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尽》阮呈

3、博爱

　　“什么，三千块？！！”

　　客厅，月婳的嘴张的大大的，宫萍见状赶紧去捂住月婳的嘴，训斥道：“声音小点，这楼上楼下不隔音，别给你童叔叔生事。”

　　月婳要气哭：“太贵了！”

　　“一点都不贵，不就是你爸我三个月工资，只要我闺女能去名校附中接受好的教育，让我掏多少钱都愿意。”月山权端着一牙西瓜乐呵呵的给月婳。

　　宫萍连忙点头：“就是。”

　　“这次多亏你童叔叔，所以，你看——”宫萍意有所指的看向月山权：“在大城市里工作还是好，人脉广啊，请人家吃一顿饭，就能把孩子塞进去。”

　　月山权瘪嘴被说的不愉快。

　　宫萍又说：“月月，这次你童叔叔那朋友刚好是招生办的领导，不只是你，还有燕子，你跟燕子这阵子嘴巴可严些，别被院里别的小孩知道把你两塞进去了，要是回去告诉家长，你童叔叔可就有的为难了。”

　　“对了。”

　　宫萍眼睛提溜转，想到别的。

　　“童童喜欢喝旺仔，明天你在家里提一箱旺仔去找童童玩，就说你给她特意买的。”宫萍从小小房子拎出一盒自己在家都舍不得打开的牛奶。

　　月婳：“她才不信呢！”

　　“不信你也要去，这是礼数！”

　　第二天，童妤在阴凉处挣扎出发。

　　顶着烈日，她从这边楼道跑到那边楼道，拎着一箱死沉的旺仔牛奶，这太阳毒死了，就晒了这么一下，月婳白白的胳膊就开始变红，然后又痒又疼。

　　她龇牙咧嘴的敲门。
　　童奶奶开门。

　　童奶奶问：“找童童啊。”

　　“嗯，我给她来送奶。”月婳一看开门人不是童妤，立马收回夸张表情：“她喜欢喝这个旺仔牛奶。”

　　在童奶奶的笑声下，童妤出现。
　　她一看就是在房间写作业。
　　胳膊上又沾着未干的黑色笔迹，这人做题的速度是有多快。

　　...

　　月婳问：“练习册上的题是什么写123的简单算术吗？”

　　童奶奶没听懂，童妤却是很快应上：“没做题，我是在画画呢。”

　　一听童妤犯懒，月婳来了兴趣。
　　她跑去看对方的画作。
　　结果...

　　月婳眉头耷拉：“你说的画画，就是在这里画题目上的几何图形，你这哪是画画，分明是在打草稿。”

　　学霸的娱乐都是学习，牛。

　　童妤：“换换脑子嘛。”
　　她拉开抽屉，一本不算厚的笔记，月婳瞧见，满脸抗拒：“你别给我，我要是拿回去被我妈看到，我这暑假最后的半个月都不好过了。”

　　这不是童妤第一次给月婳喂题。
　　学期内，月婳会学。
　　学期外，月婳不学。

　　“西南大学附中的课程压力不小，而且，开学前一周，就会第一次摸底大考试，对分班有影响的。”童妤问：“月儿，你不想和我一个班了吗？”

　　是的，不太想...
　　这句话月婳默答。

　　月婳说：“那也不是我想就能想，我就算学的头破血流，也赶不上你，拜托，我们认识十三年了，你怎么对我的实力还是这么不清楚？”

　　月婳小嘴吧唧吧唧的。
　　很像她嗑瓜子时。

　　童妤看她眉眼飞动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她指出：“月儿，头破血流这个词，用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但我应该是懂你的意思了。”

　　月婳摸童妤脑袋：“聪明啊。”

　　两人玩了会飞行棋，月婳回家，童妤不但送她出门，还跟在她身后，月婳诧异又警惕：“你干嘛？”

　　童妤：“我跟你一起。”

　　“我不要！”

　　月婳把童妤往门里推，童妤抱着笔记，一个转身就朝楼道外跑了出去。

　　月婳追在后：“服了，又来...”

