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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只小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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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光探入窗口,光影交叠,无形的手将有如神凿的黑白线条轻轻在卷着黑色长袍枕在沙发上浅眠的男人身上延展。
三千青丝收拢在侧边,看见光下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他优越的轮廓,从极夜的世界视角仰望白昼的弧度,不过如此了。
简单,又华丽奢靡。
一如一如他清冷孤鹜,偏偏又好似得上帝偏爱,亲手雕琢,再灌以人间风月烟火灵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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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玻璃之隔,博弈还在继续。
“尤总,我希望你要记住,你今天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靠谢槿珩白手起家来的。他不在意金钱权益,不代表你真的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谢纾转了转腕表,期间盯着面前已将中年发福显尽的男人。
“小谢啊,我们一起风雨闯荡我都记得,只是,槿珩如果不好好营业,对公司的损害你不是不知道……”
“这些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只需要提供一切经纪公司应该提供的即可。珩哥如果解约单干,你以为你那小破公司能撑到几时?”谢纾看穿面前男人自以为掩饰极好的自傲和轻视,冷哼。
“我知道,什么都大不过我们共患难的情谊。”尤总内心嗤笑,却心觉此时并非撕破脸皮的最好时机,故作大度地拍了拍谢纾,“那槿珩的事就全权交由你来打理了,互赢互利嘛。”
谢纾面无表情地谢客。
人间的柴米油盐,名利之场,还是容易,一改少年音。
长情人终是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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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谢纾收拾好心情仪态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幅美好的美男熟睡图。
于是死守自己哥哥的粉丝们等到了睡醒解锁屏幕后的美颜暴击。
谢槿珩观察团队:我自雪山来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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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完了?”谢槿珩掀开谢纾刚给他披上的小毯子,直起身戴上银边眼镜看他。
“嗯。”
一室静默。
谢纾解开锁屏,无聊地拨了拨界面。
他们向来如此,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心照不宣,又彼此看重。
尤总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开始这条路上志同道合的爽朗之人,有人提议,有人执行,自然拍掌相合。然买票启程后,绿皮火车慢慢走,不断有人下车,为了金钱荣耀,为了至高无上,为了虚名脸面,或心甘情愿入局,或被生活裹挟……对错依稀难辨,只是无可奈何。
糊涂之人先行下车,丢了初衷包裹,丢了情深意重,剩清醒的人,在列车上张望,虽有冷心冷情,仍念相识相遇不愿放手放弃。
你说这世间多矛盾啊,又如何界定情深与凉薄。
谢槿珩才想走出去,想起方才浅眠下光怪陆离的梦境,又收回将出的步子,倚在门上低声问:“谢纾,最初,你为什么选择我?”
谢纾有一瞬间似乎陷入了怔忡,再抬头又挑起眉眼显得吊儿郎当地笑:“因为你帅得人神共愤,我想,傍着你,应该能够在娱乐圈横行霸道。“
谢槿珩点点头没再问,踏着晨曦走入庭院。
“对了,我有个亲戚搬家,就在……不远处,有时候照顾不到还希望你能搭把手。“谢纾也煮了杯咖啡走出来,看谢槿珩先生品(不)风(吃)尝(早)露(饭)的日常。
“行。“
“珩哥,今年还准备再做专辑么?“怕露出端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不了,就转移话题。
“过段时间应该会有一张。“他有开始筹划,想在这个冬天发布。
“可以叫雪山。“谢纾一边啃烤面包一边试图出谋划策。
谢槿珩冷睨他一眼,用沉默表示反对。
