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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认错不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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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星言“凡事都要掺一脚”的积极态度下，裴羽的教学直接被迫延长了一小时。九点结束后，两人和林一告了别。
夜风寒凉，S大的夜晚行人不多，只有一排长长的路灯兀自伫立着，投落下一团团明亮的白光。
沈星言走在裴羽的身侧，时不时往旁边瞄上一眼。
只见裴羽略微有些长的发丝被随意别在了耳后，露出他清晰秀气的下颌线，高高的校服衣领依旧竖的直直的，将他那纤细漂亮的脖颈遮盖的严严实实。头顶的光打落下来，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深邃的暗影。
裴羽自从和林一告别后，一路上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裴羽向来话少，所以沈星言不确定他此时的行为是正常的还是异常的。
他悄悄伸出一根食指想要去勾裴羽垂落在身侧的手，只是指尖还未相触，就见裴羽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将手插在了校服衣兜了。
沈星言勾了个空，抬眸看向了裴羽。
他目不斜视，步履未停，似乎并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
沈星言故作无事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几步上前跟上裴羽的步伐。
他轻声喊了句：“裴羽？”
裴羽双手插兜，恍若未闻。
沈星言见他没有回应，便大着胆子靠近了些，甚至直接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被裴羽恰巧一个转身躲掉了。
沈星言扑了个空，见裴羽拐了个弯，朝着另一条小道走去。
他看着路灯下的裴羽，影子拖得长而倔强，终于知道他好像真的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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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言慢慢地跟在裴羽的身后，一直跟上了宿舍楼里。
原以为沈星言会关门，没想还是给他留了一条门缝。
沈星言推门进去，裴羽已经进了洗手间。
他站在洗手间门口等了一会儿，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莫名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变态，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从自己桌上撕了一张小纸条，他想了想，写了几个潦草大字：【对不起，我错了。】
然后起身将那张纸条“啪”的一下，按在了裴羽桌上的猫猫脸上。
这才满意地坐了回去。
裴羽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沈星言就半坐在他自己的桌子上，身子倚着一面衣柜，双手环绕胸前，一条大长腿在半空中轻轻晃着。
裴羽越过他直白的目光，湿着发丝走到了自己桌前，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拉开椅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片刻后，他伸手将猫猫脸上挂着的那张白字条拿了过来，垂眸看了眼，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磁音：“还生气吗？”
裴羽没想到沈星言也来走路不出声这一套，差点扭头撞上头顶的床板。
沈星言迅速伸手扶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小心。”
裴羽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沈星言，厉声道：“你干嘛？”
沈星言说：“道歉啊。”
“你......”
裴羽看着紧紧贴着自己的沈星言，将一些话生生咽了回去。
“我不原谅，你打算就这样禁锢我一晚上？”
沈星言其实有想过今晚要一直耗到裴羽原谅自己的。
但为什么被裴羽这么一说，自己的行为好像就变了味？
他稍稍分开了些，给了裴羽些许空间。
裴羽平复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心跳，然后站直了身体。他将手里的纸条展示出来，平静道：“既然知道错了，以后是不是就不要再犯了？”
他原以为自己一路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沈星言也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错就改，他也就不追究了，没想到沈星言面不改色，脱口而出：“谁说的？”
裴羽：“？？”
沈星言理直气壮道：“我认错，但谁说我要改了？”
“林一如果还来打扰你，我还是会去。”
裴羽捏着手里的纸条，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他将纸条扔在桌上，然后说：“林一找我，是为了学习，他没有打扰我，一直在打扰我们的人是你。”
“你们？”沈星言重复了一遍，然后有些可笑道，“你们两个才一起学习了几天，就你们了？我就是外人了对吧？裴羽，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还比不上一个林一是吗？”
裴羽完全不知道沈星言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他耐心解释道：“沈星言你怎么能拿你自己和他比呢？”
“怎么就不能比？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我恨不能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但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你现在每天晚上都不回来，整天和那林一腻在一起，是觉得，他比我好，比我更适合做你的朋友对吗？”
“沈星言！”
裴羽直接吼了一句，沈星言被吼的一愣，气焰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裴羽其实不必发火的，他知道，沈星言的醋意源头只是觉得曾经认为的好朋友好兄弟现在好像和别人好了，心里头失衡、不爽。但他总是有点侥幸地认为，或许还存有别的意义，或许在沈星言心里，对他是有一丝丝不同于朋友的情谊在的。
但如今亲耳听沈星言如此坦荡地说出来，说他对自己只是好友之情，心里头还是有些针扎而过的难受。
沈星言确实是来道歉的，也不想看见裴羽生气，所以当他看见裴羽失控吼他的时候，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小心翼翼上前了一步，想要拉裴羽的手，被裴羽躲开了。
“裴羽......”
