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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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真的感受不到爱意，他时常不回来，即使回来了也是面目冷淡，那时我极为忐忑，也曾尝试放下尊严去讨好他，换来的却是一声嘲讽的:“蠢货”。
和拂袖而去。
虽然我从来不曾懂过他，但我明白的，他是不爱我的。
我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件放在屋内，不、藏于匣中的珍宝，宠之惜之，却不是爱。
所以从前我想离开他，却又不得不依附于他。
后来啊，他好像是要放手了
在他终于放弃我，丢弃我，派人将我送到羽陵的时候......
我死了......
被一箭穿心，死在云都之外，塞北的冷雨中。
我没能回到心心念念的江南，也没能如他所愿去羽陵嫁给别人，甚至......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他。
这样的人说爱我
真是令人生气呢
可再过几天之后，我便要被人当成献媚的礼物，送给他了。
就算重来一次，我依旧和这个人有着断不开的纠葛吗？
我也想过逃跑，但这院子外还有侍卫，实在是没机会逃跑，就这样焦灼的心情中，终于迎来了再次被送给他的这天。
为什么说再次呢？
因为我从前就是被别人送给他的，被我的父兄当作讨好他的工具送给他的。
我对我的父兄......也许是失望，也许是愤怒，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恨意。
因为无论是我对他们，还是他们对我，都是没多大感情的。
我自幼在江上渔船上长大，养父是个大酒鬼，养母软弱柔弱，逆来顺受，所以也将我教导得性子柔弱。
养父养母虽然穷困潦倒，但是对我极好，他们没有孩子，因此自从捡到尚在襁褓中的我时，便当作亲生女儿般看待。
我虽然在襁褓中便自江上漂流而下，后来做为渔夫的女儿，但不知为何，向来便吃不惯鱼，自小便是厌恶鱼，边吃边哭，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是一吃便皱眉。
养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我买岸上的鲜菜水果，养母也会细细的给我剔除鱼刺后拌饭给我吃。
两个人想了很久很久，给我起了一个很美的名字，杜若。
养父说，山中人兮若杜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但养母可喜欢听他说这些了。
有时候养父会变得很温柔，偶尔，他不喝酒，也会把自己收拾整洁，对月吹笛，迎风长颂，也会记得给我买上一块小小的饴糖 ，他心情颇好的时候，养母也会因此很高兴，很高兴。
那时候，我也会傻傻的拍着小手，在一旁傻笑。
每次养父在念那些诗句或者吹笛时，养母就会放下手中的针线，静静的含笑听着，眼中是一种很温柔很明亮的光。
那时候，月色静谧，风也很温柔。
......
只是那时候我年纪太小，尚且不是很明白那些。
后来啊，我长到了十六岁，任谁见过我都会晃一晃神，来我家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养母说:“女孩子要嫁给一个真正待自己好的人，不看人品家世，只看真心。”
那时候，养父养母相视一笑，一大把年纪了，却依旧相互红了脸，眼神中似有光晕在默脉脉流转。
那时候我不懂，直到养母为我择了一个小秀才，干干净净的，每次见我都会给我带来我喜欢的水果，然后羞红了脸，几乎连看我也不敢。
但婚约还没定下，我的亲生父亲便找来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是平成郡首富林家的女儿。
他们扔给我养父一千两银票，便将我带走了，即使我不愿，即使养父母和那小秀才也不愿，但也没办法，谁叫胳膊拧不过大腿呢？更何况林家这是名正言顺。
我走那日，天气晴朗，烈阳高照，那小秀才却在马车后面追得湿了衣襟，也不知是汗湿的还是哭湿的。
他一遍遍跌倒，再一遍遍追上来，其中不知跌落多少跟头，平日里整洁的长衫都脏了，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
直到最后实在是没力气追了，才瘫在地上，尘土脏污了他的脸，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灿若星辰，一直看着我，里面有着无数的不甘与痛楚。
那一刻，我自然也是心痛如绞，泪如雨下，这才明白，养父常常念叨的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那时候我就懂了，这才是爱啊，这就是啊!就像小秀才爱我，是这样的炽热莽撞。
后来我常常在想，若是林家没有来，我当真是个渔夫的女儿，嫁给了小秀才，岁月静好，两情缱绻，他在傍晚的窗下念书，我在一旁磨墨，也听着他给我念出其东门。
或者他外出来了执起我的手，在灯下念巴山夜雨涨秋池，君问归期未有期......就像我养父养母那样，那该有多好啊。
林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讨厌那里，我很想回我的小渔船上，但是我回不去啦。
......
