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打算另谋高就》卯拾夜

126、他一出现令人惊魂

　　翌日。

　　王承宣按照弟弟所供出的地址，孤身一人来到城东柳巷，并找到了“悦乐茶楼。”

　　来此前，他满怀自信，以为自己能大大方方的去与她见面。

　　未曾想真正到了以后，他却只敢站在远处偷偷观望。

　　只见得那家茶楼不大，却能看到里边客人满座，非常热闹，想来承玉没有撒谎，这家茶楼的生意真的不错。

　　就在这时，想见的人影突然现身，猝不及防的让王承宣感到惊慌失措，忙躲到一旁卖豆浆的小贩后头。

　　昭悦特地离开柜台，走到大门外施展施展筋骨，每天都要站在那里收钱，虽然很快乐，但久了也会令她感到腿脚酸痛，因此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只要发现客人们还没有结账的意思，便会趁这空档四处走走。

　　她并不知道，此刻正有人躲在远处偷看她，一举一动都被收进眼底。

　　王承宣躲藏在豆浆摊子后面，两眼注视着茶楼门口的昭悦。

　　他的心底感到很失落。

　　原以为昭悦离开相府后，会是无精打采、灰心丧气的模样，没想到截然不同，她不仅看起来精神奕奕，还很愉快的站在门口施展筋骨，这让王承宣意难平。

　　这女人真如承玉所言那样，对相府没有一点点感情，甚是舍得离开。

　　再看她脸上那春风得意的样子，以及变得圆润的身子，无疑可证她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

　　王承宣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高估了自己，承玉的话才是对的，他真被抛弃了……

　　这时昭悦转身进茶楼了。

　　王承宣见此，落寞的转身离去。

　　他垂头丧气的走在大街上，在来往的人群中穿过。

　　高挑的背影，愣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出落寞凄冷的气息。

　　回府后。

　　王承宣又一人坐在亭子内发呆。

　　他十指交错，怅然若失的埋着头。

　　从黄昏坐到黑夜，一个困扰足足令他发呆了好几个时辰。

　　直到于秋拿着披风过来，担心他着凉而将其披上。

　　“大少爷，夜凉，您从黄昏就坐在这里，再下去唯恐着凉，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

　　“嗯。”

　　王承宣轻声应道，随即起身准备回房。

　　恰巧此时，忠伯小跑过来汇报，说是蓉蓉小姐请他去一趟。

　　王承宣没有拒绝，由忠伯带路，去见李蓉蓉。

　　东厢房里。

　　李蓉蓉坐在床上，让丫鬟喂着药汤。

　　看王承宣来了，她立马坐好，再让丫鬟把药撤下去。

　　“宣哥哥，你来了。”李蓉蓉一脸娇羞道。

　　王承宣一只手放在背后，入门后先打量她的脸色，发现恢复的不错，才开口道：“蓉蓉，你的气色恢复了不少，看来倾阳院对你的病情恢复真有作用。”

　　李蓉蓉用力点点头，向他回道：“宣哥哥，你别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自打搬来倾阳院养病以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相信再过两日我就可以下床了，到那时我想让宣哥哥陪我去花园赏花……”

　　若是以往，她的宣哥哥铁定会答应她。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

　　只是冷冷道：“蓉蓉，在你的病没有彻底好之前，还是不要随便下地，更别出门，想赏花的话，我可以命人去花园摘几朵给你看。”

　　“这……”李蓉蓉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拒绝。

　　王承宣又意味深长的对她道：“还有，明天开始我没法天天来看你了。”

　　“为什么！”李蓉蓉激动地问。

　　王承宣没有明说，仅仅告诉她：“我目前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你自己保重。”

　　李蓉蓉苍白无色的脸上，流下几滴晶莹泪珠。

　　她从这冷冰冰的话语里感受到了，失去宠爱的错觉。

　　“宣哥哥，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比我的病更重要，请你告诉我！”

　　不问清楚，她绝不罢休。

　　王承宣把目光投到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看见她脸上有泪光闪烁，依然说出伤她心话。

　　“当然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李蓉蓉身形震住，豆大的泪珠往外掉。

　　王承宣故意撇开目光，不再看她。

　　“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任何情况可让你身边的婢女前来汇报。”

　　说完，真就毅然转身离去，半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李蓉蓉不甘心，她还没有问出真相，于是大声呼喊他——

　　“宣哥哥！”

　　“别走啊！宣哥哥！”

　　可惜，她的哭声呐喊在这一次没能留住她的宣哥哥。

　　李蓉蓉瘫倒在床上，心灰意冷。

　　——隔日清早。

　　王承宣的身影出现在悦乐茶楼内。

　　他端正的坐在那儿喝茶，像个真正的客人一样。

　　在这里，也没几个人识得他的真实身份。

　　直到老嬷出现后。

　　老嬷每天都会在昭悦起来之前，到店堂帮助铁牛和兰桑他们干活，全因这两人，一个是粗心莽撞的大汉，一个是笨手笨脚的小子，干活时经常出差错，摔坏杯子是常有的事，故而她必须在场看着他们二人。