裴羽深吸了口气，他抬眸望着眼前的沈星言，缓缓道：“他和我，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像你这种一出生就在大城市里的人，根本不明白我们为了摆脱自己糟糕的命运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偏远地区，教学资源极其匮乏，更别说什么琴棋书画，上什么技能培训班，能吃饱、能供得起你读书，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所以你无法理解，为什么都考上了大学，我们还要这么努力。因为你没尝试过，被人无缘无故抛弃的迷茫和不解，你不知道，我们未来的路依旧很难，我们必须每时每刻都绷紧了弦，抓住每一次机遇，拿到每一份奖学金，只有这样，这冰冷的社会或许才能接纳我们。”
“沈星言，你一出生就在罗马，你可以玩世不恭，可以不把这所学校的一纸证书当成一回事，但还有更多人，他们需要这些看似无用的证明，来为他们的未来铺就一条可能的路。”
这还是沈星言第一次听裴羽和自己说那么一长串的话，他应该要感到高兴的，但很遗憾，在这长长一大串的话语里，他只是一个“出生在大城市里”，被排除在了裴羽内心世界里的外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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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言第二天下午有节体育课，3班和4班约好打一场友谊篮球赛。
沈星言今天情绪不好，不想参加，趴在桌子上对着来邀请的人摇了无数次脑袋。可是奈何班里同学实在是太热情，直接左右开弓，将他往篮球场上架。
沈星言被人簇拥着往教室外走去，他在嘈杂欢愉的人声里回过头，透过那若隐若现的缝隙，看见了那身蓝白色相间的校服。
那人坐在课桌前，背挺得笔直，一如那晚决绝地背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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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言来到操场，被眼前如此热闹的景象吓了一跳。只是一个区区的两班联谊赛，没想到竟来了这么多人。
他们坐在观众席上，挥舞着手臂，趁着这场盛会，大声欢呼着心底里那埋藏许久的名字。
沈星言抬眸望向他们头顶的光，恍惚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
那时候的自己无忧无虑，每一次的操场，他的身影都是自由而愉快的。
可如今，他的心好像有了一种被叫做牵绊的情绪。
齐帅帅从远处跑了过来，说：“沈星言，站着发什么呆啊？”
沈星言回过神来，简单应了一句：“你也来了。”
“那当然要来了！我们两个班篮球赛，我怎么能不来加油助威呢？”
齐帅帅神秘地怼了沈星言的手臂一下，问：“你猜猜，我是来为谁加油的？”
沈星言的目光在座无虚席的观众席上扫了一遍：“谁阿？”
“当当当当！”
齐帅帅将自己裹着的大衣向外一拉，露出了里面藏着的红色应援横幅：“当然是为我们的沈星言大帅哥加油助威的啊！这横幅可是我连夜做的，怎么样？够不够意思？激不激动？有没有热泪盈眶想要抱着我哭？”
沈星言垂眸看了眼他的大肚腩，然后轻轻拍了两下，敷衍道：“挺好。”
齐帅帅终于察觉到沈星言的不对劲，他顺着沈星言的目光朝着周围看了眼，问：“沈星言，你在找人吗？”
沈星言愣了一下，反问道：“有吗？”
“有没有你心里不清楚吗？从我过来你的眼睛就没正眼瞧过我。”齐帅帅说着说着，竟还有了些委屈。
沈星言辩解道：“我就是，觉得我们班的男生可能不太够，想着，要不要再叫几个来。”
齐帅帅想了一下，说：“我听你们班的同学说，候补好像确实不够，但没办法啊，你们班体格好的男生不就这几个人，你，你同桌裴羽......”
齐帅帅刚念完这个名字，就连忙摇头道：“铁阎王肯定是不会来的，我们都打过多少场篮球赛了，他从没有来过。我怀疑，他连这里有个篮球场都不知道。”
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沈星言心里那片湖瞬间凝成了一片冰，再泛不起涟漪来。
他收回目光，将外套脱了下来。
齐帅帅转头问道：“咋了这是？不物色候补了？”
沈星言没回头，背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朝着赛场走去。
暖暖的阳光从天际洒落下来，将他孤独的身影笼罩成了一片凉薄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