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北雁传》穆年语

9、舞姬入宫，封为美人

　　槐香伺候德妃就寝时，德妃眼眶微红的对槐香说：“槐香，是我太过严厉了吗？”槐香摇摇头道：“娘娘一心为皇子公主，爱之深责之切。”说着俯身扶着德妃往床边走去

　　德妃扶了扶额头，皱眉说道：“所有人都道是皇上宠爱四公主，四公主是大曌的明珠。可这样高高地捧着她的人当中，又有多少是想让她从高处陨落，以此打压我与父亲。”

　　德妃的父亲是前任太傅汤方玉，也是皇帝年少时的老师，在新帝登基时告老离官，为的就是免受猜忌、躲避纷争。但皇帝为了以示天家恩赐，赏了汤方玉伯爵的爵位，在京城建了文安伯府。

　　在汤方玉的力争之下，伯府建在了远离京城喧闹处的京郊。伯府建成之后，汤方玉便和少与人打交道，连带着文安伯府里的众人都不常与外人打交道，文安伯府成了京城最清净的大府。

　　朝中本有在德妃诞下二皇子之后，对文安伯在朝中地位是否过盛的争议，在文安伯辞官、避世的操作之下便无人在多说。说到底，当时的文安伯若不辞官避世，且在德妃颇受皇帝宠爱的情况之下，文安伯府和德妃无疑会成为朝堂的靶心。皇帝再怎么敬重师长，再怎么宠爱德妃，最终也会因为一本本的谏书而心生隔阂。

　　皇帝在知道了文安伯的思虑后也不再强求文安伯，这些年文安伯除了像太后、皇帝寿宴之类的大活动以外，几乎从来都没有进过宫。哪怕进宫了德妃之间也始终保持礼法之内的寒暄，文安伯其实对自己的两个孙儿喜欢得紧，但因为秦宁晨皇子的身份，文安伯不愿让皇帝觉得秦宁晨与外朝有勾结，所以更加亲近秦北雁这个孙女。

　　秦北雁反而成为了德妃、秦宁晨与文安伯之间的纽带。然而这些年随着大皇子秦宁卓与乐阳府的乐阳县主王曼成婚，秦宁卓成了太子首选。而秦宁晨却又是皇帝看重的皇子，且秦宁卓一直在学术方面是皇子中最为卓越的，背后又有文安伯府，秦宁晨也被朝中大臣视作成为太子的潜力。

　　三皇子秦宁义体弱多病，且生母低贱。而四皇子秦宁鸣生母桃妃虽然是右丞相嫡女，但四皇子今年才8岁，暂时还无法断定是否有过人才智。因而朝中对于立太子的焦点还是放在了秦宁晨和秦宁卓身上。

　　德妃带着这样的思虑缓缓入睡，等她醒来时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跌倒。这样的动静吓得槐香等人忙去太医院唤来了太医。太医把脉之后却说并无大碍，只是德妃当年生秦北雁时的病根再加上德妃本就有些头疼症。夏日白天太阳炎热，穿的清凉，有随时扇着扇子，而夜里一吹风德妃的头疼症便有复发了。太医也只能让其缓解，并不能医治其根本。

　　秦北雁和秦宁晨都十分担心德妃，但自己留着又帮不到德妃，所以还是去了静桐书院读书。皇后听闻此事后叫人告诉德妃近几日的请安都免了，而夏婉仪在请安过后也急急忙忙赶到沁兰宫。

　　“姐姐今日没去请安可是错过了一出好戏”在一番寒暄之后夏婉仪急不可耐的和德妃说道。德妃听到轻声笑道：“宫里常年累月日复一日，什么好戏能让你这般上心。”夏婉仪摇摇手道：“今日可不一般。那高昌国舞姬昨夜留宿于永宁宫了。”永宁宫是皇帝招幸妃嫔的宫殿，按理说只有极得宠的妃子才能够留宿，普通的嫔妃是不能留在永宁宫过夜的。

　　德妃听此抬茶的手顿了顿，垂下眼眸后又喝了一口，夏婉仪看她不说话便又讲到：“今日那舞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迟到了，你知道桃妃向来是个跋扈高傲的，又怎么会忍得下一个舞姬同自己享受同样的恩宠。于是开口讽刺了几句，谁知那舞姬也是个不服气的，直说是昨日恩宠，皇上吩咐稍晚些也无妨。”

　　德妃听到此不动声色的回答：“她忍得了忍不了又如何。如今皇上正宠着新人，她又何必自持娇矜。”夏婉仪笑道：“正是呢，可这还不算完。那舞姬也是个不饶人的，公然就嘲讽说桃妃大概是太久不得皇上宠幸、不在永宁宫留宿了，改日她便让皇上多去看看桃妃。”

