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梦》小哇塞

3、已识乾坤大

　　陈念殊打完水回来，明显发现道路宽敞了，小迷妹少了，连那箱AD钙也消失了。
　　她坐回位置，询问正在埋头苦干的蒋闹闹，“AD钙呢？”
　　蒋闹闹在奋笔勤书，因为下节是班主任的课，她没做练习。蒋闹闹没有抬头，含糊地回答着陈念殊的问题，“那箱AD钙被徐璟屿分了，一瓶一瓶给了全班呢。你也有份，我放抽屉里了哈。”
　　陈念殊把手伸进抽屉里，果真在抽屉里摸到那瓶AD钙。
　　蒋闹闹乍然直了身，说，“你是不知道，刚刚徐璟屿有多帅。”
　　蒋闹闹放下笔，转向陈念殊，模仿着徐璟屿。她假意捏了捏自己的嗓音，咳了一声，学的还是挺有模有样的。
　　“嗯你们以后不要给我送AD钙和其他东西了，钱我到时候会以饭卡的充值形式返回给你们。大家都以学业为重哈，哦对了对了这个情书也不要送了，实在不行，你们看看我同桌吧，他长得也不赖。”
　　又莫名无辜躺枪的谭鑫：和这个老六交朋友是我的错。
　　陈念殊的视线不轻易地看到了那个少年，他低垂着头，盯着手里的漫画，零碎的发丝在空中荡漾。大概是漫画触碰到他的笑梗，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陈念殊猜测，把AD钙分给全班，可能是他对给大家造成“骚扰”的一种愧欠；把AD钙的钱返还，可能是怕那些小学妹用父母的辛苦钱买的，又怕大家不收，所以以饭卡的形式充值。
　　陈念殊不禁想到以前看到的一句诗词，已识乾坤大，大抵是形容他这般懂世故的人吧。
　　铃响了，蒋闹闹又立刻转回去奋笔疾书。在班主任走进来的那一刻，她终于写完了。
　　班主任一开始没有上课，而是讲了即将来临的运动会。
　　“运动会在下周四五，积极报名啊，等到了明年高三，就没有空闲时间给你们钻空了。”
　　“谭鑫，你收集一下报名人数，最好每个项目都给我集满，谁没报就去当后勤或有空余的位置我就随便点人了。”
　　“好了，准备上课。”
　　陈念殊和蒋闹闹在底下传纸条，
　　蒋闹闹：[你报吗？]
　　陈念殊：[报吧，我不想到时候被她抓去一个啥也不会的项目，被人当小丑。]
　　蒋闹闹：[说得对，那我们下课就去找谭鑫。]
　　陈念殊：[嗯嗯。]
　　“咳咳。”
　　陈念殊和蒋闹闹猛地抬头，班主任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们两个呢。她们俩立刻假装乖巧，认真听课。
　　下课了，一群人一窝蜂涌到谭鑫他们两的位置上，就怕被班主任给安排了。
　　陈念殊和蒋闹闹实在挤不过这群疯狂的人们，只好等他们报完才过去。
　　“还有什么项目啊？”
　　谭鑫看了眼报名表，“400差一人，800差一人，扔铅球差一人。”
　　蒋闹闹果断举手，“我报铅球。”
　　陈念殊大写的懵，“你确定你是去扔铅球，不是铅球扔你？”
　　蒋闹闹凑近陈念殊耳边，“你不懂，铅球我随便扔一下我就走了，反正又不会进决赛。”
　　只剩下两项了，陈念殊的眼珠转了转，“我报400吧。”
　　看漫画看得津津有味的徐璟屿听到这话后抬起了头，“小短腿这次是要在运动会变飞毛腿了？”
　　陈念殊这次怼了回去，“是啊，小心我下次变身奥特曼把你揍个半死。”
　　徐璟屿没有回答，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
　　运动会如约而至，陈念殊趴在桌子上，双眼无神放空。
　　蒋闹闹一进班级就看见陈念殊这番模样，“只是跑个400米，也用不着这么生不如死吧，随便跑跑就得了。”
