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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吻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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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宋星然感到哪里不对劲。往自己身上一探,不着寸缕。
她怔了怔,目光缓缓往下移,就看见了可疑的吻痕,星星点点,触目惊心。
她的大脑轰然炸响,混乱的记忆汹涌而来。她想起昨晚去了孤岛酒吧,陪唐总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喝掉一杯酒。在这之后,记忆是一片空白。
显然,在她醉倒的这段时间,有只大色狼趁火打劫,侵犯了她。
宋星然掀开被子,疾步走到洗手间。在昏暗的光线之下,看见脖子也未能幸免,被种上了三颗草莓。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昨晚是有多激烈,才能造成如此大面积大密度的吻痕。
镜子上贴着黄色的便利贴,扯下来一看,是唐总留的:既见佳人,云胡不喜?
宋星然愤恨地把便利贴撕成碎片,丢进抽水马桶里冲掉。她的直觉真准,唐总果然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现在,孤岛酒吧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唐总带走了,闲言碎语无法避免,让她以后怎么见人?想来想去,都怪赵又青那个大混蛋!
她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能自己收拾烂摊子。回到床边,慢慢地穿好衣服。心里想着,不知吻痕多久才能消掉,拖得太久,会影响后面的工作。
这时,她忽然想起,昨晚把姐姐一个人留在家里了。以往晚点回去,都会提前说一声,以免姐姐担心。现在彻夜不归,她一定着急死了。
宋星然霍然起身,迈开大长腿,跑到楼下。三合院的小花园里,一个女孩坐在木椅上,面前放着小木桌,正在修剪花朵,放进一只青花瓷瓶里。
女孩随性悠然,穿着棉睡衣,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管家或主人。
宋星然没有理会她,径自往门口走去。瞥见栅栏门上挂着一块小木牌,写着“桃源小筑”四个字,原来是一家民宿。
她想了想,回头问女孩:“唐总是不是经常带人过来?”
“不是,你是第一个。”女孩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
宋星然呼吸一窒,站在风中凌乱。片刻之后,大步走出民宿,咣当一下摔上栅栏门。
插花女孩吓了一跳,望着栅栏门发愣。原以为唐总带回的人,会是温柔如水型的,没想到这小孩脾气挺暴。外形倒是不错,挑高靓丽,干净清爽,在拉圈里必定是个万人迷。
宋星然火急火燎叫了一辆出租车,等车的过程中给赵又青打了一个电话,骂道:“赵又青,你是人吗?千里迢迢把朋友喊出来,送到客人床上去?”
赵又青的声音黏黏糊糊,似乎还未睡醒:“你们上床啦?”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啊,你们真的上床啦?”
“我——”宋星然一时语塞,这次意外让她措手不及。好像在懵懵懂懂之间,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是怎么和唐总说的?说我陪酒,卖身?”
“那倒没有,就说是朋友。不过,我以为你会拒绝,谁知道你——呵呵呵。”
手机里传来一阵掩嘴的浪笑。宋星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钻进手机,将她按在地上胖揍。
“我初夜没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唐总今早就办了会员卡,看来对你很满意。上一次我安排了好几个漂亮姐妹陪她,她都不满意,兴致索然,还是得你出马。”
“滚你丫的!”
“喂喂,唐总那条件,别人求之不得,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
“你怎么不把自己送上去!”
赵又青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啊,人唐总看不上我,只要花魁。年底我要办个花魁大赛,首届就颁给你,感谢你为孤岛带来大金主。”
宋星然还想发作,这个时候,一辆出租车转了个弯,停在她面前。她坐上副驾驶座,压低声音道:“我警告你,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嗯,一会儿我把钱打给你。唐总也给了不少吧?”
宋星然愣了愣,一觉醒来,已是人去床空,没有注意唐总给没给钱。转念一想,睡了她,再给一笔钱,把她当什么了?
她宋星然人穷志不穷,卖艺不卖身!
