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天照玉鸾

75、七十二

　　“言言，你有朋友来，快下楼！”

　　陈母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把蒋维让进了屋里。

　　“这孩子，自从出院之后就不去上学了，也很少出房间，难得有个人来看她，你多坐一会儿，阿姨在做饭，去看火啦！”
　　“阿姨你忙，不用照顾我！”

　　陈母进了厨房，看看空无一人的楼梯，叹了一口气。陈嘉言岂止是很少出房间，而是根本就不出房间。陈母也在后悔，是不是这一次真的伤到了自己的女儿，可是让女儿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陈母是怎么都无法接受的。

　　蒋维一直在等，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最后，陈嘉言还是没有下来。蒋维也很礼貌地和陈母告别，留下带来的水果就离开了。这是第几次了，自从陈嘉言出院，大半年过去了，眼看着夏天即将结束。蒋维记得陈嘉言曾经说过，她她最喜欢的季节就是夏季，因为夏季可以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成为众人的焦点。但是，蒋维当时没有告诉陈嘉言，她在自己的心里永远都是那个焦点。

　　陈嘉言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蒋维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个人，似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从没有离开过。

　　“阳阳，你说女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霍然有些醉了，却还是赖在焦阳这里不走。焦阳知道霍然心里也苦，她他爱上了自己继母的大学同学，同样在东联大的师姐。

　　“也许是一个依靠吧！”

　　焦阳也想知道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张小桃想要的是什么，陈嘉言想要的是什么？

　　“哼，所以她选择了那个男人，放弃了我！”

　　霍然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霍然为了那个女人退出了Blazing Sun，为了那个女人拼了命地学习考进了东联大，为了那个女人和父亲闹翻，但是这些都还不够。

　　“阳阳，他们登记了，马上就要一起双宿双飞了，可是尹照怀的是我的孩子啊！”

　　焦阳将霍然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自己还是个孩子，又怎么能承担起养育子女的责任呢？

　　“阳阳，你想小桃嘛？”

　　焦阳抚摸霍然头发的手顿了一顿，抬头看了看落地窗外的星空。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躺在张小桃柔软的怀抱里，调皮地玩弄着张小桃的发梢。

　　“阳阳，你为什么不去奥地利找她，想找她并不难啊，去“风霜雨雪”一定能问出她现在的地址啊！”
　　“她不愿意回来，一定有她的原因！”

　　霍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明亮的双眼定定地看着焦阳。

　　“如果她是在等你去找她呢？”

　　焦阳被问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算一算，冬去春来，眼看着张小桃也离开一年了，自己和霍然也即将升入大二。如果张小桃真的是在等她去找自己呢？那是不是自己已经错过了。

　　“霍然，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的一切你都了如指掌。这么多年，我追着陈嘉言走，真的累了！我现在可能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力气再去追逐另一段感情了。”
　　“焦阳，你这样对得起小桃嘛，我看错你了！”

　　焦阳别过头去，不敢看霍然的眼睛。

　　霍然终于沉沉地睡去，焦阳将他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盖好被子。霍然的眉头一直紧皱着，口中喃喃叫着尹照的名字。焦阳认识霍然这么长时间，这是他第一次醉酒。从来都是霍然让其他女人痛不欲生，终于也轮到了这小子自己为了女人死去活来。焦阳想到这儿竟然笑了，尹照也算是一个奇女子啦。可是一想到刚才霍然说的那些话，焦阳的笑却僵在了脸上。

　　马上就要升入大二了，焦阳以为张小桃会一直陪着她，陪她读完大学，然后两个人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可是，不到一年，就已经物是人非。焦阳站起身，走到了钢琴前面，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由自主地弹起了那首《桃子》。

　　旋律如月光一般流淌出来，仍然没有歌词，焦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张小桃，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两人的关系。一曲终了，焦阳开始翻找很久以前张小桃留给自己的那张“风霜雨雪”的名片。那个时候，张小桃犹如炫耀一般地拿着新印制的名片交给焦阳，还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以后请多关照”，焦阳还记得自己当时将张小桃搂在怀中，诚心地为她能有一份固定的工作而开心。

　　焦阳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张名片，现在时间不早了，她不能确定那间工作室是否还有人在。
　　拿起电话却始终在犹豫。

　　“哎呀，小桃，你好像看起来胖了不少啊！”

　　章子霖故意打趣张小桃，实际上在国外悠闲地生活也让张小桃变得更加圆润了。

　　“章大哥，这么明显啊，看来我该减肥了。”

　　张小桃笑笑，视频这边的章子霖却连忙劝阻。

　　“减什么肥啊，你现在这样刚刚好，以前太瘦弱了，看起来病歪歪的！”
　　“章大哥你那边很晚了吧，要不你先去睡吧，我们改天再继续讨论中国当代艺术与"第三世界"心态。”

　　两个人视频半个多小时，根本就不跟学术沾边，章子霖一直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在问东问西。章子霖可能真的把张小桃当成了徐风已经去世的妹妹，仿佛关心张小桃可以弥补内心的愧疚。

　　“哎呀，小桃也学会以牙还牙啦！哎，有人打电话，你等一会儿，我还有点事跟你说，我先去接电话！”

　　章子霖略微挪了一下身子，就拿起了听筒。

　　“喂，你好，“风霜雨雪”艺术设计工作室！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

　　章子霖瞟了一眼视频，张小桃果然在捂着嘴偷笑。

　　“喂，你还！”

　　话筒那边传来的是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低沉婉转却又不失柔美悦耳，章子霖突然对着声音的主人充满了兴趣。

　　“请问，有什么项目需要我们帮忙嘛！”
　　“那个，我是张小桃的朋友！”

　　话筒那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接下来该怎么叙述。章子霖转向视频，张小桃也在看着他。

　　“我想知道她在奥地利的通讯地址！”
　　“你是焦阳？”

　　章子霖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视频那边的张小桃一下子愣住，手上拿的水杯“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