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商场日记》点阵

116、1998年8月X日

　　一个女人来到柜台前，问：“小曹说恁这儿有数码管？”
　　“有啊，”小霞忙笑着说，“哪一种？”
　　“计费器上那一种，”女人急急地说，“快点儿给我拿，我还急着走呢！”
　　小霞登时变得十分尴尬，笑着说：“那一种数码管还没到呢，这两天就到了。”
　　对方一听，扭头就走，径直往李兰那边去了。
　　小霞和老公对望着，心里别提多难受。
　　“恁数码管到了没呀？”小曹跑过来，急急地问，“都在这儿问我呢？”
　　“没有呢，”小霞陪着笑脸，说，“这两天该到了！”
　　“恁说这两天好几次了，”小曹笑着说，“到底啥时候会到啊？我也给人家个实信儿。”
　　“俺再催催吧！” 小霞笑着说。
　　小曹一走，小霞对老公说：“你再给丁总打个电话吧。”
　　“我天天给他打电话，”小齐又着急又无奈地说，“不是说没货，就是说发出来了，再打电话，又说没有发，再催，电话也不接了！”
　　“那咋办？”小霞说，“那也得催呀---要不没生意，有生意又没货！”
　　“那我再给他打个吧！” 小齐只好说。
　　电话总算有人接了，小齐忙笑着说：“你好，丁总。。。”
　　“你等一下，”丁会杰快速截断小齐，说，“我现在有点儿事儿，过五分钟回你！”
　　“好的，好的，”小齐只好挂了电话。
　　“咋啦？”小霞问。
　　“他说这会儿正忙，”小齐说，“五分钟后回电话。”
　　“那等会儿吧。”小霞说。
　　一个小时过去了，电话也没打来。
　　“你再给他打个电话吧，”小霞愤怒地说，“五分钟，五分钟，让等一天呢？”
　　小齐硬着头按下了重拨。
　　手机在耳边放了半天，小齐放下来说：“不接！”
　　小霞无奈地吧咂了下嘴，阴郁地说：“疯了！”

　　下班刚回到家里，王君就跟了进来，拖着哭腔儿说：“小霞，我又怀孕了！”
　　“你咋又怀了？”小霞一脸的不耐烦。
　　王君头埋在小霞肩窝，身子一耸一耸的，也不知是真哭假哭。
　　“还是不知道是谁的？”小霞问。
　　“知道了又能咋？”王君哭丧着脸说。
　　“你不是说吃药能打掉？”小霞问。
　　“吃了，”王君嘟囔着说，“不管用。”
　　“那你咋弄呢？”小霞问。
　　“非得去医院了，”王君可怜兮兮地说，“小霞，你陪我去一下吧。”
　　小霞极不情愿地瞅了她半天，问：“去哪个医院？”
　　“东明路上有个中医院。”王君说。
　　“听都没听说这个医院，”小霞问，“中不中啊？”
　　“好多人去那儿！”王君低低的声音说。
　　东明路上的这家中医院不大，人也不多，王君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挂了号。女医生听说要打胎，把三个人都看了看，目光最后又落在小齐脸上，说：“你出去等一会儿吧！”
　　十几分钟后，小霞和王君出来了。
　　“咋样？”小齐问。
　　王君一脸愁容，说不出来话。
　　“说现在看不出来，”小霞摇摇头，说，“没法做，让过几天再看看。”
　　三个人慢慢往燕庄走。
　　手机忽然响起来。
　　小齐一接，把电话给了小霞，说：“剑灵了。”
　　“剑灵。。。”小霞接过电话，笑着叫。
　　“霞，”剑灵笑着问，“小蔡在恁那儿不在？”
　　“小蔡？”小霞笑着说，“没有见他啊，没来这儿，你给他打手机呗。”
　　“他手机又关机了，”剑灵无奈地笑着说。
　　“那不知道，”小霞笑着说，“你过一会儿再给他打打，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那我过一会儿再给他打吧，”剑灵吧咋了一下嘴，说，“恁要见他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放心，放心，”小霞笑着说，“要是来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好，好，好，再见！”
　　挂了电话，小霞说：“剑灵说小蔡又玩失踪了---我说这两天小蔡手机一响，就找不着他了，不用说又是曹银华给他打电话！”
　　“有可能！”小齐点头说。
　　一提到曹银华，王君的情绪马上好起来，笑着说：“我今天把曹银华好骂一顿！她想着丁志强回来给她撑腰呢，丁志强就回来一天，又不要她走了，她不来找我，找陈琴带她上班，你说她贱不贱？”
　　“你骂她干啥呢？”小霞问。
　　“我昨天晾衣服，”王君说，“衣服撑子忘收了，她一声不吭，可倒用了，你说她是不是找骂呢？她关着门在屋里，半天连个屁都不敢放！”
　　在家门口，小霞问王君：“你晚上不上班了吧？”
　　“不上班咋弄？”王君愁眉苦脸地说，“几百块钱也让俺妈搜走了，让过两天再给家里准备五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