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属于长城》琅嬛黔首

2、第二章 绯红烈影

　　音浪炸开，轰鸣之音掩盖住了扬州的喧嚣。
　　栋宇之间夜色浓郁，掺杂着点点星芒，托起了炫彩的霓虹灯光。
　　绯红色的保时捷911如同一道魅影，将音浪远远的甩在了后面，震散了绚烂的灯光，漫天战栗。
　　“你是长城的人么？”
　　副驾驶上的祝燃淡淡开口，似漫不经心，一袭雪白的西礼服似刚拆封一般崭新，搭配绯红的领带，看上去便是浑然天成般的优雅。
　　祝燃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映在车窗上，似有几分困倦之意，白皙的面庞泛着浅浅的酡红，显然，一杯“明天见”对他来说度数还是太高了。
　　车速渐快，顾书安的声音与发动机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模糊的令祝燃难以听清。
　　“曾经是。”
　　顾书安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凝，墨色的瞳孔中，宽敞的公路与暗色的绿植飞速后退。
　　一脚油门，车速竟是再快几分，轰鸣更甚，原本稀稀两两的车辆不断的被甩在后方，那绯红的车影似与这座城的繁华隔着一层厚厚的阴霾。
　　渐渐的，似要将城市甩向远方。
　　“可以给我讲讲觉醒者么？”
　　祝燃扭过头来，眸子中似有点点烈焰燃烧，声音倒很平淡。
　　顾书安深深看了祝燃一眼，瞳孔中的深邃来不及褪去，反而又多了些许不知名的意味。
　　这小子……
　　虽然纨绔，但也有些意思。
　　浅浅勾唇，笑意中倒是有几分欣赏。
　　“觉醒者是一部分的人的叫法，还有些人，叫我们变种人。”
　　“觉醒者和变种人不是一个意思吗？”
　　祝燃一怔，随后不解道。
　　“当然是一个意思，却也有不同的含义。”
　　顾书安笑意更深，只不过面色微寒，映在车挡风玻璃上的那双眸子中惊起几分锐利之色。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我们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异能的人分为三类：第一类是不知道有异能者的存在的，当然，他们在人类中占比最大。”
　　“第二类是主张与觉醒者共同生存的，他们在人类中占比第二，第一类和第二类都叫我们觉醒者。”
　　“第三类。”
　　顾书安面色一凝，眸中的锐利之色似凝为实质，散发出些许戾气。
　　“是主张清除所有变种人的，他们在人类中占比最少，他们，叫我们变种人。”
　　祝燃略一思索，也明白了顾书安的意思。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异能者这一类“异端”的。
　　觉醒者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甚至控制人的思想，匪夷所思的能力不得不令人恐惧，至于赤子和黔首的划分标准，只是人们对“未知”的包容能力不同罢了。
　　“当然，觉醒者也是分派系的。”
　　顾书安压下了眼底的锋芒，眸如死水，古井无波。
　　“大夏最大的觉醒者组织，主张与人类互利共存，他们叫长城。”
　　顾书安话音刚落下，便被祝燃接了过去。
　　“他们？你不属于长城吗？”
　　听着祝燃微微严肃的语气，顾书安轻笑一声。
　　“以前属于。”
　　“现在算是你们祝家人，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安叔。”
　　祝燃一怔，心中泛起几分异样的感觉。
　　他为什么对顾书安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与天然的信任感？
　　这是之前所有的保镖都不曾拥有的。
　　微微思索，无果，想到并不重要，便也不再多想。
　　祝燃深深的看了顾书安一眼，却没说什么。
　　而顾书安也没想过祝燃会叫他，便也没有停顿，接着说：
　　“当然，长城的势力最大是因为他们是官方组织。”
　　“也有一些组织是个人创立的，而理念倒也和长城不谋而合，只是规模小了一些罢了。”
　　“还有一些组织，想要创造一个由觉醒者统治的世界，其他的种族只有两种选择：或是灭亡，或是奴役。”
　　“比如，大夏最大的极端组织叫做光明圣教，他们就是以覆灭人类为目标的。”
　　窗外的景色流过，夜晚的风也融入到了景色里，美轮美奂。
　　人们恐惧未知，更甚已知，尽管很多的未知比已知要有用的多。
　　觉醒者与人类之间，相互制约却又相互合作，不同派系之间倒也平衡。
　　祝燃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分，却也明白，这就是人心。
　　无论失去了哪一方，派系之间都会瞬间失衡，或因利益，或因立场，矛盾激发，剩下的只会有战争。
　　觉醒者与人类之间的战争，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人类内部的战争。
　　车内短暂的沉默令两人心中都是泛起几分异样。
　　“那要怎样成为觉醒者？”
　　祝燃打破了沉默，也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顾书安转过头来，漆黑的瞳孔定在祝燃身上，犀利的目光令祝燃十分不适，不过只是几息，顾书安便挪开视线，继续开车，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而祝燃依然紧紧地盯着顾书安，仿佛要将顾书安刻在他的眸子中一般的眼神看了好久，可顾书安却仍未理会他。
　　车窗降下，狂风滚滚，呼啸着撕扯着祝燃的发丝，漫天飘舞，狂风拉着他的眼皮，使他睁不开眼眸。
　　但狂风也吹去了他那一身酒气，呼啸间也不禁清醒了几分。
　　“你只是一时冲动，而你根本没有做好成为觉醒者的准备！”
　　风声很大，顾书安的这句话像是喊出来的一般，而祝燃也是听的清楚。
　　微微垂眸，似有些失落。
　　“你才十五岁，纨绔点又怎么样？”
　　顾书安似被戳到了痛点一般骤然发狂，每一句话都是吼出来，红血丝缠上瞳孔，衬着黑夜，幽幽的有几分瘆人。
　　“怎么？你要承担什么？”
　　“为了你的虚荣心走上一条不归路么？”
　　“你以为顾千城为什么刻意疏远你！甚至甘心让你！他最疼爱的儿子！成为一个纨绔！”
　　祝燃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一个姐姐，叫祝妤，今年不过十八岁，在天京大学进修。
　　在他的记忆中，重男轻女的传统偏见在祝家好像反过来了一样。
　　他去做什么都没有人管，倒是金钱管够。
　　而祝妤，用天之骄女来形容并不过分，十六岁的高考状元，入天京进修，从小便被祝千城带在身边，公司的各项事务也尽皆熟知。
　　而祝妤也是个扶弟魔……
　　助燃也责备过顾千城几乎从不对他约束，也不对他的未来上心。
　　可是，父母也给予了他常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
　　他承认他贪心，也想要父母的陪伴，可他也懂得知足，知道体谅祝千城的不容易。
　　试问，公务繁忙的父母能给予儿女的最好东西是什么？
　　大抵只是财富了吧。
　　他也曾嫉妒过祝妤，可姐姐对他那么好，渐渐的，最后的埋怨也化作了对姐姐的爱……
　　“你什么意思？”
　　祝燃的声音冰冷异常，眸中似有寒锋乍现，仿佛一头饿狼，择人而噬，刹那间，车内似乎泛起几分凉意。
　　“如果你是祝家的敌对势力，相信你不会去想，怎样解决对方家族里的纨绔子弟。”
　　顾书安轻叹了一口气，将情绪缓和下来，微微耸肩，仿佛祝燃的气势不存在一般轻松。
　　声音平淡，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疏远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祝燃你真的太天真了，大家族之间的博弈，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祝千城根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他只想让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纨绔。”
　　“而我不想，因为你是墨温的儿子。”
　　“你舅舅墨州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