　　陈念殊挥了挥手，感觉像要撒手人寰般，有气无力，轻启，“谁说我愁的是400米？我愁的是我爷爷早上又嫌弃我起太晚，直接不给我做早饭。更过分的是，他把我的面包都收走了！”她顿了顿，又忿忿说道，“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
　　饿得慌......话语还没落下，陈念殊便又说，“怎么感觉这句话在最近刚听到过呢。”
　　蒋闹闹回，“徐璟屿刚来七班那天也这么说，你们俩是不是都是饿死鬼投胎转世。可是，怎么你们每天一顿不落吃得还多，为什么还这么瘦？”
　　问到点了，陈念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徐璟屿和谭鑫就从后门进来了。
　　徐璟屿一进来就看见陈念殊的病弱精神不振的状态，“还没开跑呢，怎么就这副病恹恹的状态了？”
　　陈念殊澄澈的双眼，在这个场景里倒显得有点哀怜了，“因为我是林妹妹转世来的啊。”
　　“昨天是奥特曼变身，今天是林妹妹转世。你怎么比孙悟空还会七十二变呢。”
　　陈念殊表示不是很想搭理徐璟屿，转了个脑袋，留了个后脑勺给徐璟屿。
　　——
　　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炽热的太阳烤打着地面。
　　陈念殊和蒋闹闹寻了个凉快地看比赛。闽城中学的人才还真是多，各个跑起来跟个飞毛腿似的，互不迁就。陈念殊和蒋闹闹都看入迷了。
　　“啪。”
　　陈念殊感觉有什么东西击打着她的脑核，但她觉得是别人不小心触碰到了，就没理会。
　　“啪。”
　　又一下，陈念殊的眉头紧蹙，刚想转过身找‘罪魁祸首’理论，结果没想到是徐璟屿。
　　“啧打了两下才回头。”
　　“干嘛打我的脑袋，而且还跟敲木鱼似的。”
　　少年的影子被阳光拉长，他耸了耸肩，说，“木鱼都比你的脑袋瓜坚实。”
　　许是被徐璟屿怼习惯了，陈念殊直奔主题，“找我干嘛？”
　　徐璟屿伸开双手，五指纤长且白皙，一根糖葫芦就躺在左手边，而一袋面包躺在右手边。
　　“林妹妹，快吃吧。我可不想看到明天闽城新闻播报一条关于一少女因为没吃早饭而在运动会晕厥的新闻。”
　　陈念殊没有拂了徐璟屿的面子，从他的掌心把东西取走，而在一旁的蒋闹闹早已燃起八卦之心，“咳咳，我的呢？只有我家念殊有？”
　　徐璟屿的手中早已空空如也，“你的......你的在谭鑫手中呢。”
　　领着糖葫芦刚走过来的谭鑫，莫名其妙就被徐璟屿抢走了，他的表情写满了五个字：我是大冤种。
　　广播响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400米决赛，请各位运动员们马上到操场检录。
　　陈念殊用力拆开包装，快速消灭面包，临走时还对徐璟屿说了句谢谢。
　　待陈念殊和蒋闹闹离开后，谭鑫撞了撞徐璟屿的胳膊，“你不对劲，兄弟。”
　　徐璟屿的小心思像颗糖果，好像要被别人一层一层剥开了，可或许他自己也还没意识到，“哪不对劲。”
　　原本并排的两人，却被徐璟屿一个跨步直接超越过去。
　　——
　　“各就各位。”
　　“预备。”
　　“跑。”
　　400米是田径跑步里最难的，因为它不像800米，可以慢跑；又不像200米，可以快跑。它比得是耐力和持久力，并且关键点在拐弯处。
　　陈念殊开始落了大家一大截，因为她们一开始就加速跑，只有她一个人在匀速跑。
　　弯道处，陈念殊两臂曲肘做有力的前后摆动，两腿交替用力后蹬和前摆，她开始加速了。
　　一个......
　　两个......
