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尘一清

8、买菜

　　陆泽尘来到办公室走到班头萧苓旁边时还没从“我喜欢男的和我要不要喜欢男的”的纠结中走出来。班头喊了他几回才算是把他的魂给招回来了。

　　“怎么了？”班头看着他，“一脸的梦游样，是没睡醒啊还是被老师请喝茶给吓掉魂了？”

　　“没怎么，”陆泽尘回神，“老师找我什么事？”

　　“别紧张哈，”班头坐在座位上费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师呢，找你来就是聊会儿天。”

　　紧张？

　　这话要是被他之前的班主任听到了估计能惊掉大牙。

　　陆泽尘虽然是史上最“和蔼”的校霸，但一个合格的校霸该干的事儿，比如，翘课翻墙打群架，上课神游气老师。他可一件儿都没落下。之前的班主任在听到他想转班之后都感动地想给他颁锦旗了。

　　也因此，一个合格的校霸该有的品质他也样样俱全，包括字典里差无“紧张”二字。

　　班头喝了口茶，看着他：“你是不是生活学习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啊？也别担心，说出来，咱一起解决。”

　　陆泽尘在上次月考里交了两次白卷，其他四科的分也十分灵犀地得了35分，全年级倒数第一。

　　“都没有。”陆泽尘答。

　　走廊外传来上课铃声。

　　班头扭头隔着一排办公桌冲生物老师喊：“老秦！给陆泽尘请个假，他这节课不上。”

　　“哎好！”老秦也喊。

　　班头转头回来，瞬间换了个语气降了三个调：“那......为什么生物和化学想交白卷呢？”

　　“......”因为太简单了，懒得做，“因为太难了，看不懂。”

　　“哪里看不懂？是不理解题目吗？”班头问。

　　“对对对，”陆泽尘点头，仿佛遇到了知心人，“我连它在问什么都看不懂！”

　　“这样啊......”班头陷入了沉思，“题目都看不懂的话，这基础就有些薄弱了......”

　　“是啊是啊，太真的太薄弱了。”陆泽尘附和道。

　　“那这样吧，”班头看向他，“找个人帮你辅导，就从基础开始，也不用着急，一步步来。怎就副班长，怎么样？”

　　“不。”陆泽尘拒绝。

　　“那你觉得谁合适？”

　　“同桌，我同桌秦淮一。”陆泽尘说。

　　喜欢就是想粘着他......

　　陆泽尘心里更郁闷了。

　　“秦淮一？”班头吃了一惊，“你同桌秦淮一？”

　　陆泽尘非常确定地点点头：“对就是他！”

　　年级倒二辅导年级倒一？

　　但秦淮一除了考试成绩差点儿上课也从来不回答问题外，倒是看不出来是个学渣。

　　说不定他脑子好，但就是不肯考高分呢？先这么着吧，改天再找他聊聊摸摸底......

　　“行，秦淮一就秦淮一吧。”

　　陆泽尘懒散地坐在座位上思考......

　　女朋友找谁呢？

　　陆泽尘划拉着通讯列表，手机震动了一下，又一下。

　　要死，忘了调静音了。

　　陆泽尘抬头看了下讲台。

　　化学老师正在激情澎湃的跟底下同学吹着他当年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是如何力排众议，弃了吃香的专业而选择了化学老师这条道的。完了之后又鼓励同学们要勇敢追逐自己的梦想。

　　并没有注意到他。

　　翻回消息那，是方荞西那小子发来的。

　　老大，所以你喜欢的是哪个妞啊？

　　这次是玩真的吗？

　　真的喜欢上啦？

　　老大你理理我啊~

　　秦淮一往他这边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前两条信息。

　　陆泽尘有喜欢的人了。

　　陆泽尘敲了几个字。没有，滚。

　　顺势把手机熄了屏，又不自觉地往秦淮一那里瞥一眼。他正在盯着桌面发呆。

　　他应该没有看到吧......刚想干什么来着？哦对，女朋友！

　　陆泽尘又按亮屏幕翻回通讯列表，一个个地往下看。

　　很多他都不太记得了，都是女生扫码加的他，他通过后又忘记改备注，这会儿也认不出来谁是谁。

　　他挑了个顺眼的昵称“啦啦啦”，点进她的朋友圈。一般女生都会在朋友圈里晒行程或者把朋友圈当日记来写，他门儿清。

　　趁着没期末，姐妹们快来约我出去玩啊可爱.jpg

　　应该是旁边职校的，那管的松，不仅周末可以出校，平时没课也可以出。

　　时间就在昨天晚上。

　　果然啊。

　　陆泽尘点开聊天界面，发了一条消息，晚上有空吗？陪你逛街吧。

　　那边立马回了一串惊喜的表情包，之后又发了好几条消息。

　　真的吗真的吗？！

　　男神你要约我去逛街？

　　有空有空我最有空了！

　　男神你几点有空呀？

　　几点？她一问陆泽尘就想起来了，晚上还要给秦淮一做饭。

　　啊啊啊啊啊啊！

　　要不明天上午吧，时间你定。

　　好好好，那明天10点我在你学校门口外边等你？

　　行。

　　化学老师正捏着粉笔讲铁三角。

　　“这铁啊 ，它只有还原性啊，要是遇到强氧化剂它就变成三价铁的啦，要是只有弱氧化剂呀，它就变不成三价啦，只能二价......”