“谁叫你要在公众面前说你来自雪山。哥,虽然你从没说过你的家乡你的亲人什么什么的,但你说你好好一个无神论者,莫名其妙蹦出一个雪山,这个答案真的很奇怪欸。“
谢纾至今难忘,谢槿珩回答完“雪山“跑掉(冷酷地走)满场的哗然与不知所措,闪光灯晃得眼疼,匆忙应付追上谢槿珩后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质疑与不理解满互联网放烟花。
“……只是想到,就那么说了。“
“行吧。“谢纾没所谓地抖抖肩,一点也看不出就是这个看似随意的人和另一个人为了这个问题博弈了一整个晚上。
“你今天回家休息吧,也没工作。“
“那……“哪能啊。谢纾转转眼珠子,及时住口改道,”那行啊,我一定要睡个昏天地暗!“
他看着谢槿珩轻轻颔首,忍住内心狂笑:不接电话的理由也找好了,我真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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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冬,北都已是银装素裹。周末的下午趁着暖阳微露,北澜首府较为偏远的别墅区依然可以听见儿童乐园传来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
谢槿珩懒洋洋地从冰箱里翻出快乐肥宅水,取了外卖,戴上耳机,坐在音乐室里连接着各种设备的电脑前。
还有专辑企划要做,还有研究生论文没写。
二十二岁的光景,他已经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初出茅庐不谙世事而热血沸腾的少年,事实上冲动的状态在他仅有的人生里本也就极少出现,行走在娱乐行业,他已经比同龄人的视界开阔更多,性格也在沉稳的基础上更加沉淀,行事有方。
白云苍狗缥缈浮掠,日渐西头,粉紫色渲染了山头,留下浪漫的余温。
谢槿珩接了谢纾的晚餐邀请,从紧闭的音乐室走出。
一打开大门,就看见……两个个贴满贴纸的灰色行李箱和缩在行李箱旁边的一只白色的团子。
看起来像是个人,但好像不是私生饭(?)
谢槿珩扯了扯卫衣帽子准备绕开这些“路障”。
“咦?”或是感到风口的风被人挡了些许,亦或是谢槿珩移动的风声扰乱了空气流畅的线条,团子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青瓓觉得自己现在可怜极了,迷路体质的她,打不通定好房子的中间人的电话,她在自己上当和他人有事手机打不通之间疯狂跳跃,实在是身无分文的她硬着头皮走进了北澜首府,绕来绕去却硬是没有找到字条上的屋子。
“哥哥,请问这里是B栋7号房吗?”
大约是看她太过无助,缩成一团又显得太过幼小,谢槿珩瞥了瞥她在风中凌乱的发丝和因为环抱膝盖低头姿势而充血的红扑扑的小脸,回答:“是。”
“那……是你的房子合租吗?”青瓓捏了捏字条,自己问出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想大约不是。”
“那……那你知道E栋7号在哪里吗?”
“E?”虽然谢槿珩除了工作以外是个24小时居家宅男,但他也知道,北澜首府分东南西北四个苑,南苑是别墅区的,细分为ABC三个区,每区十户。东苑在施工,西苑和北苑的居民区并不是用英文字母来分块的,
青瓓觉得自己腿麻了,在帅哥面前坐得四仰八叉和继续蹲着的两个选择间,她果断选择了后者。虽然帅哥戴着口罩和帽子,但能住在这个地方,应该多少有点身份。她这会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人家门口这样蹲着好像并不合适。
怕他怀疑自己是个小骗子,青瓓扬起手中捏着的字条递给谢槿珩。
“我觉得我好像把整个北澜首府走遍了也没有看见E栋的影子,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是把字母抄错了或是怎么了,看起来也许是个B的样式,可是打那个和我联系的贾先生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所以才在你家门口等待想问问你是不是你家这里是我合租的地方……不过你在家为什么……不应门鸭……”青瓓有些脸红。
谢槿珩把接过来的字条翻来覆去地看,确认是北澜首府没错,但E区……他并没有任何印象。
“抱歉,我戴了耳机。”他顿了顿,“我的印象里北澜首府是没有E区的,或许你可以问问其他住户。”
“好吧,谢谢你。”
谢槿珩把字条还给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想,如果她有像动物那样的耳朵的话,一定是懊恼地耷拉下来的状态。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谢槿珩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到谢纾然后吃饭了。
离开之前,他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一句:“实在找不到的话,你再过来吧。”
留下慢半拍反应过来星星眼望着他背影的雪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