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西梦》青焰野记

28、28|“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尹北说他查到王琳这个身份是她伪造的，虽然真实目的暂时不明，但有很大可能是我父亲安排的卧底，只不过除此之外，他在官方再也找不到更多关于她的资料了。”高乔抚摸着档案上的照片，痴痴的说着，好像在问我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那她是真的爱我吗？”

　　带着伪装的表达感情，那会是真实的吗？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不过即便是月亮的光，也不会有人轻易就能够舍弃吧。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是我的话......对待所爱之人，真的有勇气能够像面对其他事物一样亲手打破这个谎言吗？

　　“至少，你和她在一起的经历都是真的。”我道。

　　“可那些记忆总会消失的。”高乔仍是轻轻的说话，像是怕他的声音会震碎那些易碎的回忆。

　　啊，可不能一直这么气势低落啊，我抹了一把脸，活跃气氛道：“这已经是一个重大突破了，等你找到她再问也不迟啊。”

　　好歹我的话对高乔还是有点效用的，高乔没有再沉浸在低气压中，我跟他简单聊了一下分开后发生的事情。听说我以后都要和尹北住在一起，高乔还打趣让我好好干，没准真的能当上下一任长官，这可是铁饭碗，以后的生活就有着落了。我摇头说还是算了吧，自己喜欢安静平稳的日子，这种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生活不适合我。

　　我看时间不早了，也有些发困，便跟高乔道别回到尹北房间。

　　再次进入尹北的房间，尹北还没回来，我有时间仔细看看他书架上的那些书，上面没有那些功能书，都是些偏感性方面的内容，比如画册，比如诗歌和文集，我看到其中一本磨损很严重，是本博尔赫斯的诗集，我抽出来翻看，里面有个夹页，塞了一些干了的花瓣，而那一页正是众所周知的那篇很著名的诗。

　　我开始不自觉的念起来：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

　　我反复品读他画了横线的那些句子。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尹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接过我的话接了下句。

　　因为太沉浸于诗句中，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手一抖，书页里的花瓣飘落下来，尹北走过来捡起来，把花瓣重新塞了回去。

　　“对不起，动了你的东西。”我合上诗集塞回原位。

　　“没关系，书本来就是大家一起看的。”尹北表现的无所谓。

　　“我们要怎么开始？”我问。

　　尹北又开始笑：“哈哈你不要太紧张，放松就好，咱们聊聊天。”

　　但是这话一说出来，反倒气氛更加不放松了，空气中有一段的寂静。我一直很好奇高士仁的事情，便围绕这个挑起头聊起来。“关于暗影镜面，当初高长官就没有跟你说起任何的事情吗？老白跟我说最早是他进去的。”

　　尹北摇头，给浴缸里的小鱼撒了一大堆的鱼食，我一看就不舒服了，这么喂一百个鱼也经不起他这么胡乱的养，简直就是观赏鱼杀手。“你倒太多了，鱼会撑死的，俗话说鱼不能撑鸟不能饿。”我忍不住用手捞起多余的鱼食。

　　“原来这样啊，我说怎么总是养不了多久。”尹北搓着鱼食袋，有点不聪明的附和道。但是蓝色的眼睛眨着，像只猫，无辜得完全没有愧疚之心。

　　“幸亏高乔不像你一样，否则高长官要心疼死。”我拿纸巾擦了擦手揶揄道。

　　“你对我师父这么感兴趣啊？”尹北靠在椅背上好奇的问我。

　　“呵，这不想关心也没辙啊，所有人都会跟我说起你师父，说我长得像，搞得我也觉得我要挑起责任继承他的遗志了。”

　　尹北看了看我摇头，认真道：“不，你不像。”

　　“这也没什么，我这次到这里来就是要找到自己的记忆，查明郭荒的真相，其他的我也不想再掺和了。”我轻笑，“你说我现在受到成权的什么什么意识操控很危险，到底要怎么治疗啊。”

　　“怎么说，其实很简单，无论是什么情况下，都不要钻牛角尖，你不要思虑过重，他带给你的影响就会降到最低。”尹北站起身，四仰八叉的直接躺倒在他的床上。“还有一点就是在你熟睡的时候，你可能会变得凶残，无意识的伤害身边的人，所以治疗不是主要的，这个才是重点，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伤害高乔，又不想对你实施监禁，所以在我身边是最稳妥的。”

　　“那我睡哪啊？”我这才意识到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

　　“如果你不嫌弃，可以睡我的床。”

　　“那你呢？”

　　“嗯?”尹北眨巴着眼睛，翘起二郎腿，说道：“我的床又不小，两个人睡足够了。”

　　说实在的，我有点难以接受，“要不我还是睡沙发吧。”

　　“......那你要戴上手铐，因为我不在你边上，太不安全了。”说完尹北从兜里掏出一把银质手铐。

　　“真......真有这个必要吗？”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睡觉很不方便，不能随意翻身。

　　“这也是为了你好。”尹北向我重重的点了几下头，仿佛很语重心长。

　　“我要睡外面。”我要求道，“睡里面，安全。”尹北毫不相让。

　　“我睡觉脸习惯朝着外面，不然憋得慌。”我坚持道。

　　尹北叹口气，往里面挪了挪，“那好吧。”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是没和别人在一起睡过觉，但就是没这次感觉古怪，我脸朝着外面睡也觉得不舒服了，简直如芒在背。

　　“你睡眠这么不好，显然是思虑过重，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嘛？”我翻过身平躺，余光能看到尹北的呼吸起伏。

　　“人不思考，难道要当傻子吗？”我对尹北这种长辈说教的语气感觉很不爽。

　　“凡事都不能太过，要讲究平衡的艺术，该放下的就应该适时的放下。”尹北继续道，

　　“很难做到吧，你能说你能做到吗？”我想起了他的诗集，还有那些夹页，那种失落与渴望的情绪浓烈到我无法不感受到。“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明明连你自己都无法做到，那么对别人说教又有什么说服力呢。”我念起来那句诗。

　　“不是的。”尹北回答的很快。

　　“不是什么？”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属于有些钻牛角尖了，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我不是放不下师父，我只是......”尹北说到一半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