“这事你别管。”她对着手机吼道,用力按掉电话,把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
她打开支付宝,发现多了一个好友,还多了五万块钱。打开微信,也多了一个好友——唐雪桥。原来唐总大名唐雪桥,她用人脸识别解锁了她的手机,加了好友,还给自己备注。
宋星然随手搜了大名,哟,上海嘉人服饰董事长,也是兰登集团副总裁,果然是家境优渥的富婆。唐总半天的零花钱,抵得过她半年的生活费。难怪赵又青那样巴结她。
望着窗外车来人往,还是气得吐血。她本来想好,宝贵的初夜要留给终身伴侣,在新婚之夜才能献出。现在莫名其妙没有了,还是给了一个女人。
浑浑噩噩回到家,钥匙插了几次才进去。打开门,却看见姐姐趴在地上,喘着气,身上只穿着睡衣。
宋星然惊呼出声,跑进屋将她抱回床上。不知她在地上趴了多久,浑身都是冰冷的,嘴唇发白,牙齿打颤。若非开着空调,大冬天睡地上,简直不敢想象。
宋星然抓起被子,紧紧裹住她,用体温温暖她。过了许久,她的意识才恢复过来。目光温柔地看着宋星然,轻轻舒了口气,叫了声“星然”。
“对不起,昨晚有事耽搁了,我应该提早和你说一声。”
“你回来就好,不要因为我瞻前顾后。”
宋星然的心一阵揪痛。她出生在小县城,父母都是普通的流水线工人。当年父母生一胎是女儿,就不太满意。生二胎,还是女儿,就想把她送人,是姐姐拼死拦下来的。
后来,父母离异,谁也不管她们,是姐姐打工将她抚养长大。她们之间的感情,是相濡以沫,相依为命。
这时,宋清韵瞥见了她脖子上的草莓,目光霎时凝重起来:“星然,有人欺负你?”
“只是朋友间玩闹。”宋星然拉了拉衣领,避开她的目光,“我去做早饭了,你昨晚都没好好吃饭,一定饿了。”
宋星然走到厨房,淘米煮粥,煮了三个茶叶蛋,再拿出一袋虾饺解冻。厨房、卧室、客厅其实在一个空间,只有卫生间隔开。
这时,苹果六发出叮咚一声,打开一看,竟然是唐总发来短信:嗨,醒了吗?感觉还好吗?
好,好个屁!
宋星然看着微信里的背影头像,恨得牙痒痒。她很想把那五万块还回去,但睡都睡了,不能白白把初夜奉献出去。何况,她真的很缺钱。姐姐的双腿,她还没有放弃。
她斟酌半晌,回复道:你体会过这种感觉吗?一觉醒来,世界塌了。
那头很快回复:世界怎么塌了?因为我睡了你?
宋星然一看,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怎么能把夺走初夜说得这样轻巧?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渍,字打得飞快,手都在发抖:我不是拉子,我是直女,纯纯的!
对面沉默下去,过了很久,才回复:哦。
宋星然不想和她纠缠,把话说开了,就到此为止吧。谁的人生还没点意外呢?
不一会儿,白粥、茶叶蛋、虾饺都熟了。宋星然把折叠书桌放在床上,两个人静静地吃早饭。宋清韵有心事,嚼得很细很慢,一直没有说话。
宋星然吃得忐忑不安,问道:“姐姐,你有心事?还是哪里不舒服?”
宋清韵犹豫半晌,终是严肃地问道:“那个青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是大晚上叫你过去?朋友间玩闹,会有这种东西?”
那明明就是吻痕,加上她彻夜未归,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星然愣了愣,这一连串问题,让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姐姐一直希望她有份体面的工作,不知道她在酒吧兼职。
虽然孤岛酒吧正规营业,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在姐姐眼里,只有不学无术的小青年才会去那种地方。
本来在昨夜之前,她还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只是去露个脸,唱两首歌,挣点外快。昨夜之后,一切都变了。
宋星然清了清嗓子,老实交代道:“青姐是我在传媒学院的学姐,开了一家酒吧,偶尔叫我过去唱两首歌。工作轻松,给的不少。这痕迹真的只是游戏而已,吻我的是个女人。”
她句句属实,只不过那句“游戏”,指的是唐总的猎艳游戏。
宋清韵凝视着她的双眼,半晌,见她没有躲避,才稍微放下心来。妹妹的性格她很了解,从小不会撒谎,一撒谎就眼神闪躲,脸颊飘红。
“女孩子之间玩闹倒没什么,但也要注意分寸,别弄得这么明显。你今天有工作吗?”
“没有。等会儿出去买点菜,中午给你做大餐。”
宋清韵嫣然一笑,这几个月妹妹的厨艺突飞猛进,从番茄炒蛋走天下的小白,变成能操持满汉全席的大厨。有的人自称没有做菜天赋,那都是假的,只是不够爱,不愿学。
吃完饭,宋星然端着碗筷走到水池边,手机又是叮咚一响。唐总再给她转了五万,备注上写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