背包的袋子在身前固定好,目光越发坚定而自信:“走了。”
黑眼镜:……。“解雨臣!”
解雨臣径直走到石阶边缘,提气一个燕子展翅,整个人如同鱼一般冲了出去,循着记忆中的棋谱在棋盘上寻找落点,足尖在一个交叉点轻轻一点,蜻蜓点水般借力之后再度跃起转向另外一个交叉点。
那棋盘机关设置得非常巧妙,每踏一处棋盘也会随之会发生变化,好在他记忆力惊人,又身轻似燕,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接连几个旋转跳跃之后已顺利抵达了对岸。
落地之后解雨臣一个顺势向前翻滚卸了惯性,跟着漂亮转身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看过来。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这身形真是漂亮的没话说!要不是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黑眼镜肯定会吹声口哨大肆称赞一翻。
紧张过后人整个地松懈下来,黑眼镜赶忙吸了一大口气,就见解雨臣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整个人就向后倒去,异常柔韧的身体几乎折成了九十度,数十支箭簇擦着他的身体飞过,插入了伸手的石壁上。
果然歹毒!黑眼镜站在这边将变故看得分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解雨臣。”
忙着应付机关的解雨臣根本没空理会他,也来不及告诉他怎么趟机关过去,黑眼镜低头去看那棋盘,谁知布局又发生了变化,早已不再是原来的那盘棋了。
“我去。”黑眼镜又看了一眼深陷危机的解雨臣,忧心如焚又想不出办法,盯着碧蓝的卤水湖,心道:说不得也就只能试试了。想到这里刚摆好姿势要飞身而下,就听解雨臣大喊:“瞎子,你别冲动!我能应付。”
话音刚落,解雨臣一个后空翻躲过密集的箭簇,站直身体顺势跃上高台。
这时,疯狂而密集的箭簇终于停了。两人隔岸相望,手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
“解雨臣!到底什么情况?”
“没事儿了。”解雨臣轻松跃下石阶,眼睛盯着石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生怕一个踏错又踩中机关,终于安全来到岸边,看着崭新的棋局凝神不语。
俩人不在一边儿,黑眼镜这心里总觉着不踏实,见解雨臣在对岸反复踱步沉吟不语,挨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叫:“花儿爷?”
解雨臣头也没抬,只是对他摆摆手:“别吵,让我想想。”
黑眼镜又哪里安静得下来?在凸台上反反复复绕了无数个圈之后几乎要疯了的时候,解雨臣终于抬头看过来:“瞎子?”
黑眼镜一听解雨臣叫他瞎子,就忍不住浑身的毛都跟着站了起来:“花、花儿爷,怎么了?”
解雨臣的表情有些凝重,半晌才说:“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黑眼镜:……。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意味着生死各半。
解雨臣深吸了口气,“瞎子,不如——”
“打住。”黑眼镜把背包固定好,整了整衣襟走到岸边。
解雨臣神色复杂,半晌又问:“你不后悔?”
“后悔?”黑眼镜笑笑,面对生死时的那份豁达和从容重又回到脸上:“说吧,怎么走。”
“按照我说的,千万不能走错。”解雨臣抱着手臂,一手托着下颚,看着湖面:“每个点最多停留三秒。”
“够了。”
“等等!”就在黑眼镜做好准备要行动是,解雨臣忽然又叫住了他。
黑眼镜站直了身体:“花儿爷,怎么了?”
“你让我再研究研究。”解雨臣说着把笔记和手札重又拿出来,盘腿坐在地上翻阅起来。
黑眼镜:……。
解雨臣坐在对岸,黑眼镜闲着没事儿只能坐在这边拄着腮帮子看他忙活,看着看着就入了神,认真又有责任心,执著但不固执,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淡定和从容,偶尔流露出几分少年的青涩和调皮的心性,又显得格外的天真可爱,唉……真是怎么看怎么喜——
“好了。”解雨臣站起来打断了他的冥想:“可以了。”
“这就好了?”黑眼镜摇摇头把脑子里一些奇怪的心思甩开,摆开阵势:“那我来了。”
“十六之十六。”解雨臣说。
黑眼镜应声跃起,落在棋盘右下角的星位之上,重力立即触发机关,棋盘随之变幻。
“十四之十五。”
“十一之十五。”
……
连续几步都非常顺利,解雨臣这心里反倒有些没底了,但时间有限容不得丝毫犹豫,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向下。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步,打吃?贴?还是团?无数个想法在脑子里飞旋起来,几乎要超负荷运转了,这时黑眼镜却已到了跟前。
解雨臣目测了一下到岸边的距离,一咬牙抓紧手里的绳子:“最后一步,三之九。”他话音刚落,黑眼镜人已经踩到了网格的交叉点上。
“绳子。”解雨臣说着一甩手,绳子向黑眼镜飞去。
“行……”黑眼镜一个‘啊’字还没来得及出口,脚下的棋盘忽然崩裂,来不及借力整个人迅速向下跌去。
“瞎子!”解雨臣只得将绳子又扯回来重新改变方向再抛出去,“接住!”
混乱中黑眼镜抬手接住绳索抓紧,解雨臣迅速回撤绕着石柱转了几圈锁住绳子的下坠之势,跟着打了个死结,快步回到岸边就见卤水湖面刚好没了黑眼镜的小腿,不由得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汗:“瞎子?”
“没事儿。”黑眼镜抬起头看过来,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花儿爷,下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解雨臣问。
“卤人干。”黑眼镜说,“应该是科考队的成员,还不少。”
解雨臣扬起头总算松了口气,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先拉你上来。”说着抓紧了绳索。
黑眼镜取出匕首插入盐翘借力,再加上解雨臣的拖拽一路向上,顺利攀爬到凸台的边缘。解雨臣抓住他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然一提,黑眼镜同时用力一窜就上了高台。
如此一翻折腾下来,两人都累得够呛,手拄着石板坐在高台上大口喘气:“花儿爷,我又欠你条命。”
“知道就好,那你就给我好好地活着。”解雨臣还在不停地喘息:“以后慢慢还债。”
黑眼镜转头凑到解雨臣身旁,一个翻身把人抱住:“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让你一个人先过来。”
“咳咳,咳咳……”解雨臣的后背撞到石板,忽然咳嗽起来:“没想到最后一步是个陷阱,咳咳……”
“花儿爷?”黑眼镜忽然发觉他声音不对,鼻息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抬起头来就见粉色的外套上星星点点的都是血迹,脸色大骇:“你受伤了?”
“咳咳。”解雨臣捂着嘴又咳嗽了两声,摇摇头靠在他肩膀上:“让我睡会儿。”
“花儿爷?”看着解雨臣闭上眼睛,黑眼镜忍不住叫起来:“花儿爷?你别吓我!”
“别吵。”解雨臣难受得皱紧了眉头,微微睁开眼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了。”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花儿爷?”黑眼镜拉着他坐起来,手碰到解雨臣的肩膀一片濡湿,翻过来入目一片鲜红,心当下就凉了,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