　　三个......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跑步能够消散人们的烦恼，陈念殊这一刻懂得了，因为跑步能够给人一种快感，能够让人体验到酣畅淋漓的感觉。
　　加油声布满操场的每个角落，广播台正读到：我们的青春肆意且狂妄，朝气且勇敢，愿我们在难以预测的一生里不负我们的青春。
　　陈念殊双臂展开，越过那条红线，四周尽数是喝彩，是鼓舞。
　　蒋闹闹拎着矿泉水涌了上来，“小小力量，大大能量啊。”
　　陈念殊大口大口饮着矿泉水，喘着呼气，“这得多亏我每次都踩点到校，才能练就这一项技能。”
　　蒋闹闹给陈念殊拍打着后背。徐璟屿与谭鑫也过来了。
　　“不错啊小短腿，想不到你这么厉害。”
　　陈念殊的脸蛋是巴掌脸，白净剔透的肤色，最漂亮的地方是她那双眼睛，明眸善睐。阳光照在陈念殊的马尾上，她的眼角微微弯起，“那当然啦，你可别小瞧我。”
　　“好了好了，去凉快地说话吧，你下午还有比赛可别忘了。”
　　谭鑫对着徐璟屿说，陈念殊发出疑问，“嗯？你报了什么？”
　　谭鑫替徐璟屿先行一步回答，“跳高啊，这一米八六的大长腿除了可以拿来荡千秋还可以跳高。”
　　徐璟屿一巴掌呼过谭鑫的脑壳，“什么荡秋千，说话注意点。”
　　谭鑫揉了揉脑袋，一脸委屈巴巴。
　　——
　　跳高比赛的时间比较晚，许是也是为了等个凉快时间。
　　跳高的比赛现场跟上次篮球赛有得一拼，四周都是人。蒋闹闹拉着陈念殊好不容易挤了个地看比赛。
　　徐璟屿站在运动员人群里，身后别着个10的号码牌。他下午是白搭蓝，脚上穿的是一双浅蓝色运动鞋，毫不违和。
　　杆子最初调试高度为1米，似乎都对大家太容易了。直接上升到1米5，这样就淘汰了许多人。
　　场上只留下了徐璟屿和一名别班的同学，那位别班的同学还是名跳高运动员。但即使如此，徐璟屿的脸上也没露怯出迫切感。
　　杆子调试高度为一米九，比场上的两位都要高。由于只剩下两位，裁判员决定一人直接三次机会过。
　　那位跳高运动员比徐璟屿先跳，只不过试了三次都是差了一点点。
　　徐璟屿与谭鑫、陈念殊、蒋闹闹他们站在一块，等到裁判发号了，他才准备上场。
　　刚上场，场上的喧闹声络绎不绝。
　　“徐璟屿，第一次。”裁判吹响口哨。
　　徐璟屿准备起跑动作，起步，接近跳高台的时候，左脚向上迈去，可碍于右脚没跟上来，还是蹬掉了杆子。
　　“徐璟屿，第二次。”裁判再次吹响口哨。
　　徐璟屿这次是左右脚跳上了，可身体还是碰掉了杆子。
　　徐璟屿摩擦着运动鞋，回到起跑处。陈念殊说，“再努力向上一点。”
　　再努力向上一点，胜利曙光在等你。徐璟屿回过头对陈念殊点点头。
　　“徐璟屿，第三次。”裁判最后一次吹响口哨。
　　他的双眼注视着杆子，起步，跑。接近跳高台，他腾空一跃，身体向上仰去，像只轻捷的燕子，两腿一夹，转个身，飞过了横杆。
　　众人屏住呼吸，现场一片寂静，忽然有人说了一句，“跳过去了！”
　　徐璟屿于海绵上稳稳落地。掌声响，这是送给胜利者的掌声。
　　失败是人间常态，我们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失败中跌倒，但只要不言放弃，我们就会成功！
　　徐璟屿回到他们身边，那位跳高运动员凑了上来，“厉害啊，我以为你就打篮球厉害，没想到跳高也那么厉害。”
　　徐璟屿回，“你也不赖啊，下次一起打球。”
　　跳高运动员应了句好就离开了，谭鑫蹭了蹭他的胳膊，“厉害啊兄弟，这下小迷妹更要为你着迷了。”
　　蒋闹闹也夸奖了一句，“太厉害了，连跳高运动员都跳不过去，你居然跳过去了。”
　　徐璟屿笑了笑，“低调低调，别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谭鑫和蒋闹闹成功送了个白眼给徐璟屿，给点阳光就灿烂。
　　陈念殊一直没有讲话，直至徐璟屿看向了她。陈念殊正啃着早上徐璟屿给她的糖葫芦，眼神向上瞄去，众人在看着她。
　　她不得不放下啃糖葫芦的嘴，然后比了个零，五秒后，大拇指向上，“真棒！真帅！我都快成为徐少疯狂的小迷妹了。”
　　徐璟屿一脸嫌弃，“可别，你这种小迷妹我可收不起。”
　　陈念殊怼了一嘴，“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你......”
　　蒋闹闹上升为‘和事佬’，“行了行了，你们俩是小学生吗？回去吧回去吧。”
　　谭鑫也拉着徐璟屿的手臂，走了。
　　“砰。”
　　陈念殊正专心致志咬着糖葫芦，蒋闹闹牵着她，也不知道谁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
　　是位短头发的女生，但陈念殊还没看清正脸，她就走了。
　　徐璟屿沉声，对着陈念殊说，“走路也不小心点！”
　　陈念殊撇了撇嘴，徐璟屿默默地从谭鑫离开，调了个位置。
　　黄昏下的云朵披上了七彩的彩衣，弯弯的月亮若隐若现，好别有一番滋味。大地上的四人，迎着夕阳，拉长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