马车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响动，扰乱了我的思绪，无奈的摸了摸额头，我嘴里牵起一丝苦笑，怎么想起来这么久远的事了。
跟随众人一起走进叶府大门，里面熟悉的一草一木，比起六年前，变化也不是很大。
前面的几位姑娘，已经进去宴会里献舞了，我排在后面，虽然知道躲不过，但我依旧想着，能拖一刻是一刻。
毕竟，对于那个人，我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迷茫与茫然。
院子里的梅树又长高了些，可见这些年被照料得极好，枝干也更加苍劲，玄玉萼梅在冬日里盛开，大片大片的，雪白如玉，花心却是微微如同墨染，一旦盛开便如同水墨丹青，暗香浮动。
从前我极爱，叶折兰便不远万里，从极北之地云桑国移栽过来，这途中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只为了我一句喜欢。
这梅花起初水土不服，不知死了多少株，叶折兰又重新从云桑国移栽新的过来，种得整个叶府都是，起先两年冬日里也没开花，直到后来，才被照料好了，每到冬日便盛开如同花海一般，极美。
但说真的......玄玉萼梅冬日里花开时是极美，但春夏秋至时，不开花的梅树，就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并不好怎么看，每当夕阳西下，寒鸦降临栖息在树梢上，那场景，更加的凄凉孤寒。
更像世人口中所说的黄昏之府叶府了。
这说起来还和叶折兰挺配的。
一想到这场景，我忍不住莞尔一笑。
我垂眉抚摸着梅树的枝干，感受到手下那粗糙的触感，笑过之后又忍不住皱眉叹息。
叶折兰，你这个傻子，傻子，都这么多年了，就不知道改种桃树吗？春日可见桃花，夏日可食鲜桃，秋日绿阴如盖，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那才是宜室宜家啊。
越想越气，忍不住想折下手中的一条枝干。
心烦越发烦闷，动作粗暴却没有章法，还没等折下来，身后就传来冷冷的声音:“我劝你最好别动它!”
这熟悉的声音，应该是云生吧，我转过身去，一脸惊喜，果然是他，以前经常守在我身侧，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总是会给我收集好吃的或者好玩的来逗我开心的云生啊。
他却无视我，只目不斜视与我擦肩而过，只去看了看那株梅树的树枝，见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感受到我一直盯着他看，他不耐烦的回过头来，语气中带着严厉警告我:“别碰它们，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伤害这些梅树，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收敛笑意，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之间只是默默无言，从前云生在我面前总是笑意盈盈的模样，非常的和善可亲，甚至有些憨直，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疾言厉色，冰冷冷酷的模样，一瞬六年已过，大梦醒来，物似人非。
看着云生远去的背影，我在想，这六年，于我而言不过是一瞬，重活一世，仿若沧海桑田，就连云生也变了许多，判若两人，那他呢?
叶折兰他......现在是不是也变得判若两人了呢?
他还是我从前熟悉的模样吗？
带着这个问题，我心神恍惚的踏上大厅，发现所谓宴会，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热闹，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人喝酒，反而安安静静的，只有乐师在默默奏乐。
我站在人后，随着她们一同跳起明妃曲，这舞我从前兴致好的时候学过，但也只会这一曲而已，后来便没兴趣学了，所以跳的并不是太好。
大概当时也是不喜欢明妃出塞这个故事的吧。
所以并不曾用心练过。
听传闻却是当年我一舞倾城，令叶折兰入了眼也动了心，故而多年来念念不忘，以至于现在收美人入府都要见见此舞。
呵呵，真是可笑。
可见传言是信不得的。
当年的我被传成心尖宠。
现在的我又被传成白月光。
心尖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如今的白月光肯定是假的。
趁着旋转间我脑海中尽然闪过初见叶折兰的场景。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