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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需修改,请勿阅读 ...

  •   朱门绮户,银屏逶迤,这座吊脚高楼是云京最大的秦楼楚馆,题字风雅,名叫月满西楼。

      只见一位穿着粉红色大袖衫的女人掌心搭着扶手,步态扭捏,纤腰直晃,跨着长长的木制楼梯,直往月满西楼的最高层去。

      这名女子大约双十的岁数,身上的罩衫也不好好穿,专门裸露出自己那圆滑白皙的双肩来,她走到楼梯拐角处,伸手便推开了一扇门,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干净又安静,陈设不多,但都很雅致,能看得出此间主人的精心。
      梳妆台前坐着个少女,正对着铜镜全神贯注地描眉。

      大袖衫女人看见少女,像是没骨头一般倚着门框,她微微一笑,轻轻走了过去,摸上少女的后背。
      少女不知身后有人,被吓了一大跳,手狠狠一抖,精致的远山黛,偏了一笔。

      “彩蝶姐,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进屋先敲门,敲门,敲门懂不懂!”
      这少女的声线似乎有些低沉了,介于少年之间,雌雄莫辨,不过却也意外地好听,像是玉碎于石上。
      少女眼睛横过来,暴躁得很鲜活,她用帕子仔细将画偏了的眉黛擦掉。

      “我的好念奴儿,姐姐不过是逗逗你,怎得生气了呢?”
      彩蝶俯下身子,两只手臂揽住少女,轻轻晃了晃,她身子靠得太近了,念奴儿感受到脊背后那片神秘的柔软,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连忙挣脱开彩蝶的怀抱,双颊飞上一抹红,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

      “彩蝶姐,我都十七了,还是个男人,你以后别靠我这么近……”
      彩蝶听得噗嗤一笑,“还男人呢?你知道男人什么样儿吗?毛儿都没长齐。”
      “再说了,姐姐我见的男人还少吗?就你?”彩蝶是月满西楼里的姑娘,十六岁便堕入风尘,男人的家伙事儿她见多了,可谓是见多识广。
      “你今日怎么又是这副姑娘打扮 ,仔细妈妈看到,剥了你的皮。”
      “干娘昨天晚上攒局招待客人,睡得晚,如今还在房里补觉呢,我就穿一会儿,等干娘醒了,也发现不了。”

      念奴儿是他的乳名,大名叫云岫,他是月满西楼里老鸨的养子,听干娘说,自己的母亲也是个花楼姑娘,不知怀上谁的种了,本想一碗落子汤将他送走,但她打胎打得太过频繁,若是再流掉,恐怕会有性命危险,所以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将他生下,可惜没想到,天不遂人愿,他娘难产大出血,生下他便撒手人寰,临终托孤,将他托给了老鸨,他便认了老鸨做自己的干娘。

      干娘虽然凶悍异常,但也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云岫是极好的,并不嫌弃云岫身体上的残缺,拿他当亲儿子养。

      是的,云岫既是男人,又是女人,明明生了男人的家伙事,可底下却又多出一个女人的小口儿……

      老鸨怜惜云岫,女子生在月满西楼,天生就是下贱的妓子命,若是男人,没准儿还有条别的出路,所以老鸨就一直把云岫当做男子养大,还送他去私塾念书。

      私塾里的人知道他是月满西楼的,所以总是欺辱云岫,什么难听的话,云岫都听过,他生得弱小,同那些人打架总是被打的那一个,干娘每每看见,便拖着他,去学堂骂人,上至教四书五经的夫子,下至私塾里听课的学子。

      云岫知道干娘是心疼他,怕他被人欺负,但是云岫上学上得一点也不高兴,他们骂他也就算了,还总是骂干娘很难听的话,云岫不想听那些,于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去私塾了,老鸨也拿他没办法,也只能随了他的意。

      不知是不是生来便与脂粉为伍的原因,云岫对漂亮的妆容发髻还有首饰都如数家珍,从前为月满西楼的姑娘们出主意梳妆打扮,每每都会掀起云京城里的一股风潮,后来他心血来潮,自己穿过一次女装之后,便爱上了镜中少女模样的自己,于是总是穿着女装在月满西楼里乱逛。

      云岫生得太过出挑,有一回穿了女装,竟然被一个客人给看上,老鸨左右搪塞,终于给搪塞了过去。那次老鸨生了大气,用牛皮鞭子抽得云岫死去活来,再也不许他女装示人,所以如今云岫都是自己在房间里偷偷穿,不叫干娘瞧见。

      云岫将额间的云母片用呵胶贴好,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站起身来,对着彩蝶转了一圈,绾绾娇红的襦裙裙摆荡漾出一朵花儿来。
      发髻是他新编的抹云髻,鬓角修得极好看,云岫头上戴的头饰不多,只有一对金累丝灯笼簪,坠着一点点小流苏,灯笼簪全都插在了右边的发髻上,既不太过引人注目,又足够装饰自己那黑如云的发髻。

