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的战争》宛唐采

11、第九章重逢（一）

　　很多年了，我和阿敏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默契。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除了年终的财务报表和账户里突飞猛长的数字。那是唯一的纽带，似无形，又似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般的微妙。点点滴滴都是无可言喻的思念。
　　只是这一次他突然联系我，严肃认真的要求见我。
　　他出现在我的面前。在分离了五年之后。三十五的男人像四十五岁那样的苍老。凌乱的胡茬。迷乱的眼神，杂乱的头发…还有烟与酒混合发酵的味道。
　　直觉告诉我，他的家庭出了问题了。
　　事业上的失意不会让他看起来如此的烦躁。而且我从公司的网站上看到他做的很好。我的投资眼光是完全正确的。
　　他站在我的面前，我们四目相对，竟然无语凝咽。距离分别，已经过了六年了。
　　“小王，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有什么变化。”他微笑，带着一丝苦涩。
　　是啊，虽然已经是虚岁27岁的剩女了，但是岁月并没有在我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袁把我照顾的很好。生活上面，他把我当做公主一样的宠着。所以，别人都说我水嫩的肌肤让我看起来如同23岁的女孩子。
　　我笑笑。这实在是很好的赞美。
　　“可是你老了。”我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便攥紧了拳头，忍住抚平他皱纹的冲动。
　　他虚弱的叹了口气：“我想休息一下。”他无力的说，“方便么？”
　　“当然。”他看起来如此的疲惫和伤心。
　　我不能帮助他，但是可以不稳缘由的给他提供一个安静的休息空间。
　　我给他盖上被子，脱掉他的鞋袜。拉上了窗帘。然后发信息给袁。告诉他我今天有事，叫他不要过来。
　　我不能告诉袁我现在的状况。虽然知情不报对他亦是一种欺骗。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坦诚，但是，如果坦诚会伤害袁，我宁愿选择欺骗。

　　他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睡得像个孩子那样的沉。
　　“喝点粥吧。”我把东西端上来，“卫生间里有新的牙具。”
　　我看着他走进去。我知道他一定会看到袁的东西，譬如刮胡刀，譬如情侣牙刷…
　　这些事情，他应该知道。爱他时的我是自由的，然而世间最大的痛苦就是物是人非。五六年的时间，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且，还不错。只是我无法亲口说出这些。
　　或许是在潜意识里把我对命运的戏弄怪罪给了他。
　　他吃我做的早餐，依旧是狼吞虎咽。跟五年前的他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表情略显烦躁。
　　“回去吧。刘姐肯定急坏了。”
　　我收拾则着碗筷，劝他。看水龙头哗哗的流过白瓷碗面，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敢看他。

　　“静安。”他叫我的名字。这个称呼比“小王”多了很多感情在里面。不仅消除了年龄和职位的距离，还更显亲密。我回头笑笑：“回去吧，公司还有好多事情呢。你还要去给我挣钱呢。”
　　但是，他上前抓住我的手臂：“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初我之所以离开公司，是因为我和美林吵架了。因为你。她当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那，她后来是怎么知道的？”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阴暗的岁月，为了隐藏我压抑的情感，连哭都哭不出声的情感…
　　我知道她很多疑，但是发现他的精神出轨，真的是一件很有功力的事情。她堪比福尔摩斯。
　　还记得这个么？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双有些泛黄的袜子。苦笑着说：“我从垃圾桶里把它偷了回来……这些年，它一直藏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这样，刘美林才不会发现，他窝藏罪证。
　　原来，是那双袜子。那个雨夜，我给他买过的唯一的东西，那双袜子。

　　当初的对话是这样的：
　　刘美林不在意的问：“咦，这双袜子是哪里来的？”
　　阿敏故作平常：“上次出差，鞋里进水了。我就随便买了一双应急。”
　　刘美林：“多少钱？”
　　阿敏：“地摊上买的，老板要三块钱。我给了两块。”他说的绘声绘色，男人有些时候撒起谎来和真话没有两样。
　　刘美林却往床上一坐：“正品恒源祥的袜子，只值两块钱么？阿敏，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我。”
　　他无法解释。我佩服刘美林的细致，从一双袜子上侦探出了自己婚姻的危机。
　　那一次，他们撕破了脸。
　　他终于在她的循循善诱下承认了，“外面有女人，但只是有想法而已”。
　　她追问那个人的名字，誓要让我身败名裂而后碎尸万段。最后甚至不惜与我同归于尽。
　　就这个话题，他们争论了一周，不分昼夜。
　　最终，阿敏妥协了。答应她，离开这里，永不与我见面。全心全意维护家庭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