　　陆泽尘绝望地趴在桌子上，烦躁地挠着头发。

　　但放下手的时候恰好碰到了秦淮一的手，惊得他又差点跳起来。

　　“怎么？”秦淮一问。

　　“没，”陆泽尘挠挠头，“就突然想起来我衣服没收，下午要下雨的吧。”

　　“今明两天都是晴天。”秦淮一有看手机天气预报的习惯。

　　“哦，”陆泽尘又趴了回去，把头埋实了，“我记错了......”

　　下午放学后，实验楼背后。

　　这是旧乒乓球场，有两块裂了半边的乒乓球台，可以从这翻墙出去。

　　“你能行吗？”陆泽尘上下打量秦淮一，挺瘦弱的。

　　虽然跆拳道是挺厉害，但会不会跆拳道跟翻不翻得了......

　　“愣着干吗？”秦淮一蹲在墙上看着他，“要我拉你吗？校霸。”

　　靠。

　　陆泽尘几下也翻上了墙，两人一起从墙上跃了下去。

　　“想吃什么？”陆泽尘领着秦淮一拐进一条小巷，“随便点。”

　　秦淮一看着他。

　　“看什么？”陆泽尘问。

　　“看你脸大不大。”秦淮一还是看着他。

　　“别不信，”陆泽尘朝他打了个响指，“别的不敢说，就做饭这一项，我光闻闻就能知道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土豆排骨炖豆腐吧。”秦淮一说。

　　“就没啦？”

　　“没了。”

　　“行吧，”陆泽尘想了想，“那就再来个青椒炒肉吧。炒牛肉。”

　　“嗯，随你。”秦淮一说。

　　他们又拐了个弯，嘈杂声大了起来。

　　陆泽尘领着他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市场上买菜。

　　“操，”秦淮一小心地躲着地上脏水，尽量挑干净没有奇奇怪怪内脏的地方走，“我还以为你是要带我去你租的屋那。”

　　“那也得买菜先啊，”陆泽尘没有他那么讲究，大不了扔了再买一双鞋，“我那儿冰箱都空一个星期了，干净的连耗子都不乐意去逛。”

　　一只大到连小猫看了都自卑的耗子忽然从旁边的烂菜堆里窜出了来，本来已经计划好最近的路线了，但秦淮一却偏偏一脚挡在了它的必经路上。

　　幸好它反应快，一个刘翔跨栏便越过了他的脚窜没影了，只留下一滴菜汁溅到秦淮一的裤腿上。

　　......秦淮一都快抓狂了，想扭头就走，他为什么要跟这傻逼来这种鬼地方。

　　陆泽尘看着他的脸色从白到红再到黑：“你不会是有洁癖吧？”

　　“你说呢。”秦淮一瞪着他，咬牙切齿道。

　　“那回去给你换条裤子？”陆泽尘建议道。

　　“不用。”秦淮一继续往前走，赶紧买完赶紧走人。

　　“没穿过的。”陆泽尘追他。

　　秦淮一没说话，他就当默认了。不过：“秦淮一！”

　　“干吗？”秦淮一不耐烦地回头。

　　陆泽尘指一个方向：“你走错了，那边是海鲜市场，咱要买的在那边。”

　　秦淮一抬头辨认，还真是。

　　......光顾着低头看路了。

　　默默地调整方向，刚想继续走就被人抓住手腕：“还是我牵着你走吧，你低头看路就好。”

　　秦淮一看着他，心头似乎有股暖流。

　　“走啊。”陆泽尘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嗯。”

　　“老板，”陆泽尘停在一个蔬菜摊位上，“这土豆怎么卖啊？”

　　“六块一斤，”老板将手往前面摊位一撑，探出脖子，“新鲜着呢。”

　　陆泽尘挑了个带芽的在手上抛了抛，递给老板看：“是挺新鲜的，这是刚种下就挖出来的吧，发芽了都。”

　　“好吧好吧，四块钱一斤，”老板挥了挥手，“年轻人眼睛就是毒。”

　　“我还以为你不会讲价。”秦淮一说。

　　“你是打哪看出来我是买东西不讲价的人的？”陆泽尘回头笑着问他。

　　“不是都说你家产几十亿嘛，”秦淮一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有钱人买东西还会讲价吗？”

　　“我就讲价啊，”陆泽尘牵着他往去另一个摊子，“我每次买菜都讲价。觉得挺有意思的。”

　　“嗯。”还挺意外的。

　　买齐菜后陆泽尘就领着他回租房了。

　　秦淮一发现这路有点熟悉，拐过两个弯路过一片居民辟出来的菜地后秦淮一才认出来这是他家后面的那条小巷。

　　陆泽尘租的那间屋子在三楼，他们没坐电梯，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不至于这几步路都迈不动。

　　陆泽尘用钥匙打开门将他让了进去。

　　秦淮一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路过窗口时向外张望了一眼。

　　还真是在他家旁边，就隔了一条巷子。

　　不过幸好这个角度看不进他房间。这个窗户朝西，他三楼的房间窗户朝北。