　　又搞这一套...

　　童妤腿长，轮的频率还高，月婳追不上，等到她家时，童妤已经把那本被她拒绝过的笔记本恭恭敬敬给了她妈。

　　月婳嘟囔：“真狗...”

　　“月婳，你在那嘀哩咕噜说啥呢?!”对比这么一个品学兼优又乐于帮助同学的孩子，宫萍又开始瞧着月婳不顺眼。

　　“没什么，感谢童妤呢。”

　　月婳迫于宫萍的掐屁股绝学，只能低头。

　　童妤甜笑：“不客气，月儿。”

　　月婳对上童妤那笑眯眯的眼。
　　还真是客气不来一点...

　　有了童妤的'得力相助'，后半个月，小区院子里嬉嬉闹闹的打沙包游戏再没月婳身影，宫萍和月山权交替上阵，亲眼且近距离盯着她学习。

　　每周六童妤给她押题，手写卷子，错误的地方圈出来再讲给她听，周天，又将周六错的题换个方式继续考出来，一轮一轮复习。

　　九月前一周，摸底考试。

　　月山权送月婳，童妤，乔燕三人去附中参加分班考试，下午五点半，考试结束的学生陆续出来。

　　月山权问：“考的怎么样？”

　　“还行。”

　　乔燕基础最差，题难不难根本感受不出来，谁问，都是答的还行，对的错的，一半对一半。

　　月婳蹙眉：“后面有点难。”

　　月山权着急问：“前面呢？”

　　“前面还行，童童给压的重点出来了。”月婳对着童妤笑：“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乔燕附和：“是啊。”
　　“我也瞧着眼熟，后面想了想，就是童童给的复习内容里面的。”

　　...

　　月婳本来还笑，又瞬间不开心。
　　合着童妤也给乔燕辅导了？

　　一路回去，月婳的表现都很冷淡，不管大家在说什么，月婳也不像往日那样热情搭话，童妤很快就注意到，她问：“月儿，还在想考试的事吗？”

　　乔燕：“别想了！都考完了。”

　　“哦哦哦。”月婳敷衍应声。

　　回去后，月山权张罗着两个孩子去他家吃饭，宫萍饭做一半，童妤见缺椅子和碗筷，二话不说就主动去帮忙，宫萍一直夸她懂事。

　　乔燕啃苹果：“你到底咋了！”

　　月婳就跟泄气的皮球，就算一起看粉红女郎，她也不像以往那样吵吵闹闹，乔燕觉得这样的她无聊极了。

　　月婳挑眉，她说：“我在想题。”

　　乔秋个没心眼的：“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好学。”

　　“对了。”

　　月婳拉着乔秋要走，她往厨房看眼，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她两：“童童给我的笔记被我弄湿了，看不了，我有道题想确定，我们去看你的那本笔记吧。”

　　乔燕：“好啊。”

　　月婳跑去看，乔燕的笔记果然跟她的一摸一样...这下，她一整晚都不跟童妤说话，即使童妤将剥好的虾尾放在碗里递给她，她都不要。

　　月婳抬头看向乔燕。
　　“燕子，你吃，童童刚剥出来的，热乎。”

　　乔燕：“好啊！”

　　童妤蹙眉，眼球微微晃动，只好笑着将小碗递给乔燕，宫萍和月山权看到后，又夸童妤的懂事，让她赶紧吃，不要总是管自己的小伙伴。

　　童妤笑着应：“知道了叔叔阿姨。”

　　但，她时不时还是在剥虾，然后默不作声又放月婳碗旁边的小碟子里，碟子里，月婳把自己剥好的虾也放在这。

　　吃完饭，童妤帮着端碗。

　　她从厨房出来，见月婳和乔燕在那里擦桌子，拿上块抹布也跟着一起，但她一过来，月婳就走了，她又去扫地。

　　童妤漫不经心回头盯着她。

　　乔燕注意到：“你看什么啊？”

　　“燕子，今天终于考完试了，可以偶尔放松一下。”童妤问：“你想玩跳皮筋吗？最近那个大考官我一直学不会，要不，一会教教我？”

　　乔燕：“好啊！包我身上。”

　　童妤：“可是少人...”