      身上穿得是如意坊的新品齐腰襦裙——红藕秋半,绾绾娇红如云霞,衬得人鲜亮极了,额间的花钿头是迎春花,中间贴了一小片云母,那迎春花是云岫数日前便摘下的,一直夹在书页里,风干之后,做了花钿。

      云岫今日的打扮,从头到脚,都是仔细琢磨过了的,他给自己这一身取名叫明玉春心妆,春日里,最适合出游踏青了。
      “我好看吗?”他问彩蝶。

      眼前明媚精致的少女仿佛不是真人,朱唇若丹,肤白胜雪,蛾眉皓齿,云发丰艳。彩蝶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云岫,眼眸中的浓浓惊艳之色半晌才褪去,她终于恢复正常,调笑道:“你真是送子观音娘娘弄错了胎,明明应该是个女娇娃,偏偏却生成个男儿郎。”

      “行了,左右妈妈现在还没起来,你自己穿着高兴会儿吧,不过可千万别出去走动,若是哪个有权势的男人看上,妈妈也保不住你,到时候被人掳到榻上去,哭死你。”

      云岫对着铜镜摆弄了一会儿,眸光一闪,违心道:“我晓得的,绝对不胡乱走动。彩蝶姐,你也快去休息吧。”

      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彩蝶出了房门,云岫的唇忍不住勾了起来,他早就决定今日偷偷跑出去玩了,今天是三月十八,街市上热闹极了。

      云岫从首饰盒里翻翻找找,在一堆各式各色的镯子中抓了一只出来,这是一只铜黛色的细圆条,显得人手腕又白又细,云岫戴在手上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满意地将首饰盒放回床头的柜子里藏好,他最喜欢收藏各种好看的玉镯子了,这个木盒子可以说是云岫的命根子。

      云岫也不敢大大咧咧地抛头露面,用一顶幂篱将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悄悄从月满西楼的小门偷偷溜出去。

      云京是姜国的都城,阳春三月里刚下过一场如酥小雨,柳条柔软,抽出嫩绿来,路上的青石板有些湿润,生出许多细小绒毛般的苔藓。绣鞋踏在青石板上,云岫的脚步轻快起来,他很高兴,裙摆飞扬。

      坐在一间位置不起眼,但是人流量却很大的小店里,云岫一边等着老板将他要的抄手煮好,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这家的抄手他也是第一次吃,不过白瓷大碗里的抄手浸在飘满辣椒红油的汤汁里,看上去令人十分有食欲。
      即便要吃东西,但云岫还是没有将头上的幂篱取下来,他一手拉着幂篱,一手拿筷子将抄手往自己嘴边送。

      抄手的馅料是竹笋鲜肉,第一次雷雨之后的山笋,味道鲜美极了,混着喷香的猪后腿肉,又不腻人,云岫一连吃了好几个,很快就将碗里的抄手消灭干净。

      他虽然生在喜食甜食的云京,但却极爱吃辣,云岫捧着一碗辣味抄手汤,喝得酣畅,不仅唇是艳红的,连脸颊都像是抹了一层胭脂一般,整个人鲜亮得像是园圃里让人精心照料的玫瑰。

      吃完了抄手,云岫又在街上转了好几圈,最后看着天上的日头渐渐居中,这才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府。

      云岫轻轻推开后门,进到月满西楼的大堂里,发现大堂里还像他出去之前一般安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干娘还没醒来。

      云岫一把将头上的幂篱扯开,戴着这玩意,他看不清路。他提起自己的裙摆,噔噔地踩着楼梯向上跑,结果刚上到二楼,便迎面撞上一个人。

      云岫急忙刹住车,结果一打眼儿,便看见了那人身后的老鸨。他干娘笑靥如花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唇角微微动了动,意思是让他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云岫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今天这身装扮被.干娘抓个正着,自己非掉一层皮不可。
      云岫慌忙地转身想走,结果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他的,是站在老鸨身旁的那个陌生男人,气质虽不怎么样,但衣料上乘,应该是月满西楼的客人。
      那个男人说:“明珠天降。徐娘你不老实,月满西楼里还有这样的绝色,你方才怎么藏着掖着不肯说?”

      男人的话听着似是没动气的调笑之语,但是徐娘听了,冷汗却不住地往下流,“大人您说笑了,这妮子没调.教好,惯没规矩的,根本不晓得怎么伺候人,奴家怎么敢让这样的人到您跟前去,进府伺候贵人呢?”

      男人长了一张平凡到扔进大街都找不到的脸,他听了徐娘的话笑了一声,捏住云岫的脸,左右看了看,“规矩可以教,有这张脸就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需修改,请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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