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打算另谋高就》卯拾夜

6、小叔自责后的补偿

　　倾阳院的书房内。

　　王承宣逃回来后，像在外面受委屈的小狗一样，睁着可怜兮兮的眼睛，乖巧的坐着让李蓉蓉给他擦药。

　　李蓉蓉细心的为王承宣受伤的手擦上药膏，再用自己的手绢包扎好。

　　而后满脸心疼道：“她怎么能下手这么狠，手都打肿了。”

　　王承宣变回阴沉的脸色，不说话。

　　坐在对面观看他们二人的王承玉开口道：“哥哥，我看你跟嫂嫂之间，比起夫妇更像仇人，你俩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么。”

　　王承宣叫屈道：“是我跟她在闹吗？我明明不和她一般见识，是她，像泼妇一样殴打我……”

　　王承玉为新嫂嫂辩解道：“依我看，嫂嫂会对哥哥如此大不敬，必然是有原因的，兴许她仍在介意哥哥把她赶去偏院的事，毕竟你们才成婚几日，就被下了堂，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有此反常实属情有可原。”

　　王承宣不高兴弟弟维护那个女人，反驳道：“你认为我不该让她下堂？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受人耻笑，我不认为我的抉择是错的，再者，万一她是皇上派来继续羞辱我的棋子，我岂不是又要遭受世人的耻笑。”

　　王承玉摇摇头，指道：“既然哥哥这么厌恶嫂嫂，今日又为何要做那事，亲自把嫂嫂带回去呢……按理来说，由我负责送她回去，对哥哥不是更好？”

　　“我……”王承宣被驳得无言以对。

　　这要他如何回答。

　　直说是因为那女人和自己已有夫妻之实，是自己的女人，所以哪怕对她再如何厌恶，也无法容忍她和别的男人有过多亲近，即便是自己弟弟也不行……这样的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王承玉看哥哥半天说不出话来，便安抚道：“我也是为哥哥着想，不管嫂嫂到底是不是皇上安插在我们家中的棋子，她嫁到我们家来，终究不是她的错，是皇上将她许配给哥哥，哥哥不能一味的将所有过错都怪在她的身上，换作是我，我也会感到心里不痛快。”

　　王承宣根本不听他的劝解，醋意浓浓道：“承玉，你怎么回事，一直在维护那个女人，你还是我弟弟吗？居然帮着外人说我……”

　　王承玉矫正道：“哥哥，你这话可就错了，嫂嫂怎会是外人，她嫁给了你，是我们的家人，这是你再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王承宣再一次无言以对。

　　王承玉从座上起身，向哥哥表态道：“反正，我现在只想告诉哥哥，不管你对这位新来的嫂嫂有多大的偏见，是你跟她之间的事，与我没关系，对我而言，今天最大的变化便是让我改变了对嫂嫂的看法，因此我不会再像哥哥一样继续对她持有偏见。”

　　表完决心，王承玉大步离去。

　　王承宣满脸难堪，内心更是难受，弟弟这番话无疑是在扎自己的心。

　　李蓉蓉见此，知心的安抚他道：“宣哥哥，你不要想太多，我看玉哥哥他现在只是一时的好奇心，等他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定会理解你的心情。”

　　王承宣听完她的话，内心舒服了许多，朝她感谢道：“蓉蓉，还是你好，只有你能理解我。”

　　李蓉蓉娇羞一笑。

　　——夜里。

　　偏院。

　　昭悦趴在床上嗷嗷叫，白天就觉得自己从树上那么一摔肯定要出事，毕竟这具身子骨太消瘦了，一点也不结实，哪里经得起折腾。

　　老嬷替她宽衣解带后，惊声告诉她，后背上淤青了好大一片。

　　昭悦叹道：“淤青倒是小事，主要是我感觉到骨头疼，会不会已经伤到骨头了啊？那我要完蛋了，年纪轻轻就……”

　　老嬷无奈道：“谁让少夫人那么顽皮，没事去爬什么树，还从树上摔下来。”

　　昭悦心虚的不敢说话。

　　老嬷忽然感慨道：“不过，今日让老婆子最惊讶的事还是大少爷，他居然会亲自来偏院探望少夫人，老婆子以为他此生都不会现身来偏院了。”

　　昭悦嫌弃道：“你干嘛对他一副抱有期望的样子，这男人他就不是个好人，没看今天还被我给教训了。”

　　老嬷不悦道：“少夫人，您怎么能这样说大少爷，他终究是您的夫君，您一味的编排他，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

　　“唉，不说了，我不说了，行不？”昭悦不耐烦的打断话，她已经听了老嬷一下午的指责，不想再被老嬷念叨了。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声音。

　　老嬷站起身，说自己出去看看。

　　昭悦点头，跟着坐起来把衣服穿好。

　　不一会儿老嬷就兴冲冲地回来告诉她：“少夫人，二少爷来探望您了。”

　　“啊？王承玉吗？”昭悦吃惊道。

　　老嬷用力点点头，满脸开心的说道：“老婆子见到他时也吃了一大惊，仔细确认几次，真的就是二少爷，没想到他也会来这里，今天是怎么回事哦，先是大少爷来这里，再是二少爷，着实让老婆子感到受宠若惊。”

　　昭悦皱着眉头道：“你在高兴什么啊，人家又不是来找你的，还不快扶我去见他。”

　　老嬷立刻扶着她下床。

　　王承玉见到昭悦被老嬷搀扶走出来，这一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还以为她没事着，原来没有那般坚强。

　　他笑着打招呼道：“嫂嫂，您没事吧？”

