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西梦》青焰野记

21、21|入睡困难

　　尹北被我这突然的话锋转变搞得有些意外。

　　但是很快，他便笑起来，可能他是天生长得阴郁，竟然有人笑起来都不阳光，甚至带着些忧伤，真是妥妥的忧郁文艺青年，前后对比事实证明，沙雕真的会影响颜值。

　　“你的思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跳脱。”尹北这么说。

　　“所以你多大了？”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问他关于个人问题的时候，就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有什么重要的吗？”尹北又开始来劲了，他靠在桌子边缘，看上去想侃起来，虽然脸还是冷漠，但是眼睛开始放光。

　　“我看你和照片上那之后没什么变化，只是比较好奇而已。”我叹口气无奈道，甚至学会了不再解释。

　　“嘶——原来是这样，我的话其实和你差不了太多，大了六岁而已，不过我学业比较顺利所以进入工作就早了几年，有时候能力强确实会比较方便一些。”尹北贱兮兮的向我耸耸肩，一副好像很没办法的样子。

　　竟然只比我大六岁，我算了一下，那他就是九四年的，这样的话高乔他爸去世的时候他才二十二岁，捏妈的，真牛逼。我有些心里不平衡，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感叹而已，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就在心里正进行着五颜六色的情绪转变时，我忽然感觉自身一股抽力感，头晕眼花的来不及反应，腿一软，身体就向后倒去，失去意识之前我特意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还好是床，总归不会二次伤害磕傻掉，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我平时是属于入睡困难的那种人，但是几乎夜夜都做梦，而且醒来还会记得，医生说那是因为我的脑细胞在夜间太过活跃。在这次醒来前，我又做了梦，只不过在梦境里，成权的样子一直在我的眼前晃悠，不断的重复着说这些什么，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些话语简直要把我逼疯，因此我不断尝试过醒来许多次，但都是梦中梦的反复折磨。

　　“忘了吧。”最后一层梦境中，我看到了尹北的脸，四周黄沙弥漫，我觉得自己是一盏孤灯在戈壁的石头沙粒之间摇曳，尹北用手把我的视线遮住，灯光就熄灭了，但是我并不想被熄灭只能着急的大喊。

　　“尹北！”这一喊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我睁开眼睛，看见了陌生的天花板，四周有仪器的响动，“谢天谢地，终于醒了。”我看见方丈山擦了脸上的汗，用手电检查我的眼睛。“一切正常，应该不是生理性的。”方丈山站在显示仪旁边，“但是脑波异常活跃，鉴于他曾经和成权有过接触，我在想会不会是心理引导方面。”我听见他这么说，但是此刻我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

　　“成权......”是尹北的声音。

　　我尝试起身，眼睛终于能够聚焦在尹北身上，“灯火，尹北，你知道我记忆不全的事吧”尹北走过来帮我调整病床的高度，“为什么我做的梦里都有你？”我抓住他的衣服。

　　“毕竟在郭荒就活下来我们两个人。”尹北面不改色，虽然说着话，但却显得很沉默。“断掌是什么？”我揪住尹北不放，一个一个的逼问。听了这句话，尹北明显愣了一下，他看向我说道：“什么断掌？”

　　“我梦见你拿着断掌，在篝火旁，但是我的记忆里并没有。”

　　“是我……拿着的吗？”尹北反问，我点头。

　　尹北皱起了眉头，对我说又像是喃喃自语：“不对，断掌不应该会出现在你的记忆里。”然后又问我：“这些记忆是在什么时候梦见的？”我说是在遇到成权之后。

　　“是不是他给我催眠了？”我问。

　　“成权确实痴迷于玩弄别人的意识，但目前问题好像不是这个。”方丈山在一旁分析道，小心翼翼看尹北的反应。“那除此之外你还梦见什么了？”尹北又问。

　　我摇头。

　　“……”而尹北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此时尹北给我的感觉很莫名其妙，那种眼神包含了太多复杂且深层的东西，我无法理解的。因为他看向我的眼神里有太多他个人情绪的流露，而我不应该是这种感情的倾诉对象。

　　“没错，你的记忆确实缺失了，而且是人为消除的。”尹北终于说了出来。

　　“被谁？”

　　“你自己。”

　　我自己？我为什么要清除我自己的记忆？

　　“为什么？”我不解。

　　“不要想了，那些记忆……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尹北低头摆弄床杆，继续道：“成权的心理暗示很麻烦，我有心理医学方面的研究，如果信得过我，我帮你治疗。”我问这是什么意思。

　　“在成权手里目前被精神干扰过的活人，除了你就只有老大了。”方丈山补充解释道，潜台词是说，除了我俩其余的人都死了“其中许多人会在睡梦中做极端的事，为了以防万一，以后你跟我待在一起。”尹北认真道。

　　“......还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上心。”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但又觉得问出来有点自作多情，可现在我真的是觉得里面有问题了，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哪怕性格转变无常如尹北，我总是能够在不经意处看到他在默默关注我，就像他在注视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但他又没有跟我表示过任何能表示我们之前很熟的意思，甚至还在刻意保持距离，太奇怪了，这种相处模式让我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因为你是重要证人。”尹北显然没意识到我会这么问，“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不要死，好好活着，你能帮到许多人。”说完他自己又摇摇头，继续说到：“至于我，你就把我当成......随便什么人，总之不用太在意我，我很快就会彻底消失在你的生活中，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在此之前我会尽量与你少接触的。”

　　说完尹北就站起来，“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给你做心理治疗，在我回来之前尽量不要睡着。”说完不等我回答，就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东寻就交给你了。”

　　“好的老大，包给我没问题！”方丈山笑嘻嘻的拍着胸脯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