　　德妃听到这话皱了皱眉道：“这样的话她都敢说？如今她还没封位呢，桃妃到底是正三品的妃，那舞姬实在不知礼仪。”夏婉仪点了点桌子道：“姐姐说到重点了，皇后见她如此嚣张也听不下去了，便说宫中规矩颇多、想来是她在高昌做舞姬不了解大曌皇宫的规矩，于是让两个司教姑姑去她房里教礼仪呢。”德妃轻轻笑了一下道：“皇后到是做的干脆。”夏婉仪笑道：“可不是，难得能见到皇后和桃妃站在同一边。”

　　夏婉仪又和德妃聊了一会才回了自己殿中，而夏婉仪一走德妃脸上又露出了寂寥的神色。没过多久到了午膳时间皇帝却来了德妃宫中，二人一同用完午膳后皇帝开口了：“朕打算封赫迪娜为美人。”德妃似乎早有预感，只是微笑道：“恭贺皇上喜得佳人。”

　　皇帝拉过德妃的手道：“兰儿向来是温良贤德的。朕打算赐她封号玉，兰儿觉得怎样。”听到这德妃心下其实有些诧异，官家子女进宫最高位份也不过是美人，封号更是少有。德妃心下有些犹豫，但想来这样的封位也是皇帝同皇后商量过的，以皇后的性情，想来是劝解无果之后惹了皇帝不高兴，否则妃嫔封位封号的事皇帝也不会同她商量。

　　德妃想了想道：“玉字端沉，恐会惹人非议。”皇帝听完后挑了挑眉道：“那兰儿觉得朕不该给美人赐封号？”

　　德妃摇摇头说：“皇上喜欢美人，且太后娘娘宴上美人也是极出众的，应当赏封号。臣妾以为瑛字为封号更好。”皇帝沉思一会道：

　　“于惟懿主,瑛瑶其质。确实不错，还是兰儿懂朕的心思。”

　　德妃微微笑道：“皇后娘娘主理六宫，训下有方，臣妾不过学了皇后娘娘皮毛。”皇帝摇摇手露出了厌烦的表情。德妃见此也不再多言，只是服侍皇帝午休。

　　晚膳时，整个宫里便就知道了赫迪娜入宫被封为美人，赐封号为瑛的消息。

　　不仅如此，康安王王府搬回京城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京城。京中有称赞皇帝一代贤明、重手足之情的，也有猜测康安王府怀有异心的，更多的则是担心秦和泰这个混世魔王的。

　　果不其然，进京不过第一月，言官的谏言一本本的参在了皇帝的御台上，砸酒馆、掀小摊如家常便饭，康安王府每次都是出些钱宁息人事。如今进了京与官家子弟相处的时候居然同钦天监主事家的庶子大打出手。虽说钦天监主事也只是从七品官而已，庶子更是平日流连风月场所的混账。

　　但这次可不同，那秦和泰一拳给那庶子鼻梁打断了不说，竟对其命根子来了一脚。二人大打出手的缘由据旁人说是为了潇湘红馆的一名乐姬，潇湘红馆什么地方，京城最大的青楼，里面的最普通的清倌也是训练多年从小选入潇湘红馆的。这潇湘红馆据说背后是有朝中大人物的，所以潇湘红馆随时风月场所，但却与普通的青楼是不一样的。

　　而秦和泰闯的祸自然也被言官一本参到皇帝面前，据说还是康安王亲自到了皇帝面前痛斥一番，甚至在府中动用了家法的。皇帝见此只道是康安王良苦用心奈何家子不争气，且康安王府一直没有女主人，秦和泰缺乏管教，于是下了一封诏令召秦和泰每日到静桐书院同皇子公主和皇室子弟一同读书。

　　静桐书院本就是皇室宗族子弟读书的书院，且这些皇室子弟会挑选一些朝中大臣的子女入宫做为陪读，但康安王府这个月才搬入京中，而秦和泰之前一直都是在康安王府中由康安王亲自教导。按理说康安王亲自教导之下秦和泰也不该这般，偏生这秦和泰似是天性如此，什么都学得快，做坏事也学得极快。

　　一来二去，秦和泰越长大越对读书不上心，越醉心于花天酒地，还未定亲，便开始出入青楼红馆中。哪怕闹事后被康安王动了家法也屡教不改，但康安王自康安王妃与世子去世后就不曾另娶，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外人都道康安王倒霉，就这么个儿子还是个混世魔王，更多也感叹康安王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