　　“这有啥难得？”乔燕转身就朝着月婳喊：“月月，一会楼下玩跳皮筋啊？开学前的最后放纵，走吧！！”

　　不等月婳回答，宫萍正好出来。

　　她今天心情不错，听到后就替月婳答应了：“行啊，这半个月把你们都圈在家里学习，是该好好出去玩玩撒下泼了，等开学后，又是一场硬战要打。”

　　月婳：“和平年代，谨慎发言。”

　　“你这孩子——”

　　不等宫萍话说完，月婳就放下扫帚跑下楼，避免她妈对她的掐屁股绝学攻击。

　　乔燕在楼下摇人，大喊。
　　很快就下来不少玩伴。

　　石头剪刀布，排顺序，谁先撑皮筋，谁先跳，乔燕给安排的妥妥的，这期间，童妤有意和月婳搭话，月婳不理她，转身挽着别人的胳膊上演关系好的闺蜜情。

　　童妤：“...”

　　月婳首当其冲，第一个跳，而童妤不会跳，就跟在队伍的尾巴，有足够的时间看，前面人跳好撑开皮筋，她在后面也好跳些。

　　游戏很顺利，上升难度。

　　皮筋高度逐渐从脚腕绷到腰上，童妤前面的李佳佳，没踩稳，一个崴脚就要摔倒在地，离她最近的童妤顺势伸手，给了个力，扶住了。

　　李佳佳惶恐：“童童，还好有你。”

　　童妤扶她站稳：“没事。”

　　乔燕跑来看，捏捏她的脚腕，问：“李佳佳，你这里不疼吧？还能继续跳吗？你要是不跳，咱们人数就不均匀了，少人了啊！！”

　　“...”

　　小伙伴面面相觑。

　　乔燕，还真是直男的不行。

　　李佳佳本来就内向，听到这话，不上也得上了，她说：“没事，又没摔倒，我可以的。”

　　童妤劝：“还是算了吧。”
　　“有时候肿当下感受不明显，等察觉到疼了，就已经肿成小山丘了。”

　　李宇豪：“是啊。”

　　“诶，不对啊——”
　　陈亚楠反应过来，她问童妤：“童童，我刚也差点摔倒，你怎么都不说让我休息休息啊？！”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受欢迎。

　　月婳在后瞧热闹，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问着童妤怎么都不关心自己时，她真觉得，这些人，就跟电视里演的那些妃子一样，此时，都在争宠。

　　没办法，谁让童妤好看又好学。
　　还不怎么出来玩...
　　在大家眼里，总是带些神秘和个人崇拜色彩的，就想拥有这样的厉害朋友，好在外面炫耀，我有个朋友如何优秀，面子上有光。

　　真是幼稚...

　　乔燕也要做实她第一好友的身份，插话：“童童最好的朋友，是我乔燕，你们都闪闪。”

　　白浩怼她：“你才闪闪吧！”
　　“童妤最好的朋友，是月月。”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往回头，月婳正无聊的在卷皮筋绳，她假笑下：“才没有呢，童童是个单纯又博爱的人，她和谁都能处的很好，大家都是好朋友呢。”

　　博爱...

　　作为被争论的主人公，童妤愣住。

　　她记得月婳之前看小人书，看的咬牙切齿，愤愤说道：“这男主真是博爱啊，中央空调，赶紧去死！！！”

　　她博爱吗？

　　这应该是个不好的词。
　　虽然缀着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