　　昭悦用手扶着老腰坐下，听到他开玩笑的语气，不爽道：“还行，托你的福，让我的伤势加重了一些。”

　　王承玉立刻就想到什么，问道：“嫂嫂是在指下午我没有阻止哥哥把你带走的事？因为我当时没有尽全力阻止哥哥拽你，害得你又摔了一跤。”

　　“你知道就好。”昭悦挑眉道，算他还识相。

　　王承玉满脸内疚道：“真是这事啊，那我确实对不住嫂嫂，但当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哥哥他在气头上，我这做弟弟的岂敢惹他。”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你哥蛮横的拖走？”昭悦冷嘲热讽道。

　　王承玉委屈道：“可我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啊，要知道哥哥是你的丈夫，你们夫妇之间发生不愉快的事，理当由你们自己去解决，怎能叫我一个外人去管你们夫妇吵架的事。”

　　“哎呀，你还挺会狡辩！”昭悦指责起来。

　　王承玉笑道：“这不叫狡辩，这叫事实，我是实话实说。”

　　“哦，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又来这里做什么？”昭悦变回一脸冷漠。

　　王承玉凝视着她，满脸认真道：“我是来慰问嫂嫂的伤势，晓得你住的地方过于简陋，如今又受了伤，若是伤势严重的话，我愿意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谁让我今日没有护住你，害得你伤势加重呢。”

　　昭悦听得笑出声，有些受宠若惊道：“真的假的？你真的要带我去看大夫？我不会看错人吧，你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王承玉辩解道：“我刚不是说了么，只是想弥补自己的不足之处，除此外，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昭悦心想有便宜白占为何要拒绝，于是答应了他：“好吧，难得你对我这位嫂嫂如此有孝心，我怎能辜负你的一片诚意，就由你带我去看大夫吧，另外我看诊的费用也全部由你出，毕竟我没有钱。”

　　王承玉在心里叹气，不晓得她哪来的自信，会说出自己孝顺她的话，不过，他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嫂嫂的底细，就有必要付出一些代价咯，哪怕是牺牲美色。

　　随后，王承玉真把昭悦带出门去了。

　　老嬷完全没有阻止。

　　二少爷岂是她能招惹的人物，何况他是要带少夫人去看大夫，这是好事，只是心中替少夫人感到失落，为何来的不是大少爷，明明该是他来才对。

　　王承玉带着昭悦熟门熟路的从相府的后门出去，再穿过寂静的巷子走往外头的京城大街。

　　昭悦才知道原来看大夫是要出府去大街上的医馆，她还以为相府有自己御用的大夫，但想想也没啥问题，丞相大人的位再高权再重，终究比不过皇宫里的那位，怎敢有御用。

　　夜渐渐入深。

　　某医馆内，大夫细心的询问昭悦大致伤势，又为她号脉，而后再书写药方交由医童去配药。

　　昭悦满脸忧愁的问道：“大夫，我真的只是轻伤？其他的没有任何问题？”

　　大夫笑道：“当然，我刚为你号过脉，你的身体确实无恙，我已让医童去给你拿药膏，只需往疼痛的地方涂一涂，假以时日自会痊愈。”

　　“哦，谢谢大夫。”昭悦松了口气，古代看病真是快，哪像现代去一趟医院，二话不说先做一堆项目。

　　看完伤势，拜别大夫，王承玉又主动搀扶昭悦走出医馆。

　　回去之路，大街上已是冷冷清清，不见多少行人。

　　昭悦心情不错道：“承玉，今晚真是多谢你了，特地带我出府来看大夫，没想到你小子也有心地善良的一面。”

　　王承玉因她的夸奖而嘴角上扬，语气飘飘然道：“我一直都这么善良的啊，嫂嫂要是多了解我一些，指不定会……”

　　“会怎样？”昭悦一脸好奇。

　　王承玉半开玩笑的对她道：“会自此迷上了我，从而走上一条不归路，到那时我一定会有所负担，因为你我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昭悦张嘴作呕——“呕！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王承玉被她嫌弃的模样给逗笑了。

　　他突然认真问道：“嫂嫂，咱们现在都混熟了，你能否告诉我实情，你以前在宫里是做什么的，肯定不是什么小宫女，我看你完全不像。”

　　昭悦实诚道：“我怎么就不是小宫女了？除了小宫女这个身份，我还真想不到自己有别的身份。”

　　“是么……”王承玉若有所思着。

　　他再次试探道：“可我见嫂嫂的言行举止，一点也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小宫女，倒像是有其他身份的人。”

　　“喔？”昭悦这里才反应过来他在打探自己，不禁笑出声，回他道：“你想多了，许是我最近很反常引起你的怀疑，才使得你来打探我的底细。”

　　王承玉身形一震，未曾想到心思被她这么快看穿，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道：“嫂嫂既然看出来了，何不实诚的告诉我真相。”

　　昭悦满脸迷茫道：“我能告诉你什么真相，连我自己都是云里雾绕的，你想要一个合理解释的话，我只能跟你说，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只长久待在笼里的鸟，获得自由以后彻底解放了自己的本性，仅此而已。”

　　王承玉又一次被她的话逗笑，继而给她的话作一番新的解释：“嫂嫂是在类比，皇宫是鸟笼，你离开了皇宫等于离开囚笼的鸟儿，彻底放飞自由，所以现在的你才是最真实的天性，不知道我这样说，对不对……”

　　昭悦心想，虽然是自己随口乱编的理由，但为了遮谎，得认同他的释义，随即附和道：“没错，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王承玉将她的话记下了，不知为何，他居然相信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