　　今早她一如既往的来店堂帮忙干活，刚到就听兰桑说有客人来了。

　　这么早，都还没有到开门迎客的时间，便有客人上门，十分蹊跷。

　　于是老嬷揣着好奇心走出去看看情况。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在见到王承宣的那一刻，老嬷当场吓出尖叫声，随后更是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王承宣抬起头，一双晶亮的眼睛直视跌坐在地上的人。

　　老嬷不敢与他直视，低着头，身子都缩成了一团，抖得非常厉害。

　　仅有的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不去请安是大罪。

　　老嬷不敢造次。

　　所以她趴在地上，一步一步的爬上前，再俯首请安。

　　“拜、拜见大少爷……”

　　王承宣收回目光，转而看着杯中热茶，一脸云淡风轻的问候道：“好久不见啊老嬷，近来可好。”

　　老嬷听得瑟瑟发抖，魂儿都要吓没了。

　　“奴婢知罪！”她惊慌的回道。

　　王承宣不明所以道：“我只是询问你近来可好，你却回我知罪，这是什么意思。”

　　老嬷撑不住了，往地上一磕，大声回道：“大少爷，奴婢深知您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定是为了少夫人，奴婢没有留在府中好好伺候少夫人，反而追随少夫人出来外面，已是犯了大罪，还请大少爷饶奴婢一命。”

　　因为心里实在太害怕，让老嬷一下子崩溃了，才会跪在地上将整件事情全盘而出。

　　王承宣望向她，语气平和道：“你不必感到自责，我知道这事跟你没有多大关系，毕竟你只是一个小小下人，尚且不敢造次。”

　　听到大少爷不追究自己的罪责，老嬷松了口大气，立马跪谢道：“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

　　王承宣忽然间变得神情别扭，不好意思的询问道：“她，还没起吧，毕竟以往这个时候都仍在贪睡……”

　　话虽别扭，却有故意显摆之意，谁说只有承玉最了解她的性子，他本人也很了解，比如她早上经常贪睡而起不来。

　　老嬷很快就领会他话里的意思，如实禀道：“回大少爷，少夫人她确实还在睡着，是否让奴婢去叫少夫人下来见您……”

　　“嗯，去吧。”王承宣应允道。

　　老嬷领命，当即是连滚带爬的跑去找昭悦。

　　与此同时的昭悦，正以豪爽的睡姿躺在床上，舒适的沉浸在美梦中。

　　突然之间被老嬷大声叫醒，给她吓得半死。

　　她怒声骂道：“你那么大声干嘛，叫魂啊，心脏都要被你吓得吐出来了。”

　　老嬷慌里慌张的冲到床前，抓着她的手，又说出吓她心脏的话——

　　“少夫人，大事不好了，大少爷他找到这里来了！”

　　昭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得差点干呕，马上用手捂住嘴，只露两只大大眼睛。

　　“你说什么，谁来了？”

　　事发突然，老嬷一时间也没法和她解释。

　　“是真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大少爷他真的找到这里来了，少夫人，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死定了……”

　　昭悦被她弄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确定自己没认错人？把二少爷给念成了大少爷？”

　　老嬷不悦道：“少夫人，老婆子还不至于眼瞎到连大少爷跟二少爷都分不清楚，虽然他们兄弟俩长得很相像，但还是能轻易辨别，我确定就是大少爷，凭着那股凛然的气势，只是坐在那里就让我毛骨悚然。”

　　昭悦听完她的述说，眉头皱得老紧了。

　　“不会吧，王承宣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没道理啊，难道是——”

　　脑中灵光一闪，她想到了某个人的面孔，不禁咬牙切齿。

　　“该死的承玉，你竟敢背叛我，可恶，我饶不了你！”

　　老嬷制止她道：“少夫人，您当前还是先想想，该如何去应对大少爷吧，他此刻还在楼下等着您去呢。”

　　昭悦咽了咽口水，企图掩饰心中的恐惧，然而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我、我为什么要去见他啊，你不会把他赶出去吗！”

　　她话都说得不利索了，一副竭尽全力想要撇清关系的样子。

　　老嬷震惊道：“少夫人，您没在开玩笑吧，老婆子一个小小下人，哪敢造次，您还不如把我的命要了去，也好过让我去干这种事。”

　　昭悦不满道：“你在害怕什么，咱现在都出来外面了，有什么好怕的。”

　　老嬷反问她：“既然没有什么好怕的，少夫人为何不敢下去见大少爷，难道你也和老婆子一样害怕大少爷吗？”

　　昭悦居然无言以对，她还真的害怕这个时候去见王承宣。

　　老嬷继续拆穿道：“我可看出来了，少夫人刚才那眼睛里，全是惧意。”

　　“我怎么可能会有惧意，我、我……”昭悦本想继续伪装，却是‘我’了半天也没能装到底。

　　老嬷已经不想搭理她了，去拿衣裳给她换上，再为她梳洗打扮，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她推出门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