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追寻着的西西弗斯

6、第六章

　　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大地，城堡的影子在藤蔓的缠绕下模糊不清，好像被一双双手扼住了咽喉。
　　沈其百无聊赖地准备着柯娅小姐的点心。身后女仆的兴奋地低语，让她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高尔德先生回来了！”
　　“真的吗？”
　　“他现在在一楼大厅呢，我还看到他捧着一束野百合。”
　　沈其放下手中的点心，走到二楼栏杆处。
　　高尔德果然回来了，他左手捧着一束花，似乎感受到沈其的视线，他抬起头，露出他惯有的微笑，并做了几个口型。
　　沈其看懂了他的意思：今晚，阁楼见。
　　他没有消失，沈其莫名地松了一口。
　　推开阁楼的小门，沈其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心里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是高尔德。
　　可能是因为阁楼过于狭小，高尔德闭着眼睛，微微蜷缩在椅子上，显得有些可怜。
　　听到动静，他慢慢挺直腰，带着浓浓疲倦地说道：“你回来了。”
　　“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今早锁了门。”
　　“就靠你那把锁，要不是因为这地方太破旧，根本没人来，你的东西怕不是早被洗劫一空了。”高尔德揉了揉自己的头，“你这有热水吗？”
　　还真把自己当大少爷了，沈其闷不吭声地拿出水壶烧起了水，刚见到他的那点兴奋消失的一干二净。
　　喝了一口热水，高尔德脸色好了许多，借助昏暗的灯光，他托着下巴看着沈其:“我消失了一天，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我有点伤心啊。”
　　“你今天去哪里了？”沈其直接问道，她并没心情搭理高尔德的玩笑。
　　见沈其这么无趣，高尔德无奈一笑。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我能从外面进来小镇，那我能不能离开小镇。所以，今天我按来时的路想要出去。”
　　“你走出去了？”
　　“没有，我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了，这个镇子好像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
　　高尔德又喝了一口热水，继续讲述道。
　　“看样子，我们只能找到失语症的原因，才能离开这里。”
　　沈其知道高尔德应该不只发现了这一点线索，于是静静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几天，我和男爵府里的一些仆人聊天时，发现了一些事情。你知道三楼最里面的那间房间吗？”
　　沈其想了想：“你是说前任男爵夫人的房间。”
　　“据说那个房间里有时会传出女人的哭泣声，男爵也从不允许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进去。”
　　“这个我听说过，据说男爵和前任夫人感情很好，但前任夫人生下柯娅小姐后身体一直不好，最后她受不了身体的病痛自杀了，每年要到她的祭日，房间里就会传出女人的哭泣声，据说是夫人的灵魂由于自杀上不了天堂在哭泣。”
　　高尔德发出一声嗤笑：“这种故事在哪个世界都很流行呢？”
　　“如果真爱一个女人，会在她死后不到一个月就新娶了夫人，新夫人还是原来夫人的贴身女仆。”
　　沈其沉默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现在的夫人是原来夫人的女仆？”
　　高尔德看了一眼沈其。
　　“如果你愿意和男爵府里的仆人多聊聊，可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
　　怪不得每次看见高尔德，他都在和女仆说话，原来是在套话，沈其暗想。
　　“可是这和调查失语症有什么关系？”
　　“据说前任男爵夫人不能说话，所以现在有些仆人觉得这次失语症是她的诅咒。”
　　“前任夫人的死有蹊跷。”沈其失声道。
　　“算是有点脑子。有传言说，前任夫人是被现在的男爵夫人杀死的。”
　　“但是之前的循环里，第一个失声的是柯娅小姐，如果是前任夫人的诅咒，她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女儿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所以我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高尔德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了。我找到了亨利那天口袋里放的东西了。”
　　沈其将银色的怀表递给了高尔德。
　　高尔德接过怀表，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怀表上摸索着什么，突然，沈其看见怀表的后壳被打开了。
　　还能这样？沈其惊奇地睁大眼睛。
　　“你原来难不成是钟表匠？”
　　“我爷爷比较喜欢收藏这些而已。”
　　“不过，你怎么知道后壳有问题。”
　　“这部分明显比其他部分摸起来更光滑，显然是怀表的主人经常摩擦这里。”
　　“你来看看，这后面似乎有一些字。”
　　沈其凑过去，模糊地辨认出似乎是两个字母。
　　“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沈其泄气地坐到位置上，发现高尔德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你怎么了，你看出来是什么字母了。”
　　听到沈其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看不清，这两个字母都快被磨没了，看来这字母对怀表主人很重要。这个镇子有钟表店吗？如果怀表的主人是小镇的人，可能那里会有线索。”
　　“没听说过，不过我明天问问玛丽大婶，她可能知道。”
　　“那今天先休息吧，累死我了。”高尔德说完，自觉地躺到了床上。
　　“你干什么？”沈其像触电般从床上站起来。
　　“睡觉啊，上次坐椅子上睡可真是够累的。这次，当然要睡床上了。”高尔德无辜地眨了眨眼。
　　“那我睡哪里！”沈其忍住自己想咆哮的欲望，恶狠狠地盯着床上的男人。
　　“随便你，你要是想和我同床共枕也无所谓，不过这个床真是有点小了，一起睡的话，可能要挤一挤。”高尔德说着就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嫌小，你去男爵府睡啊！”
　　“从你家出去被人发现怎么办，我可不想被人误会。再说了，这么晚了，你就不担心我的安全吗？好了，快点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被误会，你今天来的时候，怎么不怕被人看见误会。沈其刚想拉他起来，看着男人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看在还需要他帮忙的份上，先忍他这一回。
　　沈其坐到椅子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